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巨汉逢源战场谈判

汪营长这一番慷慨陈词、勇猛无敌的英雄造型，让刘善禄和他的几个手下眼前一亮，有幸灾落祸，如脱大难的释然。

可他们没注意到，汪“英雄”在表演中、说话间，眉角朝营副轻轻的一挑。

“营座，慢来慢来。”营副发声。

“怎么？”汪营长表情很诧异，很生气，似乎是对部下没立即出战，有些不满。

“营座，您看，上岭的路，已经被战死兄弟们躺满了，我们上去，路就没有，是不是请刘营长派人跟红军联系一下，把兄弟们的遗体抬下来后，再冲？”

汪营长眼珠一转：营副说的这个理由牵强，可暂时找不出好的理由。当即，回头：“刘营长，刘贤弟，你看？”

刘善禄气得把手中的烟头，猛的朝地下扔：“老子能把这些短命鬼的尸体拖下来，还要你们来？你们踩着上去不行么？”

汪营长很无辜：“可兄弟们曝尸荒野，英灵不远……”

刘善禄更加发狂：“当兵吃粮，死了活该……”

几句话后，刘营官兵朝刘善禄射来了鄙视的目光，对汪营长倍感亲近。

刘善禄知道上了当，吃了暗亏。他也是枭雄，能屈能伸之辈，急忙解释几句后，吞了一口口水，平复了心态，低声道：“汪大哥，你说怎么搞就怎么搞，只要旅长那里能过得了关。”

这算是认错了！汪营长微微一笑，他的营副在后面低头耸耸鼻子，象伤了风，心中乐。

“打是要打的。”汪营长说了第一句；

“打光了队伍，你我连个参谋都混不上，到最后说不定娃儿要改姓，婆娘要改嫁。”金玉良言第二句。

“只要在攻，旅长就不会怪罪我们，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说不定打下来了呃。”

刘善禄听一句点一下头，无形中，指挥权全交了。

两个营的连排级军官已经簇拥到两位营长身边。

英武神明、爱兵如子的汪营长宣布，所有参加冲锋的军官士兵，不论是那个营的，只要你敢报名冲锋，鸦片烟先敞开烧，由我营足量供应；先冲上岭的前十人，赏烟土二两，大洋十块。前三名加倍！

汪营长的副官侄儿，“哗”，应声从包里摸出一捆捆红纸包着的大洋，堆在从刘善禄屁股下取来的马扎上。

汪营长另一亲信马弁，从背包行李中取出一包包的烟土、烟枪、烟灯，开始找地方做烟床，让报名冲锋的士兵吃烟，动作娴熟。

“哄”的一声，众军官炸了锅，纷纷回到各自的连排宣布汪营长的激励措施，心中对汪佩服不已，对视钱如命的刘善禄更加鄙视。

老奸巨猾的汪营长没有搞集团冲锋，而是叫他的营副，指挥两个营的机枪，向岭上猛打，不停歇。他给营副悄悄说：这个地形不要指望冲上去，但要打给旅长听，打给众兄弟们看。

营副头直点，短枪不进盒子，胸前插，挽着袖子，在阵地上叫得欢，声高昂。

乱世之中命贱如草，饥寒交迫、生不如死，常常是一顿饱饭，一件寒衣，就会有人为之付出生命，何况是以烟为命的瘾君子！过够了烟瘾的士兵，甚至低级军官，如醉酒的武松，亢奋异常，垂涎烟土大洋，相约着不断疯狂地向山上进攻。由于瘾客们亢奋，格外勇猛，搞得山上红军累得慌，子弹叫急。

东东打发了性，脱光衣服，操起一把大刀：“马云小子，把你的小老虎阵布好，躲在松树后，石人，你把机枪子弹上满，蹲在那棵树后，胡队长你往路口那边去，放一些敌人上来后，砸手榴弹，和石人一起，封住路口，不掏摸些子弹，这岭守不住了。”

众人见他核桃眼彪彪，凶杀恶神样，急忙按他说的照办！

当又一伙敌人冲上斜路时，岭上没有还击，竟被这伙人一直冲到了登岭顶的路口前。

顿时，蜂子坪上白军们一片欢呼，踏进上岭的窄道后，岭上仍无反应同，营副命令机枪停止射击，。

汪营长喜出望外，猛拍刘善禄的肩膀“怎么样？怎么样？”刘善禄捂着肩膀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又是庆幸，不转眼地望。

坪下有军官发喊催促，白军士兵们纷纷向岭上加速冲锋。

前面的冲上岭峰了，陕军们欢呼雀跃，后队刚上斜路，不防崖壁上扔出几颗手榴弹，在人群中炸响，顿时人跳帽飞。同时岭上响起盒子枪的点射声，松树后闪出几条光着膀子的大汉，抡起大刀就砍。

