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擘肌分理谋助攻

晨光如一支巨手，随着初升的太阳，拉开了东方的帷幕，山野湿润的清新，带着宁静淡雅，徐徐吹来，让那些在冬日仍油绿的浅草，草尖缀着晶莹剔透的水珠，欢迎着晨光。有些水珠被夜寒冻成了冰珠，它们反射着旭日的灿烂，装点着这一幅美丽的蜀中山野水墨画。

此起彼伏的雄鸡报晓，宣示着新的一天到来。一群群的小鸟，飞过一片绿油油的油菜地，在菜地上空，翻飞追逐。

晨曦中，熊发司令指挥25支队，向飞机场发起了进攻。

胡宗南一军独立旅三团的敌人，固守在工事里，密集的火力将呐喊着冲锋的25支队战士，一片片、一排排的打倒在阵地前，炮火又将冲锋队伍的后队和前队隔离开来，让冲锋的后劲跟不上。

25支队建立的重机枪阵地，刚开始射击，就遭到敌人火炮的猛烈轰击，损失很大。

一次进攻被打下来，第二次接着又来，三次，四次……

25支队的攻击，持续了一整天，连死带伤数百人，无丝毫寸进。

独立旅三团的敌人，青一色的德式钢盔，伏在工事中，射击时仅露出个黑乎乎的钢盔顶。他们大多是参加过北伐的老兵，训练有素、战场经验丰富，在黄埔学生军官的指挥下，不慌不燥。轻机枪稳定的点射，弹道压得低，中弹面积大。步枪射击又准又狠。

当25支队攻击队形展开后，敌独三团就用迫击炮对25支队攻击队伍的后方机枪阵地发炮，使25支队掩护的重机枪，打不到半个弹链就要飞快的转移，就这样还是损失了两挺重机枪。

独三团的轻机枪在当面，重机枪射界在侧面，配置形成火力交叉。下午，有一次，25支队的敢死队冲进独三团的战壕里时，这些敌人竟然发起反冲锋，让冲进去的25支队的敢死队全军覆没。

25支队那边炸了锅，许多人在大骂，独三团的阵地上也在回骂。甚至有双方的士兵互相吐唾沫，在战壕上尿尿。

整整一天，吴焜伏在战壕沟里，目不转睛地观察，寻找敌人的破绽。

这时扭头**春：“叫冉立基来。”

去传令的是副排长东东，他蹲在战壕里一天，闷坏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争着去活动一下手脚。

冉立基提着一支俄国造水连珠步枪连纵带窜的过来：“营长，你叫我？”

吴焜转身躺在壕底坡，眯着眼：“立基，象你这样的水连珠步枪，我记得营里有九杆。”

冉立基眉睫毛一闪，马上明白了吴焜的意图：“嗯，是9杆，都是好射手在用，还有几枝鄂豫皖带过来的日本三八大盖，打远目标，也好使。”

吴焜扯了一根草在嘴里，垂下眼睑：“明白了？你准备怎么打？”

冉立基眼神明亮：“我们营在一线战壕里的队伍撤下来，我们进去，以第一线壕沟为阵地，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也可以前出几个人，到阵地前可隐蔽的地方打。营长，独三团中洋步枪更多，好手也更多，肯定是场激战。你要让一二道战壕里的同志们隐蔽好。”

“嗯，去吧！”又对身边的丁德山说道：“你到八连去，让八连退下来，只留一个班两挺机枪观察。”

丁德山躬着身子去了。

黄昏时，25支队又组织了一次进攻，营规模。他们开始攻击后，冉立基组织的3营神枪队，突然对敌左翼各自相中的目标射击，让敌人还击力度大减，25支队冲锋队伍的右翼，趁势冲进了敌人第一道战壕，撕开了一个小口子。

