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第62章 “打平伙”清剿

刘存厚的重庆之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联合，不，应叫祈求，求实力雄厚的刘湘，共同或帮助消灭，辖区内的**武装。

刘湘知道刘存厚的目的后，干脆，邀请了老同学、老对头、老朋友——杨森。

为了**这个共同的目标，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三个军阀又凑在了一起。

老资格的刘存厚，既有求于人，又放不下四川老“督军”的脸面，自嘲为“打平伙”。

骨子里极端**的刘湘、杨森，都受防区内红军游击队的威胁，与刘存厚一拍即合，双方达成了“打平伙”——联合围剿四川红军游击队的计划。

毕竟刘存厚在日本留过学，刘湘和杨森虽是土军阀，但上过军校，还是有些套路的：

一是实行大联合、大搜捕、大围剿。三方按统一按计划，同时展开，同时行动、步调一致。

杨森负责出兵围剿广福的红军二支队，刘湘的王陵基三师派兵协助；

刘湘和刘存厚共同出兵围剿梁平百里槽一带的蔡奎一支队。

刘存厚出主要兵力，负责围剿大山坪的王渡三支队。

行动计划采取严格的保密措施。

二是实行“点团法”、“连坐法”，把群众赶到一起，围剿期间集中居住，将游击队和群众隔离开来；残酷屠杀，凡是查出的赤色嫌疑、积极分子、农会、妇女会、赤卫队人员，不论多少人，一律杀光，示众。凡是通匪的年轻妇女、女学生，全部卖到外地妓院去。

三是采取围剿和诱降同步，剿抚并用，恩威并施的策略。赏罚分明并及时兑现，善待已经投降的**，凡是来投降的赤化分子，有利用价值的全**任为各级“清乡委员”，发高饷，以毒攻毒。无利用价值的，也要兑现悬赏的钱粮，绝不吝啬克扣拖延。

四是重用团防，所有的大路小道，全部封锁设卡。

黑云压城，风雨欲来。

芭蕉乡场，是大山坪根据地的大门，吴志太小心看守着。

可是，这次敌人对红军情报人员防范很严，戴罪立功心切的周绍武，指挥一个整团，附枪械精良的一个城防营，加草街子、三河场1500名团防兵，计3000余兵力，避开芭蕉场，夜晚从草街子和三河场分别直接出发。

同时，从南坝出发的张苏团和500精干团防，在黄石与下八乡之间野地里，与周绍武汇合后，5000余敌人，由周绍武统一指挥，直扑黑天池。

敌人的特务组织，已经获悉准确情报：王渡正在黑天池一带活动。

群众是最坚强的防线！草街子、三河场、南坝的群众在获悉敌人的意图后，分别攀崖涉险，把消息送到了黑天池。

王渡和指挥部人员，在杨兴安家、黑天池游击队的队部，闻讯，王渡命令：立即组织群众向山上转移。

不料，周围的冉家湾、熊家坡、熊家坡碗厂、杜家山、冷月槽等地赤卫队纷纷派人来报告：他们都发现了敌人的重兵。

树林里的鸟儿，扑扑的在夜空中惊慌，草丛中窜起野兽，在丛林中乱窜。

报信人不知道回避群众，话语一出，群众慌乱起来，议论声蜂起。

王渡**有一把野鸡毛做的扇子，时常带在身边。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扇了几扇，哈哈大笑：“这么大的山，这么黑的夜，就是刘存厚两万兵全部来了，奈何得了我们吗？”

放下扇子，他发出命令：“黑天池游击队阻击，两小时，其余各村赤卫队、游击队、农会、妇救会干部，武装保护群众，趁敌人尚未合围，立即向童家山密林转移。”

吴焜和唐元明胸一挺：“请指挥长放心，我们坚决挡住敌人。”

吴焜转身命令：“黑熊组、鼎罐组，前出警戒！”

已是5月，可夜晚的风还是很凉，风抹过林梢，泛起阵阵松涛，树影憧憧，月色惨淡。

吴焜和游击队员们，感觉到浓重的杀气来临。

鲜春从山下跑来，附到他和唐元明耳边，低声报告：“敌人很多，山林中、河沟里，大路小路上到处都是，塞满了，刺刀如林，黑组长说必须转移。要快！”说完又返回去了。

看到仍在组织群众转移的王指挥长，冉南轩分队又没回来，吴焜急了。

“指挥长，您必须马上转移，不然就来不及了。”

王渡斩钉截铁地说：“不行！群众不安全转移，我不会走。”许多群众担心他的安危，纷纷劝他先撤退。

鼎罐派闵学文来报：“队长，情况不对！要快走呀，敌人太多了，仅黑天池外沟里，从刺刀的闪光看，足有两千多。”

吴焜低声对唐元明说：“麻子，辛苦你了，保护好指挥长，单独去童家山。”

“你呢？”

“我来挡一下，不挡，你们也走不脱。”

“好吧，小心，后会有期。”

“嗯。”

黑暗中，吴焜伸出手，握住了唐元明那双粗糙的大手。唐元明却一把抱住他仍是纤瘦的身子，紧紧的，什么话也没说。

吴焜登上一块大石头，举起左拳在胸前：“黑天池游击队集合！“

早在等待的游击队员迅速集合起来，外围的黑熊组和鼎罐组却仍在警戒岗位上。

吴焜命令：抽十位精干队员，组成指挥部警卫队，由唐指导员和王茂云指挥，立即护送指挥长转移，代彪、伍泽甫，彭树本你三人充当指挥长的临时警卫员。其余队员，编成一队，由我指挥打阻击，快！

王茂云和贺泽忠对视一眼，立即点了5个有枪的队员，由王茂云带着，到了王渡身边。

王渡愤怒了：“你，快组织群众转移，群众不走，我不走。”

