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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卷巴山烽火第2章 马丹的预感

小说:伍卒 作者:少风 更新时间:2023/4/23 22:03:53

少女的梦是倚丽的,和所有未出嫁的少女一样,马丹做过无数的梦。

今天,象往常不一样,早晨起来,马丹总觉得今天要发生点什么,似乎是自己冥冥之中久盼的期待,似乎是自己生命中的等待。

做农活时,她四处张望,可一天下来也没发生什么。太阳要下山了,朴实俏丽的少女,不但没失望,反而期待感更强烈了。

天黑透了,弟弟马云也可以披着蓑衣,光着身子自由活动了。可爸爸马宏台一直没回来,妈妈从地里摸着黑,背着一背篼锄草时顺便打的猪草回了。

父亲仍没回来,弟弟已经到地坝边看了数次,马丹的饭早熟了,又把猪的夜食喂了,鸡鸭关进了圈。

没法去找,不知爸爸会从黑夜中的那条路回家。一家三人坐在房中,母亲和弟弟很焦急。

可孝顺的马丹,今天一反常态,总觉得父亲会平安,不会出事,她把这种感觉轻轻告诉了妈妈。不到四十岁,头发就已斑白的母亲,诧异地瞧着宝贝女儿,尽量朝她说的好感觉那方面想。

不知过了多久,弟弟耳尖,听到了动静,从板凳上嘣了起来:“爸爸回来了。”

“三妹,莫叫。”门上,马宏台叫着母亲的爱称,跨进了门,先打了招呼。

“你让我们担心死了。”母亲嗔怪又舒心的轻打了马宏台一下。

马宏台却不顾妻子的埋怨,低声道:“云儿,来,穿上我的衣服,披上蓑衣,去外面看着点,有同志来了。”

马云熟练地穿了父亲的那件衣服,披上为保暖而用的蓑衣,编外交通员马云因为好奇,有个习惯,他要看一下来的客人后,才肯出去望风。

马宏台伸出半个身子在外,招了招手,马家四人都在堂屋,期待着客人。马丹此时的感觉,竟有浓浓的幸福感,心砰砰地跳个不停。母亲侧过头来,看到女儿容光焕发,激动得绯红的脸,少女的两只杏眼,亮得让昏黑的房中也明亮起来。

一个中等偏下身材,脸形清秀,大约20岁左右的年轻人,一步跨了进来,他那机警又带着笑意的眼光,把屋中扫了一圈,当看到马丹的眼睛时,身上一颤,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马丹早已激动得心颤,呆呆的红了脸。

母亲笑着捏了她一把:“死妮子,快去煮饭。”

发呆更甚的是小马云:哇,好英武,好好看,手枪队员一个接一个进来,全是长短枪双挂,还有大刀插在背上,腰间还有铁疙瘩。

马宏台轻踹了马云一脚:“你个呆娃,还不出去。”

吴焜见了马云的打扮,又看了马丹不合身的衣服,怎不明白?他立即开始解皮带准备脱衣服。

陈锐一把扯住:“你不行,你受了伤的,我们脱。”黑熊也不准他脱。

大家都争着脱,反而卡住了,欣慰地唐元明,看了马家几人的身材,对杨革命说:你脱吧,给小马,到外面边警戒时边换。

这下把马云喜欢得合不拢嘴,不是因为衣服,是因为有这个小哥哥陪伴,他身上的长短枪和刀,那还不是任我玩。

杨革命家也是无衣穿之人,第一次菜坝子乡伏击战时,他就没放过俘虏的衣服,当时,唐元明没说什么,吴焜更不管,于是他将死尸身上好点的衣服全扒了下来,身上衣服有好几件。

吴焜看了马家人的身材,借着洗脸时,还是脱了一件,代彪等几人也要脱。

马宏台妻子累了一天,马丹让他坐在灶前烧火兼刮土豆皮。她见吴焜递过衣服时,女儿已经很期待,扭扭捏捏准备接。

可当帅哥代彪拉住吴焜,脱了一件衣服,放在灶台上,她却笑着转过了身,无动于衷,俏眼斜看某人。

当吴焜催促她换衣服,催到第二遍时,她用蚊子般的声音,说怕是不合身,眼中还故意的瞟了瞟吴焜身上衣,直到吴焜把自己的衣服递去时,她立即忙不迭的低着头、红着脸、娇羞的接过,“呼”的跑进了房。

马丹妈烧着火,始终不作声,笑着看,满是皱纹的脸,被灶膛里的火焰照得舒心。

虽是同志们送的男人衣服,可儿女总算可出门了,马宏台夫妇心情快活,马丹整治起饭来也麻利得很。

那人竟是个领导?小小年纪,几个比他大得多的人也言听计从。吃了饭,见他安排另外两人去换班值守。

马丹又连忙安排弟弟和杨革命吃饭。

短短的个把小时,马云就和值守的杨革命混成了铁哥们,不但穿上了一件衣服,还有一件棉袄背心也穿上了,杨革命的盒子枪也挎在了马云身上,吃饭时也要摸几下。

吃饭后,马宏台和几个同志商量手枪队秘密驻扎之处。吴焜坚持住岩洞,可几个好一点的岩洞都已有穷人在居住,其它的不是太小,就是容易暴露,均不妥,勉强适合的是马宏台族弟马宏农家住的蝙蝠洞。可这个洞,是个死洞,没有退路,被人堵住容易坏菜。

马丹忍不住:“爸爸,有个地方不知合适不?”