守左翼的独三团，反应很快，立即组织起一批用俄国枪、日本枪的老兵，与冉立基神枪队对射。敌枪多人多，准头也好，冉立基神枪队被打得伏在战壕里，不敢露头。

突然，三营阵地上，响起狂风暴雨般的重机枪声音，一道弹着点，准确的从独三团枪手依托的第二道战壕划过。冉立基神枪队趁机抢了上风，把刚露出头来，阻击25支队的敌人，又摁在了战壕里。

原来是吴焜，亲自操作的重机枪在狂打，整整打完了一个链带。

“重机枪马上转移，快抬走，炮弹要来了，快！。”

敌人用行动帮助他证明了命令的正确性。重机枪手们抬着重机枪，走不到十米，天空中就响起了炮弹的呼啸声。

独三团的神枪手们，也捕获到战机，露出头来射击。

八连一线战壕里，闵学文操起一挺轻机枪点射，掩护重机枪转移，填补了重机枪的间歇。冉立基神枪队也趁机对敌人神枪队进行清除。

可冲进战壕的25支队战士，因被敌人的迫击炮、重机枪隔断了后队，攻击乏力，再次无奈退了回来。

夜已黑，吴焜让大家吃了干粮，布置了阵地上过夜的系统工程。穿好草鞋，倒在一个草窝子里，等待。

丁德山检查警戒回了营部，挨着他躺下前，先伸头四处瞧了一回，嘴里咕哝：“通讯员怎还不来？”

平江在战壕里窜高伏低，隐伏着小身板，从25支队方向摸来了：“焜叔，熊司令命令，明天，你们两翼助攻的部队，可小部队出击，协攻。晚上阵地上注意警戒，让战士们休息好。”

“没让我去开会？”

“没呀？是我想你们，替通讯员来传令的。”

“哦，嗯，平江，警卫员当得怎么样？还想家吗？”

“焜叔，我在纵队部好着呢，还有马骑。你可要小心，胡宗南的兵凶得很。我走了。”临走前，平江给吴焜兜里塞了一个红苕渣粑粑，还热乎乎的。吴焜心中更热，咬了一口后，将粑粑扔给了另一条战壕里的马云，瞧见马云把粑粑分给了他班上的几个小战士，什么“二风子”“三疤子”“四耗牛”“五毛”，名字都是他取的，方便叫。

看着平江爬进二班的战壕，顿时，那里响起一片欢呼声，是压着嗓子的。

丁德山的眼光一直聚集在吴焜的脸孔上，吴焜扭过身子，伏在战壕里，望着独三团的阵地，虽黑蒙蒙的一片，他仍看了许久，才说：“开会吧？就在这里。”

战壕里，吴焜在召开了营连级军事干部会议，不敢点灯，摸着黑说：“凌晨，25支队将发起一次夜袭攻击，我已让丁副营长与25支队联系，请他们向右翼添兵，务必突破敌人阵地。当25支队敢死队进入第一道战壕时，我们当面第一道战壕之敌，和第二道矮墙后的敌人，一定会分兵向突破口反击。这是个机会，我们等突击的敌人离开工事200米后，我以手上动作，为攻击信号，唐教导员、八连长率八连，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我们当面敌人的战壕，九连跟进。八连进战壕后，不与敌人纠缠，继续向独三团的矮墙冲击，攻占矮墙后，八连的主力还是不停留，继续向敌人第三道战壕冲击，从而达到一举占领敌人三道防线的目的。我观察好了，这时，敌人第三道战壕里的兵力会向突破口抽去大半。敌人兵力不足，这是他们唯一的破绽。八、九连占领战壕后，一定要马上改变工事防御的方向，作固守的准备，绝不能退，死守，打到只剩下一个人，也要守住，八连、九连由唐教导员统一指挥。”

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眼神中，严有福、林尚品压抑不住内心的高兴，还要装低调，有些忙不过来。终于还是忍不住的自信，露了出来。

