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卷第32章 皮匠沟谷雄狮吼

“何干事，请你把情况给两位大队长介绍一下吧？”看来这事在路上，何干事已经和李德彬沟通。

30集团军政治部的新干事何芳泽说“我们一个侦察员到双河去侦察，跟双河地下党接头时，双河的同志提醒我们，最近，梓桐乡原来的乡长兼团防大队长杜光庭，收拢了一帮逃出去的狗腿子，跟宣汉、达县的白极会勾结在一起，在双河日夜练兵，狂叫‘打回梓桐去，消灭苏维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个小小的团防队，几个烂地痞，有什么担心的？”何流拍着何干事的肩膀说道。

何干事严肃地道：“杜光庭没啥大本事，白极会也没啥了不起。可这杜光庭不知走了什么门路，跟廖雨辰和范傻儿都伙上了，还跟范傻儿拜了把子。杜光庭以夺回梓桐后的土地房屋为诱铒，在范傻儿的土匪师和廖雨辰的二师，弄来了十多个单身汉的老兵油子，答应帮他们成家，范傻儿和廖雨辰支持了几十条枪，就这样，杜光庭拉起了百条枪的新团防队，力量不小。”

百来人还不在何流的眼里，现在他手下可有小三百人。

何干事接着说道：“何大队长，我知道您没把杜光庭这点人放在眼里。可这些家伙一心想打回来，夺回土地财产，特别积极。最近他们连续暗杀了我们梓桐好几个干部和积极分子，跟隐藏的坏分子也联系上了，23支队一营和政治部警卫队几次出击、埋伏，都扑了空。我们怀疑消息被泄漏了，杜光庭手下有很多梓桐的流氓地痞，道熟、情况熟，放出风来说，要杀光梓桐的干部和积极分子，杀光我们何家满门，还悬赏五百大洋，买我爸这个乡苏维埃**的人头。最严重的是人心浮动，有部分群众受到威胁影响，再也没过去积极了。甚至有的开会、支前也不来了。”

“那杜光庭这伙坏蛋在什么时候行动？”

“我们刚接到新的情报，时间是大后天，杜光庭要带队来骚扰。”何芳泽肯定地回答。

听到这里，何流搓了搓手，笑着说：

“没问题！可我们要请示上级才行哪？”

李德彬说“政治部首长当面给我下了命令，要我们独立二大队协助梓桐赤卫队，争取全歼杜光庭，至少要干掉他。”

何芳泽低声道：“我们驻梓桐的部队每次出动，都有人给杜光庭送信，怎么送的，查不到。所以……”

“我看呐，这是一个锻炼部队的好机会。”李方奎说道，“我们二大队是由转移过来的青年苏维埃干部为主组建的，需要实战锻炼。这是我们的首战，可大意不得。”

几人各抒己见，发表自己对这次战斗的设想。

何流倾听了一阵之后，信心十足他说：“看来皮匠沟这个地方是杜光庭每次的必经之路，那里悬岩陡峭，岗高林密，是打伏击的理想地段。那我们在大皮匠沟，摆个席，给杜光庭接风吧？”

李德彬笑道：“对！包围起来后，可以分三波突击。第一波是我们二大队，是主力；第二波是赤卫队，把所有的土枪土炮都用上；第三波是何**带武装群众参加，既震慑敌人，也壮起群众的必胜信心。”

“怎么保密？”何芳泽担心。

“简单。”李方奎的俊脸不因几年的奔波而憔悴，反而愈显灿烂。“请李政委去梓桐，就说我们这里需要赤卫队协助，把赤卫队拉出来，明天晚上和我们一道进入阵地。然后，明天半夜，何干事回去，再动员群众参加。那时，奸细想送信，也晚了。”

“两位李兄弟”何流笑着对李德彬、李方奎抱拳“明天我们怕是要进行针对性训练了？这个潜伏可是个苦活。一旦暴露，非但扑空，敌人凶悍的话，很有可能吃败仗哟。”

