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第32章 带皮的鸭蛋吃着香

热闹没有了，躺在稻草上的吴焜，无聊的打了个呵欠：“这个分组呢，指导员刚才说了，要结合的。技能，是你习惯用的武器，在战斗中的作用，长短枪结合，枪和刀结合；口音呢，更重要，外地干部到根据地来后，牺牲的太多了，遇到敌人搜捕，本地同志回家关门睡觉就行，外地来的同志，没有家躲，没人掩护，地形不熟，找不到藏身的岩洞，是外地口音，敌人一盘查，就遭了，牺牲得很不值。”

他这一说，贺值山、贺泽忠、马宏台内心含疚，暗暗点头。刘存厚实行的是保甲制，连坐法，外地来工作的同志，在敌人搜查时确实牺牲很多。

“党员比例，这还是我坚持提出来的，因为党员有党性，不容易叛变。我最痛恨出卖同志的**！”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两只鸷鹰眼射出凌厉至极的光，带着浓郁的杀气，压迫得马丹等人皮肤生凉，全场寂静得心跳声也能听到，不但小马云，就连贺值山、贺泽忠、马宏台也不得不挪开凝视他的眼光。

“我这人最恨**。我放个话，黑天池游击队的所有人，来去自由，只要你不想干了，你随时随地可以走，甚至把枪带走，也行！但是，你要明白，你要记住，我吴焜娃、唐麻子，希望在大山坪黑天池游击队里，绝不准出一个**！也不会让任何一个出卖我们的**，活在这个世上！那怕你远走到天涯海角，那怕你飞到九天之上，那怕你藏在百万军中，我必让你，象杀我徐参谋长、胡支队长的人一样，把你碎尸万段，把你剁成肉交替酱，甚至，杀光、烧光你全家！”

这话阴森森的，小马云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握住了彪子哥的手。

王茂云和徐海，也很诧异，吴焜一别年余，竟然杀气浓厚如斯！

唐元明对吴焜这番出格的话，罕见的不吱声，还仔细观察每人的表情。

杀气很快消失。“自由组合的目的，是要小组组员之间配合默契，比如黑老林顶伏击时，我们刚刚凑到一起，就不默契，差点坏菜。福禄乡袭击敌人那个连时，我们一比十，枪的数量也是一比十，我为什么要打？敢打，就是因为配合默契，不见当时新加入的胡世安和莽撞子，没得什么战果吗？如果不是后来莽撞子发狠跳进去，用板凳砸死了一个，你俩怕是要打白板。”

莽撞子摸摸后脑勺“队长，当时那么乱，光线也不好，你怎么都看见了？”

全场哄笑起来。徐海笑说：“吴焜15岁当夫子时，在军营里就打赢了一个凶神恶杀的老兵，名堂多着呢！”

吴焜收起笑容“最重要的是，当队伍开动，要有适合当先锋的组，我们红军的刘大传将军指挥长战斗时，最注重侦察和先头部队、尖兵部队，有时，他甚至亲自充当尖兵。还要有能擅长阻击断后的组，断后的组，不但要有灵活的战术，还要能在掩护大队撤退后，独自绕行回来。要有勇于冲锋攻坚的组，攻坚组一般位置在尖兵组后，战斗作风要特别英勇顽强，今后有机枪等武器后，也要优先配给攻坚组，攻坚组也是火力组。当然还有负责弄饭、送水、物资、缴获，管钱、包扎伤员、号房子、作群众工作的组。”

唐元明不耐烦：“你这人，找你商量时，你吞吞吐吐、装模作样要我来搞，结果你早就考虑得这么细，说得天花乱坠的，越说越精神，得意洋洋。那你就直接分组，大家通过就行，真是的。”

他同时注意到马丹穿了一件新衣服，那料子不是在三汇口税兵身上扒下来的吗？怎么马丹又改来穿了？衣料从那里来的？谁违背了纪律？这件事要查！

鸷鹰眼舒开双眼皮带笑：“好吧，我提个建议，大家考虑，不妥的请指导员和大家改，如果有人不愿意，也可以变。一组，我当组长，代彪和伍泽甫，主要是干摸哨、侦察、前卫、飞檐走壁的活。二组，指导员和胡世安、王班长王茂云，你们这个组战斗时作为重火力组，可惜我们现在只有步枪，要是有挺机枪就好了，实在不行，找支花机关枪也行。黑熊组的组员，嗯，杨革命和莽撞子。今后全队撤退时，断后就是你们的活，怕不怕。”

三人异口同声的低声吼道：“不怕！”