这个拼命三郞般的营长，在布置任务时，没有任何人敢出杂音！如果有，即使他不计较，可他搭档那张凶恶的麻子脸，更不好看。

吴焜对严有福、林尚品叮嘱：“八连的动作，能否快速，能否到达第三道战壕，是整个战斗的关键！你们启步后，尽量不要开枪，不要叫喊，只管跑，必须射击时，脚下也不要停，战友牺牲不准看，战友负伤不准救，要以最快的速度、最直接的路线，尽快跑到。跑到即胜利！至于掩护，由九连承担。”

吴焜见严有福和杨革命都在点头，仔细默想自己的话，尚无异议的表示，于是继续：“你们要象一阵风，不！风慢了，要象一道闪电，对！要象闪电，一下子出现在敌人的阵地上。”

严有福尊重的：“我马上回连召开军事**会。”

“嗯，好！待会，我和教导员、副营长都来参加。”转头对王运东“王副教导员负责指挥重机枪。你要注意，敌人发现我们的攻击意图后，离开阵地的敌人会马上返回，或者重新组织兵力，向八、九连发起反突击，这时你要指挥重机枪阻击敌人，不要放敌人回来。说实话，王运东啊，兄台，你的任务最重，最危险，重机枪一响，敌人的迫击炮要打你，你又要压制敌人。办法只有一个，就是不断地转移。如果我们这挺宝贵的重机枪被打掉了，八、九连没了掩护，压力就大了。你准备怎么弄？”

王运东副教导员是来自鄂豫皖的地方干部，年龄在3营仅次于瞎子刘真东，平时任劳任怨，顾全大局，极具亲和力，很受全营战士爱戴。他答道：“还能怎样？加强观察，让我们这个宝贝充分发挥作用，打得准、打得及时、打得狠。我准备抽几个有力的，不带装备，守在重机枪旁，我一下令转移，他们抬着就跑。等会我去多弄几个重机枪阵地，重机枪抬去就能打。”

吴焜满意，对他比划了一个大拇指。“七连、特务排随我行动，我们的目标是敌人的迫击炮阵地。不把这个脓包挤破，我们还不知要吃多大的亏。这次无论如何要给支队的机炮排抢一门炮，妈的，太吃亏了。同志们，这是攻坚战，黑熊和彪子回去后，要检查每一个战士的情况，伤员、病号留给王副教导员。警卫通讯排三个班折分跟着领导，经理部和营部其它人员随丁副营长。”

“各连把病号、伤号年龄大的同志，组织起来，编成一个排，留在阵地上，由丁副营长指挥，守在我们的阵地上，可别肉没吃到，倒被狼咬一块肉去。”

丁德山大失所望，象被夫家撵出家门的弃妇“这么个攻击阵地，守什么守？”

马上安慰：“只要教导员跑进了第三道战壕，你们就可以靠上去。你想，万一我们在攻击时，敌人看到我们阵地上空虚，派个排杀过来，岂不是要包我们的饺子？如果换作是我，我不怕不去突破口，直接杀过来，往支队部、纵队部冲，你想，结果会如何？”

丁德山眼珠一转，暗想，这活还真得自己来干，营长大人才会放心，马上释然，露出笑脸。

吴焜、丁德山又忙了一个整晚，检查了每一个班排和每一个战士的情况，八、九连冲锋的每一条线路他都作了规划指导，连战士呼吸的频率也考虑在内了。重机枪的所有阵地，架设位置、运动路线、射界，可能受弹面，都作了查证，对七连和特务排向前运动时的阵形、次序、身态，携行武器，作了细致的安排。随他的警卫通讯二班，从马云开始，每个小老虎的盒子枪他都检查了一遍。

完事后，他又与众将交换意见，让大家眯一会。自己摸黑到了支队部，将自己的打法向支队长和政委作了详细的汇报，支队长和政委听了，大力支持，马上调了一挺重机枪、一个迫击炮组到3营支持，政治部王主任也随来3营，连夜加强政治动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