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谁是卧底

傍晚，艾斯曼又出去串门了，蔡宇航打开收音机听了会京剧，就关小声音，塞上耳机，拧到固定的频率，收听“鹰穴”广播。

蔡宇航上大学时抱着科技救国的理想留学镧国学习航空工程理论，在镧国加入特工组织“鹰穴”代号“蝴蝶”，身份一直没有公开，唐夏建国前夕奉命潜伏下来。他原是星华航空公司的副总机械师，属接受留用高级技术人员，五所成立时作为技术骨干调入，但上峰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安排他干熟悉的航空机械专业，而是转行搞行政，一直感到大材小用，怀才不遇，不受单位重用。

前几日，他潜伏以来第一次接到“鹰穴”的密电，让他密切关注西方航空动力研究领域的新星、刚从海外回国的慕妍影博士的研究动向，伺机从肉体上消灭之，解除“鹰穴”的后顾之忧。

干掉慕妍影，谈何容易？慕妍影现在是“鹤巢”重点保护目标，稍有不慎自己潜伏这么多年将毁于一旦，功亏一篑。上峰的命令必须执行，但执行起来难度太大，蔡宇航陷入深深的苦恼中。

慕妍影今天来报到，同时所里就分配来两个退役军人，哪有那么凑巧的事，一定是“鹤巢”派来的卧底，保护慕妍影的。自己蛰伏了那么多年，现在冒泡了，“鹤巢”一定嗅觉到了什么？派人来调查，防人之心不可无呀！蔡宇航正想着。

“蔡主任，”戚耀山推门而入。

把蔡宇航吓了一大跳，慌忙把收音机上的频率调乱。

“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蔡主任，你在干什么？这是什么东西？”戚耀山指了下桌上的耳机。

“这是耳机、耳塞，听广播用的，有时候怕影响别人休息就用它收听，”蔡宇航解释。

“这就是耳机呀，我在电影上经常看见特务用它。”

“啊，啊，你找我有事吗？”

“我今天才来，所里安排我分管文体活动，我想就下步如何开展文化娱乐、活跃职员士气，征求下主任的意见。”

“小戚，你太谦虚了，来，坐，咱们聊聊，”蔡宇航热情地和戚耀山聊了起来，借机考察戚耀山。

“小戚，你找媳妇没有？”

“没有，哦，战争一结束，我老家以为我马上就能卸甲归田，没经过我同意，给我说了一门亲，还抱着公鸡拜堂了，我及时向上峰做了汇报，坚决反对这门封建包办婚姻的，主任，你说我这门婚事算不算数？”

“封建婚姻，违反王国婚姻法，又没有经过你本人同意，你又向上峰进行了说明，当然不算数。不过小戚，虽然你的包办婚姻不合法，但也存在事实婚姻这一说，你要做好善后工作，省得人家说忘本，进城就休了糟糠之妻，影响你的进步。”

“蔡主任，你分析得太透彻了，以后我要多向请教。”

“请教不敢当，只是比你喝了些洋墨水。你们老家那这么愚昧，还真抱着公鸡拜堂成亲，真成了嫁鸡随鸡？”蔡宇航好奇地问。

“主任那，我们那是大山沟里，风俗落后愚昧，要不我怎么在军营里拼命表现，就是不想回老家呀，”戚耀山长吁短叹。

蔡宇航深感同情地点点头，“小戚，你是怎么分配到都京来的？能分到大都京是多少退役军人的梦想，不容易呀，我听说你们退役军人大部分都是哪里来回哪里去，回原籍，当然也有上峰统一安排的，你一定有后台，有关系？”

“哪呀，蔡主任，我就是一个世代贫民，无关系、无后台、无背景的庄户人，小兵一个，在部队我认识最大的长官就是我们文艺兵队的头，我背包都打好了，准备回我的老家川南山区，临走还借酒浇愁哭了一场，我舍不得离开军营、离开团体呀，这里管吃、管穿、管住，还能升迁多好，我的老家实在是太穷了，就在我万念俱灰之时，突然一个命令到了，要我去加强五所的文体工作，我这就来了。”

“之前我是听说要调一个懂文艺的人来加强这里的文体活动，没有想到是你。”

