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起报到

许小宝作为退役大军的一员，被上峰不动声色安排到五所，他从退役军人安置处出来，拿着介绍信，穿过人山人海的灰色海洋，准备搭交通车去五所报到。

在交通车站，他见到一个背着二胡，绑着笛子、唢呐，其它装束和自己一样的退役军人也在等车，主动搭讪，“战友，你也刚退役？”

“是的，我是原第三路军直属文艺兵队的，今天刚退役分到都京。”

“咱们还是一个部队的，我是第三路军后勤Ｘ分部的，我们那个十三兵站刚组建不久就撤销了。”

“一样，我们文艺兵队正排练节目准备下部队演出呢，说撤编就撤了，都是老部队的，那我们是战友，战友，你分到什么单位了？”

“五所。”

“是Ｅ院五所吗？”对方睁大了眼睛。

“是呀，听说是保密单位。”

“哎呀，天下再也没有这么巧的事，咱们又是战友，又同分在五所，自我介绍下，我叫戚耀山，南方川南省人，以后咱们互相关照，”戚耀山爽朗地握住许小宝的手。

“戚耀山”这就是上峰给自己找的掩护替身，没有想到在这里意外认识了。

“我叫许小宝，都京人，你是文艺兵，文化人呀，”许小宝恭维着。

“哪呀，我哪是什么文化人，”戚耀山有点不好意思，“我是大山里的苦孩子，没上过学，参军后识了几个字，从小跟到我们村里跑江湖的老艺人学了几手乐器，响应号召服役，参加了国内战争。”

“那你也是人才，能退役到城里比回到山里强多了。”

“那是，那是，许小宝，你是军官？”戚耀山打量着他的装束。

“少尉军需官，参加了的三年国内战争。”

“我只参加了两年国内战争，沾文艺兵的光，靠军官编制，准尉，准尉向少尉敬礼！”戚耀山立正敬礼。

搞得许小宝慌忙回礼。

“我给你说，这军官和士兵退役到地方薪水待遇是不一样的，发展前途更不一样，”戚耀山叨唠着。

戚耀山给许小宝的第一印象是朴实，有点小文艺天赋，对自己的前途、待遇很是在意，山里人吗，可以理解。

与此同时，慕妍影也被分配到航空动力研究所对外叫五所，控制使用，慕妍影到人事部门报到后，提着大包小包到五所办公室分配住房。

刚从人事部门报到，被分配到五所办公室当职员的许小宝，穿着褪色军装、衣冠不整、打着斜斜歪歪背包、提着一个松松垮垮网袋，在楼梯口和慕妍影打了个照面。

“这所办在什么方向？”拿着调令的许小宝像个愣头青，东张西望，自言自语。

“嘿，大兵！你也是新来的吧，是不是到所办分房间，我领你去，”慕妍影反应极快。

许小宝之前看到过慕妍影的相片，一下子就锁定了眼前这个与众不同的女性就是他未来的工作目标慕妍影。

“谢谢，噍你这身与众不同的装束和气质，是刚从国外回来的吧，”许小宝主动帮她拎行李。

慕妍影借机把大包小包都往许小宝身上送，卸掉负重她轻松下来，开始和对方聊：“我的打扮很特别吗，我说得不是国语吗？”

“同事之间互相帮助，”许小宝把东西分给了戚耀山一些，回答：“是国语，但语言不美。”

“怎么讲？”

“我们是胜利之师，是很受平民爱戴欢迎的，不是叫英雄哥哥，就是叫大军兄弟，从来没有称呼大兵的，有贬义之嫌。”

“哎，你这个当兵的也知道贬义，挺有文化的嘛。怎么能说贬义呢，怎么也是中性，我可没有贬低我们王国军队的意思，”慕妍影忙解释。

“起码热度不够呀。”

“你要热度呀，多少度？给你一个大美女的拥抱，温度能提升起来不，”慕妍影扬起双臂做了个要拥抱的夸张动作。

许小宝感觉到了对方的厉害，慌忙躲闪，“大姐，这是在内地，男女授受不亲的。”

“你叫谁大姐，我有那么显大吗，看你就是个乡巴佬，不知道怎么称呼女性。”

他们一路侃着，问着来到五所行政办公室。

五所所办主任蔡宇航是个文儒的学者风范，找他办事的人络绎不绝，蔡宇航不紧不慢地忙碌着。

他反复翻看着许小宝的介绍信，许小宝，都京人，初中生，25岁，少尉退役军官，分配去向所办公室职员，原来是自己的下属。

许小宝一进办公室就没把自己当外人，见炉子的水开了，就勤快地给蔡宇航砌茶。

“哎，等开水沉淀一下再泡，这样的茶水才清澈，”蔡宇航慌忙提醒。

“好咧，主任，”许小宝应允着，一边暗道穷讲究，一定是个难伺候的头；一边仔细观察即将和自己共事的上司。

头发梳理得溜光，应该是喷了发丝，在大知识分子如云的五所这样的讲究也不司空见惯。穿了件袖口已磨得发光、但质地很好、没系领带的西服。脚下蹬了双内地少见的米色皮鞋，皮鞋保养得锃光瓦亮，但从对方不经意的抬脚动作中看见鞋底已经磨得快见不到纹路了，说明这双皮鞋已经陪主人有年头了，鞋的主人很珍惜它。结论：对方曾经“奢华”过，例如海外留学等，主人对那段时光颇为留恋。

