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麻子的特别命令

这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节，阳光充足，温度上升，高原上的植物珍惜这短暂的高温天气，在争分夺秒地生长，吸收养分，很快，它们又将受制于漫长的冬季冰雪。

毛文春支队长远望气焰嚣张的来敌，担忧浮于言表：“老伙计，你准备怎么打？”

吴焜边撸袖边答：“我准备先带杨革命的9连上去，试试余程万前卫连钢火，争取全歼。杨革命打仗点子多，很灵活。”

毛文春严肃的告诫：“49师是劲旅，广东福建人打仗顽强，你的另两个连也要在两翼利用树丛展开，后路你就不要管了，我会带1、2营隐蔽在你的后面。”

黄俊久同样脸如铁板，对唐元明、杜国军和三个连指导员叮嘱：“49师是敢拚命的部队，你们要给战士们做好思想动员工作，这是事关红军生死的一仗，一定要打好，一定要给红10军报仇雪恨，要听指挥员的指挥，要比敌人更狠才行。”

毛文春心情复杂的看着3营干部走后，抽出手枪上膛：“政委，我们缀上去，我有些不放心呢。”

黄俊久略一沉吟：“是呀，**谋长要吴焜不要红眼，我担心吴焜遇到硬手后耍横，他那眼随时就会红。”

伏在草丛中，距离近了些，吴焜用望远镜观察了敌士兵们的战术动作，心中一沉：是老兵，装备也精良。

望着敌前卫连，久久不作声。

3营诸将或伏或蹲在他身后，没人敢发出半点杂音。

不知过了多久，黑熊轻咳一声，唤回吴焜的思绪，他侧头看衣衫破烂、瘦骨嶙峋、形销骨立、脸膛黑黄的3营诸将，心中绞痛。

可真不愿打这一仗，队伍刚出草地，全营减员十多个，病的近百。可谁者知道，不打好这一仗，全军没有出路，树林里战士们，全在用希冀和信任的眼光注视着自己。

这是一个战斗经验丰富的营，即使是年初新参军的战士，经过前几次战役、数十次战斗，也完全成了真正的老兵。

这也是一个孱弱的营，数月的高原征战，身体的创伤、饥饿、寒冷、不断的风寒感冒，草地的折磨、吃树皮、野草，让战士们体力下降太多，虚弱不堪。

唐元明从吴焜的眼神中看出了顾虑，腮上牙关咬了咬，用难得的温软，催促吴焜：“下命令吧！”

黑熊、鼎罐等人用信任的目光望着吴焜，王茂云还故意抬高了头，怕吴焜瞧不见自己。

战士们迎着营长的目光，挺起了瘦弱的胸膛，用无畏的神情，驱散了营长心里的阴霾。

吴焜瘦削的黑黄脸上，逐渐挂上了自信的笑容，越来越浓！那是一个红军普通战士，无惧任何困难的自信：“大家放开打，我们3营什么样的敌人没有打过，饿肚子怕什么，饿着肚子干仗更使得出力气。”

见干部战士附合着，脸上展开了自信的笑容：“鼎罐，把营里所有能吃的东西，给大家分了吧？”说完才用目光征询唐元明，鼎罐请示的眼神也射向唐元明，后勤物资是唐元明的管辖范围。

唐元明面沉似水，低声：“把所有的牦牛骨饼全部发下去。”鼎罐掉头就走，边走边给瞎子和沈洪雨招手，两人搓着手带着后勤人员急忙跟上。

见战士们静默着领骨饼子，有的战士饿得很了，领到后，一口吞下，咔得翻白眼，比如东东、石仁；有的珍惜着闻着饼子，吃着饼渣，然后紧紧的捂在怀里，比如伍泽甫、冉立基。有人吃了一半，就咕嘟咕嘟的猛喝水，玩上了骗肚子的套路，比如何明、胡春霖、马云等。

“9连3排长。”举着望远镜的吴焜，开始点将。

“呃，到！”胡春霖没想到第一个任务竟然落到自己头上，喜出望外，把饼往兜里一塞，低声答着，纵步到了营长身旁。

吴焜向右弯腰，手指一个树林较密的山谷：“你带一个班，多带手榴弹，隐蔽在那里，躲过敌人前卫连的搜索后，放过敌人，战斗打响后，如果敌人往后退时，你再杀出来，截断他们的后路。”