李方奎扣上领扣，笑着抱起两拳作揖状，回应何流：“两位何兄弟，你们陪李政委聊会情况。训练潜伏的事，不用明天，我现在就去办。”说完他就走了。不一会，大队部外面响起集合的声音。

“方奎做得好！”李德彬高兴地称赞道，“我们的作战方案切实可行。如果因为我们的保密工作不细致、不周到，造成扑空，真不好向上级交待！”

凌晨的皮匠沟，树影憧憧，风息草眠，万籁俱寂。

何流腰插驳壳枪，伏在皮匠沟的崖壁上，注视着敌军的来路。

独立二大队和赤卫队已经悄悄地进入阵地，恭候杜光庭的“大驾”，李方奎和赤卫队长，检查了每一个战士和赤卫队员的工事伪装后，回来和何流小声地交谈了几句，又回到最前沿的阵地去了。

从梓桐到皮匠沟的路上，何干事和父亲何永瑞，带着全副武装的梓桐青壮农民，手持长矛、鱼叉和土铳，正在向皮匠沟而来，准备给红军帮忙。。

晨曦初露，遥远的天际，变幻成红黄色的光芒，太阳在缓慢地爬升着。

翠绿的皮匠沟里，蝉声一片，此起彼伏，蝉鸣林更幽。

日上三竿，仍无敌踪。草丛密林中的昆虫蚂蚁，睡到自然醒后，睁开眼睛，陡见身边这么多送上门的人类食物，顿时，开始狼吞虎咽，战士们忍着，人人具有以身饲虎、割肉喂鹰的菩萨心肠，一动不动，慈悲之心让佛陀也自愧不如！

紧挨着何流的一名战士，热得汗直流，他抹了一把汗，小声骂道：

“杜光庭这个老杂种是不是今天睡过头了？他可能预感到今后再也睡不成觉了吗！”其他几个战士听到这句话都捂嘴笑了起来。

何流虎眼一瞪，大家噤若寒蝉。

除了蝉鸣声外，整个皮匠沟寂静一片。

愈是在焦急的等待中，时间的步履愈是放得慢，好不容易熬到了太阳中天。

一个便衣战士，从远方跑来，在大路上做了个动作，表示敌人来了，何流伸手一挥，那战士闪进丛林，瞬息不见。

所有的人都侧耳倾听，果不其然，有动静！敌人离这儿已经不远了。

何流命令：步枪压子弹，土炮点上火媒筒，火铳灌药！

通讯员向后，去通知何**，群众武装，可以悄悄进入外围了。

何流观察到：敌人是一路纵队，在向皮匠沟缓缓**，越走越近。敌队伍中有一顶轿子，前后簇拥着带短枪的打手，他心里想：这可能是杜光庭吧？

战士们看得真切，一个个心里直发痒。这时刻，分分秒秒都觉得特别漫长。

敌人一点也没有发觉山林中的伏兵，他们得意忘形地吹着口哨、嬉闹，摆着龙门阵，享受着徒步的快乐！

敌人的尖兵，终于开始进入北界河口。

战士们一个个眼睛睁得老大，心跳开始加快。

紧接着，那顶轿子和短枪队也进入口袋阵的埋伏圈。

杜光庭在轿子里哼着小曲，悠哉游哉，他正做着称霸梓桐的美梦。

突然，山顶上，响起何流那雄狮般的怒吼：“二大队，开火！”

刹那间，百来支步枪发出了爆响，百多籽呼啸的子弹，在树叶间穿梭而来，肆无忌惮的钻进人的肉体。

第二排子弹飞来前，伴随着百多枝火铳的喷射，和几门土炮的鸣响，数不清的铁砂子，被愤怒的火药燃烧后产生的强大推力，送出枪口，越过皮匠沟翠绿的空间，越过绿波荡漾的水面，在敌人肮脏的躯体上，找到了归宿。