“报告主任，某部后勤少尉军需官许小宝向你报到，请安排工作，”许小宝毕恭毕敬地敬礼。

“好好，欢迎我们功臣回来，仗打完了，退役军人俱增，我们这里都快成兵营了。给你安排个什么合适的岗位呢？这里是内阁政府直属的科研单位，都是大学者，专家、教授，你什么文凭，噢，初中文凭，和他们相比就是文盲，我们这里不缺少退役军官，缺的是专家、教授、科研人才，”蔡宇航直言不讳，听得人很不舒服。

“我也不想来这科研机构呀，我们这层次的和他们没有共同语言呀，这不上峰分配，要服从上峰决定吗。”

许小宝察言观色，递上烟，掏出一个精制打火机，嬉皮笑脸，说：“安排个不动脑筋的粗活就行，例如生活后勤，不需要什么文化，何况我在部队就是干军需后勤的，轻车熟路。”

蔡宇航心安理得地吸了口许小宝孝敬的烟，玩弄着他的打火机，羡慕地说，“打火机不错，稀罕玩艺，那年一个外国飞行员也送了我一个，可惜丢了。”

“您要是喜欢拿去用，烟酒不分家吗。”

“你这可是公然贿赂长官，新社会不兴这个，”蔡宇航还给他，开始重新打量许小宝：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穿着不利索，和旁边军容整齐的戚耀山判若两人，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正规军。

“主任，这是战利品，从敌军缴获得，您用它也是宣传我军胜利，弘扬我军神威呀。”

蔡宇航感觉这个退役军官与众不同，有点意思，他皱了下眉，“你不像正规军，参军几年了？”

“三年。”

“老兵油子了，你参军前是干什么的？”

“在海津卫当司机，跑运输。”

十个司机九个油，还有一个是酒鬼，这话一点不假。跑过码头，难怪身上有股江湖习气，“你在部队是怎么晋升军官的？”蔡宇航问。

“火线提的。”

原来是个呈一时匹勇的武夫，蔡宇航一本正经地说，“我说职员许小宝，我们五所是一家航空军工科研单位，专家、教授、工程师多，书香味浓厚，你要把好的优良传统带到单位来，不能把社会上的江湖习气、军营里的兵痞作风带到地方来，这会影响我们这里的人文风气，当然也会影响你的发展。”

“你就不能把胡子刮一刮，军队没你像你这号的，太影响军容，”蔡宇航批评他。

“主任批评得对，紧前线，松机关，松松垮垮后勤兵，这是我的老毛病，我一定改正，主任，以后我就是您的兵，您指哪我打哪，绝对服从您的指令，”许小宝的嘴是那么甜。

蔡宇航点点头，“到底是搞过生活后勤的，脑袋灵，上路。退役军官，参加过国内战争，立过功，负过伤，是应该照顾进机关。你还干你的老本行管理生活后勤吧，以后要好好学习，外出要请假，不能吊儿郎当，所办是五所的窗口，要上传下达，服务长官和科研，腿脚勤快点。”

“主任，我叫慕妍影，是分到五所的航空动力高级工程师，我要一个单间，最好是套间，要安静，要有热水洗澡，独立洗漱空间，照明要好，我喜欢晚间思考问题，”慕妍影等不及他们联络感情，迫不及待地自我介绍。

“单间、套间、热水？还要有独立洗漱设置，你以为你是高级长官呀，我们罗所长是建国将军，还没有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呢，”蔡宇航惊异地睁大眼睛。

“我是教授、博士，搞航空动力理论研究设计的，我的灵感思路来了，科研会少走许多弯路，装有我们新动力的飞机就会早日升空……”慕妍影滔滔不绝陈述着理由。

“你，太不知天高地厚，我还没听说哪个工程师没有独立洗漱空间就没有灵感，”蔡宇航正想教训下这个天外来客，电话响了，是所长罗川霖亲自打来的，要他妥善安排好新来的归国专家慕妍影的住宿，尽量满足她提的生活要求。

“这点小事还需要您亲自打电话过问，让秘书吩咐一下就是，”蔡宇航毕恭毕敬地说。

“她是国宝，国之瑰宝，连内阁大臣都接见过，不能怠慢，”罗所长的话铿锵有力。

放下电话，蔡宇航变了脸，态度转变，谦和起来：“归国教授就是宝，值得罗所长这样额外关照，所里还没有房子住的专家学者多了去了，没见他这么热情，咱们所什么都不缺，就缺房子。

他以商量的口吻说：“慕高工，咱们商量一下，五所是个新成立不久的航空科研单位，住房紧张，为科研骨干建设的专家公寓还在收尾，一时半会没有合适的地方住，只有委屈你先住职员宿舍了，再过几月专家公寓一落成，套间、沙发、钢丝床、电话、洗漱设置应有尽有。”

“临时住职员宿舍？也成，不过我要单间。”

“成，就单间，咱们这里单间可是享受中层长官待遇，不过可没有热水，没有独立洗漱设置。许小宝，这是钥匙，送慕高工到职员宿舍去，她是3０6，你是3０5，你是4个人住，她是单间，别搞错了。”

他指了下许小宝，“慕高工，再给你介绍下，这是许小宝，我们办公室新来的行政职员，以后全所的吃喝拉睡都归他管，你以后生活上要是有什么困难就找他，他是单身汉，就住你们隔壁。”

“报告主任，我叫戚耀山，文体职员，我没有那么多讲究，有个位置睡觉就成，”戚耀山恭敬地呈上介绍信。

宋锁元点点头，“你和许小宝睡一个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