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赤心壮节谋前卫

9月8日，何龙和任运时下达《湘鄂军基本命令》决定：

坚决执行以东方宏同志为首的红军总部命令，湘鄂军分成3个纵队，其中六军为左纵队，要求伪装成攻取天水城模样，11日出发，18日前袭取两当，跟袭凤县。

进军路线是由随湘鄂军行动的红军**谋长刘大传和湘鄂军李参谋长根据敌情，亲自选定的，走的是国民党王均部和川军孙震部的接合地带，守备力量弱。

8日晚，六军召开团级以上干部会议，讨论行动方案。

白军军长首先发言：

“洪道总司令专门来电，介绍这个王均的情况，洪老总跟王均是同学，又同在朱培德的3军共过事，要我们一定要重视这个敌人，他说：轻敌必败！”

他拿出一张纸，读道：

王均，云南呈贡县大河口村人，中将，滇军老将，45岁，字治平。其父是中医，医术很高，王均为长子，7岁启蒙，11岁入书院，14岁考入云南陆军速成学堂，17岁加入同盟会，19岁毕业当排长。辛亥革命云南“重九”起义时，王均所在部队首先行动，破城门，占军械局，占五华山，王均因奋勇作战负伤，随军入川作战时因战功突出升连长。25岁时又凭军功任营长。27岁再凭军功当师参谋长兼团长，31岁时任滇军第一混成旅旅长，32岁时任孙中山陆海军大本营拱卫军第一混成旅旅长，国民**直辖第一军第一师师长。

北伐战争中，王均任朱培德第3军第7师师长，以他的师为主力，击溃江西督办邓如琢最精锐一个师，歼灭了军阀孙传芳的几十万部队，朱培德当江西省**后，让王均当了第三军军长，并兼南昌卫戍司令、江西**委员。在蒋介石叛变革命时，王均对我党较为客气，他在南昌召开第3军第7、9师政工人员会议上，以“欢送”为名，包围会场，宣布解除部队政工人员职务，以送交“武汉政府”发落为名，把我党人员遣送出了境。

这个王均，作战经验丰富，老谋深算，狡猾异常。1932年夏，他在任鄂豫皖三省剿匪军右路副司令兼第二纵队司令时，在苏家埠战役中曾遭到红西方军的沉重打击，从此跟我们作战时，用兵极为谨慎。

李震听了王均的情况，眉毛皱成了堆：“是个不好对付的老油子啊！”

白军长接着宣布湘鄂军总部命令后，继续说：“这条进军线路，是上级规定了的，刘**谋长和李参谋长亲自确定的，何总要求必须严格按路线行军，不准擅自改变，所以我们就不讨论了。

贺祝极：“刘**谋长是以作战稳健闻名的，他不准改变路线，肯定有他的道理，有他的考量。”

哈达铺距两当和凤县捷径是500多里，按确定的路线要多走两百多里，全程近800里。3天后出发，也就是11号出发，每天行军在百里左右，所以不能带太多的辎重，当然，我们的辎重大部分丢在草地里了，正好轻装。

只是攻城时，没得重武器，可能伤亡较大，只能采用奇袭战术。”

李震插话：“何总和任政委，这次摆明又是老战术，趁敌人还在排兵布阵，到粮多人多的甘南这一带，去发展扩红。如果这次进军甘南，部队伤亡大了，他们会骂娘的，要想办法才行。”

贺祝极站起来发言：“老大哥16师长期挑大梁、充当前卫，草地中损失比我们大，18师和模范师，比我们后到哈达铺半个月，还需要补觉。这次让我们17师当前卫吧？请军首长考虑。”

白军问：“16师现在有多少人，多少枪？”

16师师长张辉有些颓伤，他站起来答：“全师只有700人了。步枪，能做到人手一支，重武器全丢了。”

“17师呢？”主力16师混成了这样子，白军心里很痛，他知道，16师剩下的都是骨干，是种子，确实不能再损失了，再把骨干战士损失后，部队今后发展就难了。

贺祝极答：“49团有300来人，50团有470人左右，全师尚有800多人。另外我们走出草地，已有一月，到哈达铺睡大觉也有半个多月，准备工作充分，战士们精神面貌也很好。”

17师也只有这么点人了，白军心里一时痛得说不出话。李震见状，明白军长心态，于是问：“怎么个好法？汤祥丰，你来说说。”

讲话、表决心，这是汤祥丰政委的强项，他见军长在哪里发闷，李政委有意把气氛搞活，笑着站起来汇报：

“有几个方面呢。一是我们师先到，吃了好几天的饱饭，战士们体重增加，普遍长了一圈肉；二是我们广泛开展了各种娱乐竞赛活动，如下棋呀，闭眼折装枪支呀，还有吃肉吃饭的比赛。前几天，50团团长吴焜就夺得全团吃鸡蛋第一名，一顿吃了35个鸡蛋……”

