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精致女人

五所是个刚组建不久的新单位，住房非常紧张，男男女女、长官、职员都挤在十几幢平房里，不远处正在建设的专家公寓已经封顶。

许小宝、戚耀山、明启帆和另外一个青年合住一寝室，慕妍影在他们的隔壁，一个人住一个寝室，在她的那边隔壁307就是所办主任蔡宇航的寝室，蔡宇航是中层长官，按规定一个人享受一间寝室。

许小宝和戚耀山的行李简单，把铺盖卷往高低床上一放就成了，明启帆傻呆呆地一个坐着，那边的慕妍影讲究，在里里外外打扫卫生，干得脸颊冒出汗珠。

“小宝，给你定了多少级？每月拿多少薪水？”这是戚耀山最关心的。

“初级职员，五十元。”

“我也定的是初级职员，五十元，另加六元特别补助，听说是保密津贴，在部队上我只领四十五元军饷，还是退役好呀，”戚耀山欣喜若狂，满足无限。

“不对呀，我是少尉，你是准尉，你怎么拿的和我一样多？我在部队上就拿五十六元，退役了不升反降，你却不降反升？”

“这就要感谢单位，多好的单位呀，给我按军官标准套的，军官好呀，一拿就是五十元，要是按工人套就是初级工三十六元，差十四元，够两个人一个月的生活费呀。”

“你是尽赚单位便宜，我是不赚反亏了，找谁说理去。”

许小宝见戚耀山正春风得意摆弄二胡，就说：“准尉戚耀山，我们应该发扬军队传统，随时随地为公民服务，你看隔壁的女同事忙里忙外就没休息过，我们应该主动帮助她打扫房间。”

戚耀山收起二胡，说：“许小宝，你提醒的对，都是单位上的人，我们是应该互相帮助。不过，我想问一下，她是什么成分？作派好像和我们不一样？”

“刚从外国回来的专家学者。”

“是有钱人吗？”

“反正不是穷人。”

“那我们可要擦亮眼睛，这是保密单位，我们都要提高警惕。”

戚耀山和许小宝边说边去帮慕妍影干活。

慕妍影像是要长期住下，房间布置得精致讲究，前后的窗帘、床铺靠墙壁面都是用崭新的小碎花布装饰，要知道那个年代布是奢侈品的，其它宿舍的职员都是用旧报纸糊墙。已经是深秋，许多职员都收起了蚊帐，慕妍影还要支蚊帐，给自己一个私密空间。

梳妆镜有一人高，高端大气，把许小宝、戚耀山指使得手脚不停。

布置完高高的梳妆镜，戚耀山擦着镜子，啧啧着，“好东西呀，这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太太才能享受的，冒昧地问一句，“慕工程师，你一个月拿多少薪水？”

“耀山，你今天跟薪水干上了，到处都在打听别人发多少饷？不知道这属于个人隐私，”许小宝提醒戚耀山。

“没关系的，我是甲级教授，薪水三百掛零吧。”

“哇！三百还掛零，这么多，和将军薪水差不多，”戚耀山倒吸一口凉气。

“这也叫多，我在国外一个月的收入是现在的十倍还不止。”

“天外有天呀，我今天算真正涨了见识。”

国内难得一见的花床单旁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台铺满键盘的精制机器，格外令人瞩目，戚耀山好奇地问：“这是新式电台吗？电影上特务都用这个。”

“什么电台，还发报呢，这是英文打字机，这是我的宝贝，我喜欢边打字，边思考，边设计，灵感特强，我的博士论文就是用它打出来的，”慕妍影爱不释手地抚摸键盘介绍。

“这是袖珍发报机吗？”戚耀山指了指桌上的另一台小机器。

“这是手摇计算器，你们都没有见过吗？”

“耀山，你怎么不是电台就是发报机，在抓特务呢，你看慕小姐这高贵诗书的的样怎么可能是派来的间谍，”许小宝戏弄着戚耀山。

蔡宇航的妻子艾斯曼刚好在隔壁休息，见搬来一个讲究的新邻居就出来看看。

她是大城市滨海人，面容姣好，北方星华航空公司的空姐。他们在原机场航空公寓有住宅，蔡宇航调到五所后，夫妻俩过上了牛郎织女生活，一个郊区，一个市区，两地上下班要两个半小时，非常不方便。蔡宇航和艾斯曼就两头跑，非常辛苦，蔡宇航经常住单身宿舍，周日才回家团聚，他的妻子艾斯曼倒休时经常隔三叉五来住几天。

“这个女人是干什么的？好大的谱，单身就占了一间寝室，中层长官待遇啊，”有人在外面议论。

“听说是从海外归国的专家。”

“咱们所不是不结婚不能享受单间吗，她可犯规了。”

“人家是大教授，金枝玉叶，怎能和我们小人物比，”看来五所的住房确实紧张，住一个单间宿舍都会引起大家的议论。

“散了，散了，住间破房子有什么大惊小怪，敢明儿专家公寓落成，专家、教授、长官们住上有电话、有卫生间、有热水的两室一厅，你们不都嫉妒得鼻子弯到八达岭去了，”艾斯曼说走了几个围观的人，走进慕妍影的寝室。

慕妍影正指挥许小宝贴达芬奇的油画，艾斯曼一进来就大惊小讶，“啧啧，侬到底是从国外回来的，房间布置得这么奢华，你就是在这暂住几天而已，等专家公寓落成了，你们这些大专家教授就会凤还巢。”

“就是住一天我也要把它当着住一年收拾，我这个人生活品味要求很高，不想对付凑合委屈自己，”慕妍影发话。

“太对我脾气了，我们女人就不能委屈自己，能享受就早享受，不能便宜了那些采花的男人。”

她指着铁丝上挂着的一排花花绿绿的时装，惊呼着“你是不是把巴黎的时装都搬过来了，国内穿着比较保守，你噍噍那件胸口开得太低，那个裙子快跟内裤一般齐了，那件透明的都能看见肉了，我经常跑国际长途，见怪不怪，你这些服装可穿不出去哟。”

“穿不出去就在屋里穿，自己看着舒服、养眼，”慕妍影孤芳自赏。

“妹妹，您是我们主任长官的太太吧，我是所办新来的职员许小宝，以后我就在蔡长官手下当差，咱们又都住在一块，请多关照，”许小宝主动打招呼。

“你就是所办新来的小许呀，我听老蔡提起过，妹妹，嘻嘻，你真会称呼女士，他们一见面都称我主任嫂子，长官太太，把人叫大了。”

“你就和我们家小妹长得一样水灵年轻，要不是蔡主任之前打过招呼，我还以为是那家没过门的媳妇来认门呢，”许小宝捡好听的说。

“许小宝，你真是个活宝，有时间到姐那去坐，姐给你好吃的，我那有好多国外带回来的零食，还没有处对象吧？姐认识许多空姐，给你介绍一个，妍影教授，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多走动，”艾斯曼心花怒放地离开。

“许小宝，你们家真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妹？”戚耀山半信半疑地问。

“怎么，你想认识？”

“我不是那个意思。”

“许小宝，你是不是在兵营呆久了闹性饥渴，见到漂亮女人都喜欢这么奉承，”慕妍影讥讽嘲笑他。

“报告慕工程师，要是没有什么活我就先走了，”戚耀山干脆，不喜欢在女人面前蘑叽。

“小戚，没活了，谢谢你，”慕妍影对他彬彬有礼。

“你留下，帮我磨咖啡，你不是喜欢奉承漂亮女人吗，我教你怎样伺奉女人，你交女朋友的时候用得着，”慕妍影留下了许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