莽撞子最近爱上了手榴弹，投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准。

“鼎罐组，除负责全队的穿衣吃饭、弹药补给后勤外，络腮胡子和徐海的两枝步枪玩得顺溜，战场上，搞拚杀时，鼎罐你玩起那个鼎罐流星锤，他俩在旁边用长枪刺刀配合着你，如果你们今后再增加一个玩双枪的，怕是白狗子来上一个班，你们也不得吃亏，怎么样？”

鼎罐意外的当了组长，组员又是两个兵龄和战术素养远高于自己的老兵，伸出双手，准备推辞，却见两个老兵规规矩矩的站起来给吴焜打敬礼，指导员又在望过来，马上把要准备说出来的话吞了回去，低头咀嚼，满脸红。

等吴焜讲完，唐元明跟上：“大家对队长分的这个组，有意见没得，我是没得什么意见的，大家呢？”

得到全体肯定的答复后，性急的杨革命等人已经在按组重新摆被褥了。

吴焜攀着唐元明的肩送黑天池村的干部回去，马宏台低声说：“我们几个，后天早晨也要去开会，虽然去得早了点，但来回跟你们游击队一起走，安全！这样吧，明天收拾好行装后，你们过来吃饭，马丹妈和黑天池的乡亲们，早就想请你们来家一趟。前段时间你们帮着春播春收，把你们累着了，明晚就用新麦子做些躁子面吃吧。吃了我们就动身。”

唐、吴二人点头。

目送几人离开，平时粗犷的指导员，注意到那个少女频频回头的目光。麻子脸绷上了“吴焜，去年在三汇口缴获的物资，不是鼎罐管着的么？”

吴焜诧异：“是啊。怎么啦？”

“啷个马丹穿的那件衣服，布料子好象是那个三汇口缴获的税警服？”

“不是鼎罐交给马家保管的吗？不是你说黑天池农会要支援的吗？黑天池村里还有些**的孩子没衣服，马丹把她们的衣服给了他们，又改了缴获的衣服穿，不行吗。”

“这样啊，当然行。还有，那次缴获的那支左轮子手枪呢，不是你在保管吗？在么？”

吴焜嘻笑着的脸，瞬间凝固：“这个……这个，农会……借去了……”

唐元明不置可否，大眼凛凛“这枪，农会有多大的用？你去收回来，带去开会，交给王**，他年龄大了，用左轮子方便，他还用的一把老掉牙的撸子呢。”

“这……这……这个，怕……是不好收。”

麻子脸上了一层霜“是那个？嗯，怎么回事？”

“是……是……是马丹。那天，他帮我洗衣服，看到了枪，就借去使了。”

“你？！”唐元明举起巴掌作势行凶打，吴焜垂头准备接受蹂躏，当死猪。忽然，麻子指导员的手僵在吴焜头上，眼睛眨了眨，眨了眨，又转了几转，一言不发，掉头回屋了。不远处的络腮胡偷看到，麻子脸上似乎有笑意，他也笑了。

新熟的麦子面揉成的面条，拌上春末夏初的过路菜四季豆碎粒，味道香极了。

天黑尽后，参会的众人出发，吴焜穿上马丹给他补好了的衣服，摸到兜里有两个煮熟的鸭蛋，诧异的回头看，是马丹那张青春的笑脸。

这鸭蛋可是贫苦山民极度的奢侈品，也让吴焜为了难，年轻的心有了冲动，可黑黝黝的夜色让他明白这是生死无常的战乱年代，是制造寡妇的高峰时光，唉……

为保证黑天池村和路上约好的几个村参会代表的安全，吴焜组当先开路。

他又强横的制止了两个组员的请求，亲当尖兵。

亲当尖兵的原因，是怕绿莹莹的鸭蛋壳，引起后面人的误解，硬是把两个喷香的熟鸭蛋，连皮带壳地吃了，味道香喷喷，顺带补了钙！

去年芭蕉弹药库中缴获的物资，大部分支援了广福游击队，给黑天池游击队留下了步枪、手枪弹各200发。黑天池游击队从峰城回来时，把武器装在棺材里，有十八条步枪，和几支短枪，游击队人手一支步枪后，多余的步枪，就近送给了黑天池农会的赤卫队，赤卫队队长贺泽忠高兴极了。

贺值山和马宏台在斗争中也踅摸到了短枪，贺值山是一支成都产的盒子枪，枪虽到耋耆之龄，可总能用。马宏台则是乡场上的手工匠人，仿造的土造手枪，一次只能打一发。

有次，马宏台惊诧地瞧见了女儿那支美伦美奂的左轮子，刚查问来历，就被马丹妈唾了好几口。母老虎发威，不敢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