“哄！……”全场哄笑起来。

李震笑得忍不住吡牙。

久负吃货盛名的吴焜，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表情，脸厚呗！

他起了身，等首长和同志们笑过了，才挺身、立正、高声报告：“50团请求担任前卫团。”

话音才落，他身旁的陈文斌“霍”地起身，跟他并肩而立。

吴焜身后的黑熊、燕明等部将，在吴焜起立时，早就注意到了，这时立即起立，挺胸，肃立如杆。

见领导们的目光正在望过来，吴焜学着汤祥丰政委的汇报风格：“我们当前卫团的理由有四：一、我们刚从西方军来，多吃过几把青稞，战士身体比湘鄂军战友们略好一些；二是全营，哦全团兵员损失很大，但建制还完整，弹药较足，老兵较多；三是我团曾经在这一带的周边活动过，有很多老同志对这一带熟悉。四是我们已经按首长前几天的指示，做了些准备，派出的先遣人员，估计已经到位。”

贺祝极等吴焜说完后，马上表示：“请军长考虑吴焜的意见。”

白军用眼神征求了李震和新上任的军参谋长彭绍锋的意见后，答：“同意。”

原来，吴焜说的“做了些准备”，就是他让鼎罐摆的“鸡蛋宴”上布置的。

红军无粮无弹，可钱是不缺的，算得上有钱人。打土豪，分田地时，田地可以分，财物要分，但金银要上交给上级，作为红军的军费。

运送金银的驮队，一般都在红湘鄂军的总部行军队列中心，由何龙亲自监管，数量不菲。

哈达铺这个地方，不但是块宝地，还算得上，是中国革命的福地！

当时华中红军走出草地，也是在这里休整，用大量的银元购买物资补充部队，也给红军战士发了津贴，用于买营养品，改善身体。东方宏同志不但要求红军战士猛吃，还要求战士们邀请当地群众一齐吃，在吃饭时宣传发动群众。

吴焜下达摆鸡蛋宴的当天晚上。

50团团部。

一个硕大的四方桌，尺来厚的桌面下，是四根碗口粗的桌腿。整个桌子涣发着粗犷的气息。

桌上首是瘦削的团长，与他并肩的墩壮的政委大人。他俩左手边，是副团长黑熊。

本来陈文斌和黑熊，没在吴焜鸡蛋宴宾客的邀请名单中，但架不住二人“位高权重”，硬争强要。吴焜只能妥协。

坐在桌上的正式“吃客”，是3营副营长王茂云，直属连连长伍泽甫、指导员马云、副连长何明、排长三疤瘌、副排长五毛、侦察队长陈德平七人。

十个人围坐在这张超大的原木桌上，一点也不挤迫。

嘻皮笑脸的团长吴焜，全无影视作品中红军团长的高大伟岸：“今天是全团吃鸡蛋大赛，你们是本团长从全团挑选出来的选手代表。大家要好好的吃，吃个够，吃得多的有奖，奖励出一次任务。吃得少的取消任务，滚蛋。大家明白了么？”

这话一出，围观的热必观众顿时炸了锅，对参赛代表们的资格，产生了异议。

小巨人东东，早就闻讯混进团部，此时端着一个大木盆，盆里是堆了尖的炒鸡蛋饭，怕是有足足的三斤米饭，饭里不但有很多黄澄澄的鸡蛋，还有碎碎的牛肉。谁人都知道，这是东东的老大哥——瞎子刘真富给他专门做的。这几天，东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体重。

大口扒拉、油腔滑调的小巨人，听了团长的话，马上表示不服：“哎，哎，团长，我参赛——”伸手就拽面前的选手五毛，谁让他小子身材瘦小呢！

陈文斌吼道：“干啥？柯连长，你还有点规矩不？这选手是我们挑选的，没挑上你，咋的？那么大一盆饭还不够，下次你主动申请，再挑你吧！”

邓东哲端着个碗，也在吃鸡蛋饭，听了政委的话，胳膊把柯明东一踫，含着饭的嘴里含糊：“看，看戏吧？你个憨憨。”

开场就是大菜，吴焜的警卫员万山，陈文斌的警卫员小武，黑熊的警卫员小建，三个小红军战士，抬着一大盆煮熟的茶叶蛋来了，放在桌中间。

鼎罐笑呵呵：“各位选手，这是100个茶叶蛋，你们每人10个，小意思，吃不完的滚蛋。开整！”

观众代彪，伸手要抓蛋吃，被沈红雨伸手挡了：“彪子，你不是选手，等会吧？有你吃的。”