石人离小老虎们近，第一次见识到小老虎阵的威力。

小老虎们半跪在树后，盒子枪座抵在肩上，只对着左前方，也是前一个小老虎的左侧射击，单发点射，枪枪咬肉。陕军中的老兵油子，见有埋伏，马上在地上翻滚，也没人追着打，而是滚到谁的射界，谁打。

岭顶有多大的地方？不论多么出色的老兵，扑滚到第三下时，必会中弹。盒子枪弹在近距离威力极大，不是人能抗住的。他还看到，拚杀在老虎阵中的东东和另几个二班战士，完全不考虑自己的安危，只管把刀往敌人身上招呼，尽有小老虎们在照看，刚有人从背后向他们举刀，就被小老虎们放倒。

东东一脚踢翻一个班长模样的兵，大刀往他肩上一压，刀刃往上一抡，斜上一挑，老兵的耳朵掉了下来，巨灵神的大臭脚踏在老兵胸上：“说，你们是那个杂种的兵？”

……

“你龟儿命好，留你一条命，给你们两个营长带个话，这路上死了的兄弟们，都是当兵的，不能让他们老是这样曝尸荒野，派个当官的上来，商量个办法。”

老兵的耳根在流血，鸦片烟鼓起来的劲，随着鲜血消逝在冰冷的寒风中，仅剩下不断点头。

仅掏摸出两百多发子弹，十多颗手榴弹。一支驳壳枪，马云扔给了石人。

“副排长，可以打一阵子了，今晚没问题。”

高大伟岸的东东，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观察着坪上的动静，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才哪到哪，我东东略施小计，只要胡队长招得来兵，我给我们3营带一个连的兵回去，信不信，全有枪！”

马云鼻子一皱：“你就吹吧，这岭虽高，你也吹不破天。”说完，安排防守去了。

坪下基本停止了射击，偶尔，一串子弹，也只打在岭壁上，众人纳闷，东东暗喜。

天欲黑时，刘善禄重新布置防守，坪上的兵大多被调到坪边缘上去了，刚调整完，两个副官样的军官，用竹杆打着一件**向岭上而来。

东东高兴得咧开嘴，对马云说：“快，快！叫同志们千万不要开枪。”

他急忙整理自己的衣装，修理门面，戴上军帽，掖好武装带，还咳了两声，清清嗓子，不料咳出一团浓痰，飞快地用脚擦去。

在他的示意下，几个二班身材高点的战士也整理军容后，在一边持枪警戒。

两个副官在堆满尸体的路上，艰难地连嘣带跳的往上，嘴里不断叫着：“别开枪，别开枪，兄弟是奉命来谈判的。”

没让他俩上岭口，叉着腰的马云就伸手止住了他。

东东背着手出来，又是一声清咳，这次没咳出痰：“什么意思，直接点！”

一个副官低声道：“我们当兵的命苦，请贵军让我们把他们抬下去，条件你们提，要钱，要粮，要烟土都可以，子弹我们也可以给点。”

东东心中暗喜，假装沉默了一会，才换上菩萨般怜悯像：“算了，都是当兵的，你们吃了大亏，也不要你们出什么东西了。以蜂子坪上斜路的路口为界，上半夜我们把兄弟们身上的武器取下来，衣服不动一件，完事后，我们往坪下打颗手榴弹。下半夜你们来抬尸，上来抬尸体的人全部光着上身，不准带一件武器，如果有一件武器露出来，来的人一个也回不去。”

两个副官低声商量了几句，道：“长官，请问您是？”

“红西方军8纵队23支队3营营长吴焜，怎么样？”

“久闻大名，想不到如此英豪，真是关老爷再世，岳武穆显圣”估计副官肚子里酒水比墨水多，这两个名字也来自于茶馆或者戏台。

“长官，请借一步说话。”

“不借！有话就说。”

副官无奈，只好用更低的声音说道：“是这样的，我们上司有严命，必须拿下蜂子岭，可贵军如此神勇，我们是走投无路呀，所以，能否……如此……这般，我们愿另外送子弹300发。”

“1000”

“呃，行！”

“回去跟你们长官说，同意的话，对着岭下崖壁，这个位置，连打5枪。不同意的话，明天再见。”

“行，那我们走了。”

看着副官下了道，马云一把抱住东东的粗腰：“好一个东东，好一个副排长，你太行了，我崇拜你！”

“这才哪到哪，小意思，嗯，还是你的二班能打，我这就是个嘴皮子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