“哦?”马宏台诧异,“大女,你说说看。”

“黑天池玉皇观。”

“玉皇观?”

……

手枪队在财主家用金蝉脱壳之计摆脱敌人后,找到一个僻远孤立的贫苦农家,住了几天,虚弱、疲惫不堪的身体恢复了。

大家开会讨论,决定暂不回固军坝,按胡支队长的命令,到大山坪来,争取外援,准备接应突围出来的同志。

于是夜行昼宿,来到大山坪,顾之祥跟当地党组织接上了头。

当晚深夜,地下党员马宏台,把手枪队带进了黑天池玉皇观。

玉皇观属道家,观外青松屈曲,翠柏阴森。观门上没有悬敕额金书,只有本地学究写的三个大字。观中没有灵符玉篆,垂柳名花,丹顶鹤,绿毛龟,也没有道家广告神器炼丹炉,苍松老桧却不少。左壁厢房壁上画的是天丁力士,参随着太乙真君;右墙上是玉女金童,簇捧定紫微大帝,明显是塑像的简化版。披发仗剑踏着龟蛇的北方真武、趿履顶冠伏龙虎的南极老人、二十八宿星君、三十二帝天子,树梢头献果的苍猿,莎草内衔芝的白鹿。这些道家经典的宣传画象,只能因陋就简、不成比例的委屈在墙壁上。

三清殿窄得转不过身,如果钟道士来此,击金、步虚也转不开。真人敲玉罄礼斗的四圣堂堆满了周围农户的稻草。估计玉皇、天师、老君这些高级神仙,几千年也没有来过一次。

玉皇观的后门,有一条丛林中隐约的小路,可绕到黑天池村。这条路成了马丹、马云姐弟俩每晚送饭的秘密通道。

为防走漏风声,手枪队在观中没生火。

又过了十多天,鼎罐和耧竹竿归来了。鼎罐情绪低落,他一贯如此,耧竹竿异常兴奋,闻闻这个的手,憎憎那个的身子。

为让耧竹竿到马家去住,改善红军战马的居住环境,大家费了好大的功夫,给它做思想动员工作,最后还是鼎罐摸头抚脑好一阵子,才跟着马丹姐弟俩走了。

耧竹竿在马家,对外的非官方解释是马宏台一个亲戚家寄存的。只是因为它白色的皮肤、子弹头般的身材,太显眼,每次去赶场驮货,都要在鞍具上花功夫掩饰一下。

鼎罐一人一骡在外,混了近一个月,回来后倒在稻草上,睡了个昏天黑地。他本来就爱睡觉,这一上床,除了吃饭时,只是个睡。

关在房里的一群青年,寂寞难耐,怎能不让他讲讲外面的见闻。让他睡了两天,天又黑尽,到了自由活动时,除了不能点灯、大喊大叫,其它的都行。终于杨革命用草捅他的鼻孔,让他坐了起来。

“哎呀,终于睡够了,担惊受怕这么久了。新闻?有呀,这里不是党组织安排的住处吗?难道没通报给你们?看你们这么高兴,我还以为你们都是黑心肝,不当回事呢?”鼎罐打了个大呵欠。

“出了什么事?谁牺牲了?”陈锐在外暗哨,在房七人见有新闻发布,立即争抢开鼎罐身边的位置,吴焜最快,还攀上了他的臂膀。

“第一件事,是二支队当时顺利返回去了。三支队也归建回到根据地了。”

众人惊喜,纷纷问询。

“由于我们拖走了敌人,二支队回山很顺利。三支队却吃了不少苦,他们在明通井翻山跳出包围圈后,张支队长毅然率部向敌人兵力薄弱的城口、开县边境的高山密林挺进。在深山中一个叫咸宜寺的庙里,休整一天后,翻上了更高的雪宝山,杀进了开县的关面山、满月槽、白马泉这些偏僻的乡场,甚至一度到达开县与巫溪交界的一字梁。”

黑熊惊道:“一字梁,那不是要进我们巫溪了么?”

鼎罐点头,“后来山越来越陡,林越来越密,人户越来越少,甚至无路可寻,没办法,三支队又折回来,再爬过关面山,经开县和宣汉边境的碑牌沟、三墩坡,返回到根据地的山上。三支队这次来回走了500多里,常在深山密林中忍饥挨饿,历尽艰险。可是他们回到根据地时,队伍反而壮大了。”

“怎么说?”唐元明和吴焜欣喜的异口同声追问。

鼎罐望了他们一眼:“张支队长有文化,能打仗,也能做宣传,他带着三支队边走边吃掉一些小股敌兵,缴获了一些枪支弹药。打掉了敌人的几个乡公所,银钱粮食衣服,什么都有了,边走还边宣传革命道理,发动群众,讲明红军游击队是为穷人专打军阀、豪绅的,一些活不下去的农民,追着加入到三支队里来了。”

“唔。”众人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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