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第68章 不准伤害群众

人生天地间，无始终者，非君子也。吾来时明白，去时不可不明白。

——关羽

英雄的领导，自有英雄的勇士追随。

蔡奎和几个战友们且战且走，顺利突出重围，隐蔽到一个积极分子家里。

吃了些绿豆汤，毒性稍解。两人又出来，找到了虎南区委**胡德火和一些分散突出来的同志，蔡奎把他们编成两个分队，半夜潜进了万新寺。准备汇合突出来的其它队员们后，转移到广福去休整。

谁知，广福李植生率领的三县联合清乡大队，象狗一样，追着二支队的足迹，也来到了虎南。

晚上，伍鹏程、金方勋、李植生三人商量，蔡奎已是瓮中之鳖，不需刘存厚、刘湘的正规军参加。一旦他们参加，赏钱会丢弃大半，这些丘八，可全是认钱不认人的货色。

次日拂晓，伍鹏程带着南岳团防大队、金方勋带着由**、地痞组成的清乡大队，李植生带着由广福**、地痞组成的三县清乡大队，千余敌人将万新寺团团包围。

敌人的行动，被在寺墙上等候队员归队的蔡奎和队员们发现。

蔡奎有固守联升寨的经验，他判断，荒废已久的万新寺，无粮无水无弹，守不住！大山坪同时在受敌人围剿，再没有一盆饭吴焜来救了！

他迅速布置了简单的防线，告诉队员们，在打退敌人第一次进攻后，立即全体反冲锋，反冲锋时，乘机突围。

当一股敌人，小心谨慎地来到庙门前时，蔡奎大喊一声“打！”

顿时枪声骤起，前面的敌人被纷纷打倒。

蔡奎的西班牙驳壳枪，一梭子连发，打倒了七、八个，未死的敌人，调头就跑，蔡奎一边叫着“冲！”一边换上了另一个弹匣。

突围的一支队战士与退却的敌人搅在了一起，外围的敌人怕误伤，不敢开枪，队员们互相掩护，冲了出去。

张云禄和虎南区委**胡德火，见蔡奎踉踉跄跄，腰间有血流出，知道他受了伤，又因剧烈动作，导致毒性发作，两人扶着他，边打边跑，追近了的敌人，被蔡奎不断回身打倒，怕死的敌人也不敢追得太近。

三人冲进一个村庄，张云禄叫“蔡政委，跑不动了，进房吧？”

蔡奎提振精神：“坚持一下，跟我来！”他带着两人，踉哴跄跄直接穿过村庄，轻车熟路的冲到村边一片竹林中。这竹林里有几块大石，在几块石头中，有一个很大的缝隙，足够数人容身，他先两人钻了进去，自己最后才爬了进去。

这一坐下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右腹部被打了个洞，血肉和肠管肉眼可见，右腿也中了弹，他扯下腰带把伤处捆上了，躺在地上歇息。

敌人没有看到蔡奎三人出村，以为他藏在了村里，马上把各家各户的群众抓了出来，集中在村中坝子上。

金方勋一个眼色过去，李植生马上会意，抖起满脸的横肉，恶狠狠地对着当地群众，狂叫“老子亲眼看到蔡奎三人跑进来的，交不出蔡奎，一个也别想活！我们是开江广福的联合清乡大队，外乡人，跟你们没有半点瓜葛，可别怪我们下死手，杀得你这个村，鸡犬不留！”。

许多群众在门缝中，见到他们敬爱的蔡政委，钻进了竹林。但此时，面对凶残的敌人，咬紧牙关不出声！

老土匪李植生发了狂，巨大的赏金刺激着他，升官发财的贪欲烧得他两眼鲜红，他枪朝天：“老子不是你们梁平人，把你们全部打死也找不着我。我喊一二三，再不说，老子就要开枪了。机枪准备！”

随着他的吼叫，广福清乡大队的一百多个匪徒，一起举起了枪，子弹上膛声，响成一片。

空气凝固得象要爆炸，李植生恶狼般的嚎叫声令人恐怖，小孩子们吓得不敢哭：“一……二……”

犹如晴天霹雳，响彻云霄：“蔡奎在这里，狗崽子们，不许你们伤害群众!”

竹林巨石边，蔡奎愤然跃出，怒吼！

蔡奎被俘了，同时被俘的还有梁达中心县委组织部长张云禄，区委**胡德火。

当第二支队长乔典丰，闻讯率人赶来救援时，一支队大部分人已经阵亡。

从蔡奎被捕的那时起，内心恶浊、灵魂肮脏、行事卑鄙的金方勋，在大义炯然的蔡奎面前，感到了自己的卑鄙、低贱，他回避了，实在无脸见蔡奎。

伍鹏程、李植生如获至宝，先将蔡奎押解到虎城场，指使刘兴科、苏吉轩、刘道静、黄光红四个**来劝降。

大义凛然的英雄，让四个有愧的**，跪在了蔡奎、张云禄、胡德火的面前，哭求他们投降。

“蔡政委，给**办事，吃没吃的，穿没好衣。您已经尽力了，虎南根据地也垮了，您就降了吧！”

蔡奎虚弱的张开眼，看了曾经生死与共多年，而今已经分道扬镳的四个**，叹了口长气，说道：“你们把梁平人的脸丢尽了。”

