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卷第2章 视金如粪

毛文春和吴焜两人并肩站在操场上，观看训练。

“怎么没见陈教导员？”毛文春比吴焜大3岁，26岁了。

毛文春嘴一咧，大笑起来“他到支队当政委去了。”

吴焜诧异：“又是19岁的支队政委？我的老表支队长熊发也只有19岁吧？”

毛文春噗地一笑“革命还分年龄？拳怕少壮，自古英雄皆少年，只要立场坚定，能打仗，就可以提拔，谁问年龄？在我们红西方军，只要你打仗不怕死，就可以提拔，打仗不行，就要淘汰。”

他从袋里摸索出一根皱巴巴的纸烟点上“吴营长，我知道你当兵有8年了，又是洪道同志亲自培养过的，能打仗、会打仗，身上的伤也比我们一般红军干部多，你现在加入了我们红西方军，一定有大出息的。”

吴焜叹口气，指着自己的队伍：“我过去带手枪队、小分队、游击队还勉强，现在你看，近5百人的营，穿长衫的、吃鸦片的、赌博的好多呀，唐麻子教导员，每天累得嗓子干。好在那天陈铁教导员教过我们一些训军的办法，才有今天这个样子，不然？”

毛文春说：“你和黑熊副营长，不都是从王陵基的3师出来的吗？听说王陵基治军很有一套？”

吴焜眉梢皱在了一起：“王灵官治军严，是指的军事方面。不克扣军饷，奖罚分明。但军官，可以任意的打骂士兵，红军纪律不是不准打骂吗？再说军阀部队，是不禁鸦片、不禁赌博嫖娼的，甚至打战时，还专门在战场后方摆上烟土烟枪，让士兵吃了冲锋。”

毛文春连连点头。士兵训练，确实需要一些肢体上的接触，刺激，这样效果更好。但红军是严禁打骂战士的，许多东西只有在实战中去获取，其副作用就是战士会多流血。

吴焜又说：“我们13集团军，人多，普遍缺枪少弹。可对我们这个营来说，目前最需要的不是枪支，是服装！服装会提高队伍的整齐性、纪律性，上级一下子又发不下来，我和老唐想尽了办法，想搞些钱，给战士们置办一套军装，可找不到哇。现在成正规红军了，一切缴获要归公，更别指望了。”

毛文春带着有点神秘笑道：“用不着你们自己去找钱买衣服，我们总经理部的郑斋部长是非常能干的，很快你们就有新服装了。不过，说起钱，你这里是绞尽脑汁找钱，有一个伙计却是视金钱如粪土，把金砖当垃圾一样扔到茅坑去。”

安排好战士训练后，凑过来参师的唐元明和黑熊，闻声惊讶：“金砖？谁？谁这么大套！”

毛文春笑说：“这人你们都认识，他就是我们的陈铁大政委！”

“啊？”吴焜、唐元明、黑熊三人惊得眼睛溜圆。

毛文春营长讲了个离奇的故事：

陈铁跟你们一样，出生在湖北黄安的一个穷人家，祖上也是世代农民，小时候也长期饿饭，受冻，黄安闹红军时，他最早参加了黄安的游击队，后来编入了红军，第2年就入了党。

参军前他也是扁担大的一字也不认识，还是参军后在部队里学了点文化，有文化就当政工干部，不象我这样的大老粗，只会舞枪弄棒。

陈铁打仗时非常勇猛，领导重用他，16岁就当了连指导员，鄂豫皖的数次反围剿行动，他都参与了。

这次，打达县时，熊支队长带着两个营攻凤凰山，我们营在余云军长和李别政委的指挥下，由陈铁教导员带两个连混在逃进城的人流中，攻进了达县城，攻在最前面，刘存厚仓皇逃跑，大皮箱装着的银元，太重了，散落的大洋铺满了街道。

等战士们冲入了刘存厚的仓库，拉开门看到的是刘瘟牛堆积如山的黄金白银。

陈铁肃清残敌后，姗姗来迟，挤开人群，看到了堆积如山的财宝，又一眼看了呆在原地的战士们，大骂他们没出息，这只不过是一些银子和铜，有什么稀奇？

因为他陈铁家祖宗八辈都没见到过金子，最多只见过银子，所以，慨不认识！

红军战士也根本没有想到，刘存厚一个山区的土军阀，会有这么多的黄金白银！

陈铁让战士们把他认为最珍贵的白银全部码在院子里，准备上缴充公。接着又让人把旁边那些他认为不值钱的黄“铜块”，搬到他的住处。

陈铁的住处，是刘存厚公馆的卫兵、佣人的住处，挨着大门，他选择这里做营部，是因为临大门近，好为余司令等领导警戒。

但这个房里的家具缺胳膊少腿，用起来很不方便，他就用这些“铜块”拿来踮桌脚、床脚。

回到营部后，陈铁先把桌子和我俩的床等家具垫的平稳了，发现“铜块”剩的还很多，又占地方还硌人，就把多余的“铜块”让战士丢进了茅坑。

毛营长笑着继续说道：晚上，我回到营部，夜晚灯暗，累得很，和他扯完情况，上床就舒舒服服睡了，根本没有想到这是我俩个穷小子，有生以来睡得最贵的一晚。

由于我们营，缴获了大量白银、财物，有功，我们西方军总经理部部长、苏区财政**郑斋，亲自前来慰问我们，同时接收缴获的白银。

早晨，我俩就被门外的嘈杂声吵醒，出到屋外，发现平时稳重沉着的郑部长，正围着堆在院中缴获的白银唱歌又跳舞，脸上的笑容堆不下。我们红西方军，过去长期缺吃少穿、经费困难，内管家郑斋部长，巧妇难作无米之炊，时常为钱操碎了心，这下，见到这么多银子，不高兴才怪！

郑斋部长看到我俩出来了，高兴地握着我俩的手，表扬我们破敌制胜有功，他说如果今后，部队粮食吃紧时，缴获的白银可以买粮撑一段时间了。

看到郑斋如此激动，陈铁笑了笑说，这些钱还没有子弹来得实在，他请郑斋到营部休息。我因要去检查连队，给郑部长告辞后，先走了。

哪知郑斋部长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走到桌子旁边，俯身从桌子脚下抽出来一根金条，仔细端详了半晌，对陈铁说“没想到你是个土豪。”

土豪？陈铁愣住了，忙问郑部长是什么意思，他指着郑部长手中的金条“这些只不过是铜块罢了，铜锅铜盆多的是，有什么稀奇？哪里有什么土豪？”。

郑斋对这个回答觉得有些好笑，他告诉陈铁“这是金条，比白银值钱多了，同等重量，一两金子，当十两白银，不过是你不认得罢了”。

陈铁大吃一惊，语无伦次地向郑斋解释。郑斋知道他绝不会**私藏金条，只不过是没文化不认识，摆摆手没有深究，让陈铁把金条都拿出来。

他连忙把屋里地上的金条都收集起来，突然想起还有几畚箕金条被自己丢进了茅坑里。

郑斋笑得腰都弯了，调侃他说：你小钢炮真是视金钱如粪土哪。

陈铁羞愧难当，自己身先士卒跳进茅坑，带着战士们在臭不可闻的粪便里捞金条，一两个小时才把金条找齐。

吴焜和唐元明、黑熊三人也笑得弯下了腰。

笑完了，三人又悻悻道：“其实，我们也没看到过金子，啥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