陈文斌早对吴焜声名远播的“一盆饭”侠名，很不服气！他想，我跟你个子差不多高，可我比你壮，吃不过你？不信？

何明可能当年做小偷时，偷吃过鸡蛋，有经验。

他从盆里抓了十个鸡蛋，拿出盆，稳稳地放在自己面前，顺便略一使力，把外壳捏碎。这样做，加速了蛋散热，然后剥皮开吃。

桌上的“吃蛋运动员”们立即照抄照搬、活学活用。

陈文斌眼角瞟着吴焜，见他似乎剥鸡蛋是菜鸟儿，有些笨拙，心中暗喜。

何明、伍毛、马云三员小将，拿起鸡蛋就吞吃，动作猛了点，马云、伍毛一下子咔住了，噎得翻白眼，心疼得瞎子和沈红雨眉眼直哆嗦，急忙舀了茶水，让他俩顺气。

所有运动员把茶叶蛋全部吃完后，十个土陶大碗盛着的鸡蛋羹，马上又端了上来，上面泛着一层油汪汪。这是5个蛋做成的。

主办方为了解腻，还贴心地上了一大盘咸菜。

这碗蛋羹，就有些难度了，因为太油了，还烫。虽有后面的热心观众帮忙用扇子降温，可何明、伍毛、马云开始吃得有些吃力了，肚里翻滚，带着鸡蛋味的饱嗝出现。

这几天谁不是大肉大油的吃着？肚子里油水厚啊！

第三个大菜是炒鸡蛋，可恶的主办方是用腊猪油炒的，里面还加了肥肥的腊肉片子，黄黄的鸡蛋上面，泛着吱吱作响的油。

鼎罐笑着拿出一个大饭勺：“我试过了，这一饭勺是5个蛋的量。大家尽管吃，吃了伙房接着炒。不过，我先声明，这鸡蛋可是好东西，你吃不了啦，就认输，可不准吐，我给你们准备了化食的老陈茶。”

何明听了，估计自己吃不完这一饭勺，马上站起来举双手：“我退赛。”

小毛贼嘛，聪明着呢！

五毛也举手投降，口头喃喃：“中午吃得太饱。”

吴焜鹰眼一瞪：“孬火药！给我站在一边，不准走。”

这一饭勺油油的炒鸡蛋，让部分人吃出了鸡屎味。

鸡蛋这东西，开始吃很香，吃多了，容易腻，当你闻到鸡屎味时，如果再吃，就离吐不远了。

因实权在握的鼎罐主任有言在先，不准吐，选手伍泽甫、马云、三疤瘌、陈德平，怕出丑，退赛下席。

桌上仅剩老将王茂云，陪着三位主官。

王茂云观察了出席鸡蛋宴的选手，又从吴焜的话里听到“任务”二字，已经猜出要外出执行侦察任务，可要自己去干什么，还捉摸不定。他怕任务除脱，勉力坚持着。

“加点咸菜。”

当了团长的吴焜，这一段时间“公款吃喝”多，吃得油腻，赛力弱，提出要求。

那咸菜是干萝卜做成的，确实挺香。

不过，“一盆饭”雄风犹在，接着又说了一句“再来一勺”。

“好咧！”“啪”鼎罐满满的一勺，任谁见了也会认为是足秤够量。

吴焜吃完这勺后，就达到25个蛋了。

黑熊、陈文斌、王茂云三人，互相看了看，也各自加了一勺。

蛋一到，陈文斌低头闭眼往嘴里猛扒。

黑熊用筷子斯文的拈一点，在嘴里嚼，时不时打个饱嗝，明显有拖延时间之嫌。

王茂云刚夹了一筷子蛋进嘴里，肚子里一翻腾，一个大大的饱嗝冲了上来。

他忙站起身，把鸡蛋碗往身后东东手里一塞“不行了，不行了。”讪笑着下桌，猛喝浓茶，**肚子的翻涌。

吴焜先是诧异地看着身边两个仍在坚持的挑战者，注意到陈文斌在斜瞟，马上转为冷笑，三两口吃完碗里的蛋，拈了一筷子咸菜到嘴，把碗向鼎罐一推“再来一勺。”

“我转移阵地了。”黑熊在吃完这一轮后，推开碗，放下筷，果断退赛。

吴焜伸筷子又夹咸菜后，端起蛋碗猛扒，扒完，抬头看，陈文斌在向第30个蛋的份量冲锋，攻坚战打得很艰难。

“再来一勺！”

吴焜吃完第35个蛋后，抬头见陈文斌已经放下了碗，正嫉妒的狠狠望着自己。

他吃了30个蛋。

吴焜把碗一推，貌似谦恭：“唉，高处不胜寒啦。”

“啥新词？”满屋人都听不懂，蒙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