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张牙舞爪的老虎

吴焜对师团领导们传达了军长的命令后，说道：“没有地形可以迂回，也没有时间，只有硬来，46团在左、47团在右，拉开，并肩攻击前进，48团当预备队保护伤员，我这里军号一响，全体冲锋。上！”。

这是王均的三军，火力强大。

发现16师在展开攻击队形，数十挺轻重机枪，立即转向，朝着16师，进行弹雨覆盖。

把16师的战士打倒在地，可英勇的红军，即使身负重伤，也要在停止呼吸前，打空弹仓里的子弹。

王均的三军，是朱培德的北伐劲旅，参加过北伐的老兵，是军中骨干。

16师，是红6军前卫先锋，经过的战阵，比敌三军更多。

老红军娴熟的战术动作，让他们在弹雨中，仍能不断逼近山顶。

吴焜接过万山递来的军号，叉开双腿，而对前面那座喷吐着火舌的山丘，鼓起丹田之气，吹响了冲锋号。

刹那间，16师的红军战士无视空中飞舞的死亡弹道，站了起来，一声声怒吼着向山顶冲击，边跑，边变换线路，变换身姿，时扑、时伏，时变线。

可是敌人的火力实在是太密集了，冲锋的红军一排排被打倒。

16师的战士没有后退，不断递进向前冲击，不断被罪恶的子弹射中。

吴焜看不下去了，吹了中止号、原地固守号。

“谭中善，你们团抽人到47团去参加进攻。师直属的同志，跟我到46团，一定要拿下这个山头。”

此时，吴焜和红军最不愿看到的情况出现了。

刚投完弹离开的两架飞机飞走后，天空中，从百多里外的天水机场，起飞的国民党飞机队又来了。

四架轰炸机的发动机发出海啸般的声音，排着队形，从川坝上飞过，屙出一串炸弹，把在川坝上的军直属队炸得人仰马翻，惨不忍睹。

突破口没打开，军部和直属队无处可去，无处可避。

吴焜的眼睛全红了，带着马云的直属连、何明的侦察队赶到46团。

他匍匐着，耳听着敌人机枪的呼啸声，利用短暂的空隙，不断跃进，冲到46团攻击的箭头处。

熊威在攻击箭头的最前端，被敌人的机枪打得抬不起头，他伏在地上叫道：“师长，敌人的火力太密了，找不到空隙。”

传来吴焜压抑的嘶吼：“射击，掩护我，马云，给我几颗手榴弹。”

把手枪插在背后皮带上，双手各攥两颗手榴弹，屈起腰，耳朵里分辨着。

突然，在敌人机枪换弹匣的空隙，飞快地跃进几步，又扑在地上。

当敌人打了一梭子后，换弹匣的空隙时，他又连续两个跃进，接近山顶。

长大了的“小老虎”们，选择了各自拿手的武器，几个小老虎，紧跟着“吴营长”，不断跃进，虽然额头、胳膊被机枪子弹擦得鲜血直流，也前进到了山丘顶下。

四牦牛、五毛已经是双枪将了，他们俩人伏在泥地上，见吴焜被敌人的机枪，压得抬不起头。两人对视了一眼，交换了眼神，咬牙关，各点头，把自己的两把快慢机子弹压满，换成了连发状态。

敌人的机枪打得更猛了，能听到敌人的军官，恐慌的在叫喊，不断在往这个方向调人、调机枪。

四牦牛叫道：“营长，我们掩护你，你准备好，你听到了吗？”

暴风雨中心的吴焜，在四牦牛叫第二遍后，嘶声：“抓空隙，小心。”

那有空隙？数挺机枪在压制，不停歇。这就是空隙，揪着机枪声弱一点时，四牦牛喝了声“上！”

两人突然在弹雨中站起身来，左腿前，右腿后，飞快的支起弓步，平举起4把快慢机，对着山顶“哗哗啦啦”，80发子弹飞了出去。

虽然在射击时两人就被敌人的机枪，打得胸前、头上鲜血四溅，血肉横飞，可在站立前，两人的大脑中枢已经把拚死射击的指令，传输给肢体和器官。所以两人的身躯不动，一直把枪膛里的子弹打完了。

他俩知道老营长的能耐，这片刻的空隙定会利用。

两个小老虎，仰倒在地上，带着安详的笑，离开了这个罪恶的世界。

吴焜在两人的枪声中，用牙咬了4颗手榴弹的导线，四牦牛和五毛将要打完时，他站了起来，目光炯炯看着山顶，安排确定山顶上敌人的死亡次序后，随后两颗一组，两颗一组，飞进山顶上敌人的机枪阵地。

扔完，他半屈腰，避开了几乎落地就炸的手榴弹飞舞的弹片，驳壳枪已经指向了黑烟中的山顶，不间断地盲打。

这时，他听到身后马云的叫声：“周记贵、呙兰经，开火。”

感觉到有人越过自己，是四个冲锋枪手和马云，吴焜心中掠过一丝宽慰：跟自己这么近，不但要勇敢，更多的还要战术动作超群才行，不是一般！

4个冲锋枪手，在爆炸的余烟中，冲上山顶，或站，或半跪，或仆伏在地，对着爆炸后的硝烟中点射。

马云插枪在胸前，拉过一挺轻机枪检查弹仓满，准备填补冲锋枪的空隙。

百忙中侧头看，吴焜已经独自扭转一挺百多斤重的马克沁重机枪，双手紧握，在等硝烟散。

熊威团长当了他的副射手，正在理弹带，刘节代政委在翻弹药箱，找子弹。

白军和李震心中大安：只要吴焜占领这个高点，周围的敌人就不敢向河谷中的川坝逼得太近。这样，6军就可以集结起川坝上的部队，组织起突击队，向北突围。

战局瞬息万变！突然，一架敌人的轰炸机，见红军夺得制高点，一个疯狂的俯冲，一串炸弹准确的落在山顶和北坡上，把登顶的红军和正在登顶的红军攻击箭头，淹没在硝烟和血雾之中。

熊威和刘节代被炸弹的气浪掀开，一个仰面，一个侧翻倒在地，他俩惊愕地看到，重机枪和吴焜师长被炸弹炸上了天，在空中，吴焜手抓着重机枪的摇柄，张牙舞爪……象一条老虎。

轰炸机俯冲前的瞬间，马云拖着机枪，翻滚了出去。

等炸弹声没了，坐蹲起来，头一摆，摔掉了满头的泥沙，看到山顶一侧十多米外，数十个敌人向山顶冲来，后面有更多的敌人也在蜂涌，马云半蹲在地，机枪架在膝盖上，“咣咣当当”就是一梭子，打得敌人东倒西歪、狼狈不堪、慌忙躲闪。

打完，身后没有小老虎们接上，回头找弹匣，见呙兰经血肉模糊背朝天，二风子三疤子和另外的三个冲锋枪手不见了，周围有残缺不全的尸体，有的尸体仅剩下部分，可还在抽搐痉挛。

他看到，吴焜的警卫员万山不顾一切的往吴焜飞出去的方向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