枪声如雨急，炮声如雷鸣，步枪三枪打毕，从何流嘴里开始，山谷里爆发出的杀声，震天！

刚才还寂静无声的山林中突然出现这么多人，仿佛神兵天降。敌人一下子被打得晕头转向，除了慌乱开枪外，手足无措，拼命夺路而逃。

何流见敌人阵势已乱，大呼一声：“同志们，冲下山去，活捉杜光庭！”

战士们如猛虎下山直扑敌人，何**带着群众也来到了，喊着“冲呀！杀呀！”拿着扁担、锄头、土铳跟着战士们冲进峡谷里。

一时间，寂静的皮匠沟里，红旗飞舞，刀矛蔽日，喊声如雷。

敌人完全被这宏大的声势吓破了胆，退路被断，顿时乱作一团。

梓桐籍的团防兵们，开始放弃抵抗，扔了枪，跪在地上，嘴里不断地喊着：“三哥”，“何大伯”，“二舅”，积极努力先争取当了俘虏。

白极会籍的团防兵，很光棍，见势不对，跟着扔了刀枪，抱着拳：“兄台，大人，我这厢有礼了。”操起江湖俊杰腔。

李方奎和杨柏、肖良清率先杀到那顶轿子边，掀开轿帘一看，发现是一顶空轿。

李方奎纳闷：“难道杜光庭这条老狗溜了不成？”

“不可能！俘虏说他来了，就坐在轿子里！”李德彬仔细，早审过俘虏了。他几乎和李方奎异口同声命令“搜山！”

梓桐的群众和赤卫队，已经把整个皮匠沟围了个严实，大家细细搜索岩洞，草丛，树林，赤卫队尤其认真仔细。

何流从指挥位置下来，他走到轿子旁，不见杜光庭的踪迹，仔细观察轿子倾倒的位置、方向，揣摸轿子里的人，可能逃走的方向。当他看到离轿子不远，一簇杂草丛生的低矮灌木丛时，发现了异样。

冷笑两声，从身边一个战士手中，拿过长矛，奋力往草丛中乱刺，只听得“哎哟”一声，草丛中果然有人！

战士们大喝一声：“滚出来！”

一个穿着黑色绸缎的胖家伙，背上流着血，从草丛中哆哆嗦嗦地走出来，嘴上不断叫喊着“饶命”。

大家一看，正是杜光庭。

至此，独立二大队的首战，胜利完成。

何**看着李政委在跟几十个俘虏讲话，眉头深皱，知道按红军的俘虏政策，马上要把俘虏放了。

“怎么？”烟盒子何流可不是粗心人。

赤卫队长不忿地嚷道“这些人，每一个都知道我们梓桐的虚实，很多都被我们和红军俘虏过。放他们回去后，照样来摸我们的哨，杀我们的人，给敌人带路。”

突然，有一个中年农民“扑”的一矛，刺死了一个俘虏，然后跪在地上大哭：“三弟，我给你报仇了！”

何干事解释：“贺老大的三弟，是农会的武装委员，被那个俘虏带人摸哨，死在哨位上。”

何流正要大声说话，被李方奎伸手压住了：“烟盒子，大队长，今日不同往日，我们是红军了，这事该政委管。”

何流猛然醒悟：“对！对！对！差点越权，差点犯错误。算了，何**，我和李副队去跟政委说，不！我们一齐去。杨柏，把俘虏看住了。”

结果是：李德彬把俘虏押回了梓桐，军政治部把俘虏交给梓桐乡苏维埃审查处理。

梓桐乡苏维埃在杜家花园门前，举行了庆祝皮匠沟大捷和批斗、处决反动头子杜光庭及其走狗的大会。

会场上，“杀了杜光庭”的怒吼声此起彼伏，如春雷阵阵。

杜光庭在群众强烈要求下，被当场砍了头。他的这支异常反动的团防队，大多数人，经过群众指认罪行，被砍了头，仅数人宽大，从此在群众的管教下归了正。

独立二大队得到了30集团军政治部的高度表扬，通令嘉奖！缴获的步枪和弹药，全部充实了二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