“现在一支队没粮、没枪、没子弹，弹尽粮绝，您学过军事，读过师范学校，文武双全，您过来，还怕没官做么。您当了官，就过上了安逸的日子，多好啊！”四人哀求他识时运，投降后大家过几天安逸的日子等等。

蔡奎不屑地说道：“安逸的日子？你们以为你们会活多久？”

四个**一愣，不解。

“支队不是全垮了？您就是死了，也没人给您报仇了啊？”

蔡奎道：“没人报仇？你们忘了一个人，他绝不会让你们好死的？”

四人以为蔡奎是嘴硬，装作漫不经心、却又迫切想知道，不由得异口同声的问“谁？”

“我的同学——吴——焜！”

“啊！”

四个人中，刘兴科、科二棒参加过东征，参加过大山坪会议，其它三人都在虎城见识过吴焜大破联升寨，勇救蔡奎的勇烈，而且多次听人讲述吴焜为徐允士、胡洪疆暴烈的报仇传奇故事。

蔡奎的这句话，让他们顿时如坠冰窟，悔意顿生！从此，再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再好的酒肉也难咽了。

伍鹏程、李植生又把蔡奎押到大树坝团防部。

大树坝团防头目，多次在蔡奎手下吃过败仗，要他下跪，蔡奎宣称：“堂堂**员，哪有向败军之将的反动派下跪的道理!”

大树坝团防队的士兵，被蔡奎大义凛然所感动，又知道蔡奎是**的重要干部，**定不会干休，沉默了。

刘存厚的团长周建辰闻讯，不！“闻钱”味赶来，气急败坏，命令士兵强按他下跪。

蔡奎两腿挺直，大下巴突出，嗤之以鼻。

周建辰吼了起来：“给我打他的腿!”敌兵虽将蔡奎打倒在地，但他的双膝一直没弯。

胡德火也不跪，被周建辰当场活活打死，头颅砍去报功。

蔡、张被押送南岳，继续审讯。

刘存厚得知抓获川东游击军政委蔡奎，欣喜如狂，立即命令速押达县，想从他口中获得川东**、游击队以及王渡的情况。

到达县监狱后，刘存厚下令严密审讯蔡奎、张云禄。凡是敌人想到了的刑罚，都用上了，在敌人惨无人道的刑讯逼供面前，蔡奎、张云禄忍受着毒药的折磨、伤口的疼痛，毫无惧色，缄口不言。

黔驴技穷的刘存厚亲自来到监狱，劝说蔡奎、张云禄：只要你俩投降，悔过自新，立即任命你俩为我的第23军上校稽查处长和中校副处长，奖黄金百两，并各送小院一套，代娶名媛为妻，配丫环四名，月薪百元。如不愿当官，只需说出王渡等游击军领导的下落，奖黄金千两，释放回家等等。

蔡奎冷眼相对，当面痛斥刘存厚的种种罪孽。

达县的地下党组织得知情况后，立即发动达县中小学生****，声援营救蔡奎、张云禄二人，并组织武装力量，准备救援。

刘存厚见势不妙，担心地下党和游击队劫狱营救蔡奎，下达了处决令。

7月23日晚，奉刘存厚命的典狱官，带着几个彪形大汉，手提几条麻绳，对蔡奎说：“你面前有两条路：表示悔过，说出王渡的下落是生路，不然的话……”典狱官晃了晃手中的绳子。

蔡奎昂着头，挺着他那骄傲的大下巴，神态自若地说：“转告刘瘟牛，别再打我的主意。落在你们的手里，任剐任杀，我死而无憾!”

蔡奎、张云禄两同志被秘密绞杀于监狱之中，蔡奎同志年仅25岁。

梁平的另一英雄唐伯壮也是牺牲在这个监狱中，都是被家乡的**出卖！

蔡奎、张荣禄等人牺牲，导致第一支队至此而终，这是川东游击军的重大损失，给重组不久的新编一路红军以沉重打击，特别是蔡奎的被捕牺牲，使“虎南大”根据地武装革命被严重破坏。刘湘、刘存厚甚至扬言“梁平的**已被彻底消灭!”

金方勋从**梁平县委宣传部长，转变为凶残的投敌叛变者，“虎南大”赤区的损失，是金方勋等众多的梁平败类直接造成的。

王渡在大山坪得知蔡奎牺牲的消息，悲痛得泣不成声。数十年后，他在总结“虎南大”革命斗争时说：“我们要深刻地认识到斗争的艰巨性和复杂性，警惕党内革命队伍中政治立场不坚定的人，时刻加强政治思想教育……”

冉南轩、马宏台将一支队失败，蔡奎、张云禄壮烈就义的消息送到了黑天池，同时传达了王渡指挥长的指示：

黑天池游击队可对梁平虎南、广福采取清除**的行动，挫败敌人的嚣张气焰，但要量力而行，不能再造成队伍大的损失；

**决定：迅速重建梁平中心县委，改梁平中心县委，为梁达中心县委，陶铸儿同志任**。鉴于虎南地区复杂的情况，将县委驻地转移到达县的蒲家场一带。

梁达中心县委和根据地指挥部、川东一路红军指挥部共同研究决定：命吴焜、唐元明同志，组织一支精干的武装工作队，到蒲家去，在梁达中心县委直接领导下，参加创建新根据地的工作。

贺值山接任芭蕉乡支部**。吴焜、唐元明离开时，要留下有指挥能力的军事干部，接任黑天池游击队队长职务，具体由吴唐二同志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