唐元明低声恳求：“关键是您不走，群众也不愿离开，您看。”他指向一群群不以为然的群众。

吴焜老虎眉下的鸷鹰眼，射出如电弧的凌厉，对代彪、伍泽甫喝道：“吃干饭的吗？拉起指挥长快走。”又踹了彭树本一脚：“笨蛮子，扛起指挥长，快走。”

王渡正和代彪和伍泽甫拉扯，不防大力士彭树本上去，拦腰扛起他就跑。

看着王茂云指挥着人把王渡指挥长扛走了，吴焜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冉立旺笑着凑过头来，低声：“焜队长，打阻击看得上我们不？我看你差人哟？”旁边另几个村的赤卫队长也满脸希冀的望了过来。

吴焜看了看自己单薄的兵力，点了点头“可能牺牲大哟？大家要有思想准备。”

几个队长满不在乎：“革命嘛，那有不死人的？被敌人捉住了也是个死，不如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哈哈。”

吴焜皱眉不舒：“可王**给你们布置的转移群众的任务？”

冉立旺轻松地笑道：“这点活，立兴哥他们早就办好了，您看，王**一走，群众几下子就走了，这回是进童家山老林子，我们的道熟，您就放心吧！”

“好吧！”吴焜对退回来的鼎罐命令道：“把我们存留的弹药全部拿出来，找些锄头农具，到马桑坡，那里是敌人大部队上来的必由之道，卡住了，就是胜利。同志们，戴上我们的红袖章，让我们打出红军游击队的威风来。”

话音刚落，所有的游击队员、赤卫队员都拿出自己的袖章往左胳膊上戴，马丹、马珍迅速拿出红袖章分发，一时，袖章的正品、次品、仿造品、家制品纷纷登场。互相帮助、互相校正，如果此时有相机，有些人还会合影留念。

正在组织群众离开的贺值山过来“焜队长，你们检查枪支弹药，喝水吃饭，我组织些年轻点的群众给你们挖战壕。”

吴焜想了想“好！打响之前，不论挖没挖完，你们都要撤下去。”

吴焜又对冉立旺说：“冉家湾赤卫队帮助我们正面打阻击，其它队分守其它面……听到转移阵地号你们就撤退，向你们认为安全的地方撤，但绝不能向童家山方向撤。”

几个兴奋的自愿者，笑答：“焜队长，您放心，我们跟你打过清溪那么大的仗了，这会在家门口玩，不会出事的，到时你跟着我们就是。”

也许是锄头挥起时金属的闪烁，让敌人察觉了，大约一个连的敌人，不声不响地向马桑坡摸来，惨白的月光，把他们队形照得很清晰。

吴焜坐在壕沟的后面，贺值山在他前面的沟里挥汗如雨，他却在马丹的侍候下，吃着冷土豆和四季豆，喝着水。瞧着那一片闪光的刺刀林，咀嚼得更加起劲。

刀锋耀眼剑光芒，摇漾旗幡蔽星月。敌人越来越近，已经不足400米，步伐不紧不慢。

吞下一个土豆，喉头咽了咽“闵学文、冉立基。”

“到。”两人各持一支步枪跑来，闵学文胸前还插着两把驳壳枪，冉立基也有一把。

“你俩看到那个当官的了么？大慨是他们的连长大人，在那。”吴焜指了指。

“早看到那个短命鬼了。”络腮胡子难得的一笑。

“我们来这样玩，你俩瞄准好后，告诉我，我来叫123，然后你俩一齐开枪，双保险，行不？”

怎么不行？两人乐滋滋的各自找了一处挖好的战壕沟，相跟着伏下了，把搁枪的土，用石头砸实，架上枪，校正了标尺，挑了一棵金灿灿的铜子弹上了膛，报告准备完毕。

“两枪就可以把敌人打回去。”他在那里自言自语。

“你是神仙么？能掐会算。”露天餐厅服务员马丹提出了异议，吴焜只笑不答。

敌人到300米，开始弯下了腰，速度变慢了，那当官的可能是觉得热，把大盖帽的扣带，推到了后脑上，站上一块石头，挥舞着手中的盒子枪，正喝斥着有些弯得几乎要伏在地上，象小脚老太太挪动的士兵。

“预备—1……2……3，打！”排子枪是此时步枪手必练科目，一个班的步枪手齐放，有重机枪射击的气势。何况是两个老手，在口令中，子弹出膛的时间，控制在了一秒内。

正在弯腰前行的士兵，突见前方红军阵地上红光一闪，因距离远，仅看见是一点火光，继之一小簇白雾现，耳中，先听见的是子弹入肉的“吽吽”声，随后枪声才传来。

所有“英勇”的瘟军全卧倒在地上，战术动作敏捷！

过后，感觉自己没中弹，这才幸灾乐祸地抬起头，来看是那个倒霉蛋种大奖了。

大家诧异而恐怖的看到，他们威风八面的连座，潇洒地伫立大石头上，胸前开了两朵红花，鲜血迸溅了出来，僵在那里，眼神深情地凝视着对面山坡，手中的盒子枪慢慢从手上滑落，“哐啦”枪缰绳仍在颈上扯挂，在空中一摇一摆，风吹来，连长“扑”地面朝天，仰倒进草丛里，没了声息。

“连长，哎，连长。”众兵喊叫着凑了过来，连长已经闭上了眼，有几个“俊杰”班长，趁机带着本班，从前面挪到了后面，更有胆大的，挪得更远。

连副表情悲哀，心中窍喜——给团长送多少礼呢？怎样送才能继任连长这个宝座？当然，先得活下来。于是，果断喊道：“弟兄们，敌人太硬，有好枪手，兄弟们，来，抬起连长，撤！向团长报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