腰板一挺：“是！”

吴焜皱眉不散：“你的火力不够，鲜春，把你的冲锋枪拨两枝给他。”

“9连王副连长，你看，左边是山林，你带3排的另两个班，一挺机枪去埋伏，埋伏位置要稍高于射击弹道线，以免误伤，如果战斗打响后，敌人往山上退来时，你们居高临下杀出来。”

“是！保证完成任务。”

“9连1、2排，埋伏在路右边，等敌人近前时，先射击，后投弹，然后杀出去拚刺刀。明白么？”

待9连干部们表态后，吴焜把目光投向唐元明。

唐元明站上一块略高于地面的石头，说道：“我只说两条：一，这一仗打坏了，我们又要走回草地去，是好是坏，大家可以斟酌。二，战场缴获的枪弹，个人补充到10发后，要全部上交。缴获的干粮食品，但凡是能直接吃的，只上交一半。”听了后一句，3连战士们狂喜之色溢于言表，7、8连战士急得搓手。

“隐蔽进入阵地。”随着吴焜的命令，黑熊副营长指挥各连行动了。

当高原的红太阳升上东天时，大地一片灿烂，蓝得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只有火红的太阳，独自孤悬。

高原的阳光真怪，人如在阳光下，炽热的太阳会很快晒红裸露之处，甚至还会掉皮。而在树荫下，你又会冷得发寒。同一只手臂，阳光晒着处，如针刺，如刀刮，荫凉处，又寒意徐徐。吴焜和马云猫在一丛灌木下，累试累灵验，不由骂道：“鬼地方，邪门！”

“啪”敌尖兵打出来的一枪，肆意地穿过高原的空旷，窜进树林，消失在绿色中，有几片无辜的树叶中弹掉下。埋伏在最前方的黑熊，回头一望，见战士们神态自若的一丝不动，有的还在慢慢的咀嚼骨饼，不由得咧嘴一笑。

余程万的尖兵阵有些仿日本军，前面是一个腿脚细长的老兵，10来米后，又是两个老兵，再10来米，才是尖兵班。尖兵班后50米，是前卫连主队，主队两边，相距百来米处，各有两个班为翼。

看搜索动作就是老兵，枪没扛在肩，随便拿在手上，不时朝可疑的地方打上一枪。

黑熊暗叫侥幸：营长没用钳形埋伏法，也没把3连主力放在高处，而是独出心裁放在右边，而且密集的隐伏在一起，反而不易被发觉。

放过尖兵，放过尖兵组，放过尖兵班。当敌前卫连到了30米左右时，黑熊猛喝一声：“开始！”如平地卷起一阵雷，上百的枪口喷出红红的焰火，脱离了桎梏的弹头，穿过高原的清冷，投向匆匆忙忙急来的南方客人怀中。

第一轮打毕，红军拉动枪拴，进行第二轮射击时，敌前卫连剩下的军官士兵已经伏在了崎岖不平的路上，有的已经在向可隐蔽处翻滚了。幸好9连开火的三挺机枪，占了好角度，叫大多数敌人藏身无着。

三排枪打完，黑熊再令：“投弹！”战士们拎出马尾手榴弹，旋转着扔了出去。缴获的木炳手榴弹在这几个月的战斗中已经告馨，现在用的是随军兵工厂生产的马尾手榴弹，弹体旋转着，带着长长的马尾飞了出去，有的投在地上，遇到振动，炸响了，更多的则是挂在了树冠和灌木上，很多响不了。

黑熊暗骂：“妈的！”站起身过，操起大刀，发喊：“冲啊。注意树上的炸弹。”这些挂在树上的马尾手榴弹没炸着敌人，反而成了阻碍3连冲锋的障碍物，有一个手榴弹被冲锋的战士冲锋时，带动了树丛，掉下地来，炸响了，炸死了两个战士。

可已经顾不得了，黑熊和杨革命冲进敌群时，接连砍了几个敌人，可敌人得到了马尾手榴弹失误，制造的短暂间歇，跳起来对刺。

强兵对强兵，远道而来的疲兵对长期在高原上的疲兵，强兵对饿着肚子的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