“蔡主任，选我就对了，我会二胡、笛子、唢呐，这么给你说吧，只要是有声音的东西我都能给吹出来。”

“有才呀，都京难进，你知不知道内阁政府直属科研单位更是难进，都是做大学问的人，许多人都是削尖脑袋也进不来，你一个部队扫盲的能进来可要感谢上峰哟。”

“来了才听说，保密单位要求高，福利还好，还发保费费，蔡主任，你们当官的和我们是发一样的保密津贴吗？”三句离不开钱，戚耀山又绕到待遇上。

“我职务比你高，保密的级别不一样，当然特殊津贴也不一样。”

两人聊得很是热呼。

临走时，蔡宇航说：“小戚，欢迎你经常来做客，不过，给你提个小意见，我家室在这，你下次进来能不能先敲门，主人允许了你再进来。”

戚耀山离开后，艾斯曼回家，“老蔡，真有意思，那个新来的小戚竟然说慕教授家的英文打字机是电台呢。”

“这有什么，他刚才来还说我这耳机是特务用的，”蔡宇航平静地说。

“他们刚从战场上下来，满脑子还是杀杀的敌情，还不适应和平的生活。”

艾斯曼洗漱完就上床睡觉了，蔡宇航还坐在桌旁延续刚才的思考。

如果分配来的两个退役军人有一个是“鹤巢”派来的卧底，会是谁呢？

是戚耀山？一脸正气、警惕性高是特勤的作派，不过把什么都看成特务的工具这也太小儿科了，也说不好，刻意装得，可能是大智若愚。还有都京、五所不是那么好进的，几十万退役军人科班的、有文艺特长的、王公贵族、高级将领的亲戚多了去了，怎么就选中了你，尽玩些下里巴人上不了台面的乐器，一纸调令就来了，说出去谁信呀，有故事，有背景呀？

是许小宝？都京人、退役回来、在部队上就是后勤军需官、分到五所搞生活后勤合情合理，这种人社会阅历丰富，大大咧咧，油腔滑调，喜欢巴结长官，没个正形，上不了正席。爱往女人堆里跑，名声不好，影响进步。这种人在哪个圈子里都是可以利用，不能重用，不堪大任呀。

蔡宇航抓耳挠腮、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往后的日子自己只有谨小慎微。

夜里，肩负甄别、保卫责任使命的许小宝不敢有丝毫大意和懈怠，白天仔细监视关注慕妍影的动向，夜里睡觉睁着一只眼，稍有风吹草动就披衣起床巡视一圈，不敢有丝毫放松警惕。

大概是后半夜，徐小宝听见了隔壁慕妍影门口有瓶子倒地的声音，那是他故意在她门旁放的一个啤酒瓶子，同时许小宝也听见了异常的脚步声，有情况，许小宝迅速高度警觉起来。

下铺的戚耀山憋了一泡尿，正准备出去小解，也听见了隔壁的动静。

“耀山，隔壁有动静。”

“我听见了，”戚耀山悄悄打开门，许小宝紧跟其后。

只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在慕妍影的的窗户旁捣鼓着什么？

“什么人！”戚耀山大吼一声。

那人影吓得一哆嗦撒腿就跑，戚耀山随后就追。

许小宝一脚踢飞地上的啤酒瓶，正中那个人影，人影一个踉跄，戚耀山迅速抓住了那个人。

“跑，跑啊，老子在山上兔子都能撵到，还逮不到你，说，干什么的？”

慕妍影、蔡宇航等人也被惊醒。

“这是个梁上君子呀，正准备用挂钩偷慕教授的箱子，作案工具还在，”蔡宇航说。

“这里的治安状况怎么这么差？我从国外带回来的时装，自己还没有享用，要真是被偷走了，我可亏大发了，”慕妍影抱怨中。

“耀山、小宝，谢谢你们，警惕性真高。”

“慕教授，做我们的邻居你尽管放心，我是玩乐曲的，耳朵贼尖，什么杂音我都能听出来，这小偷啊，也算他倒霉，栽到了我手上，”戚耀山无比自豪的说。

“那是，那是，退役军人吗？警惕性当然高，”蔡宇航附和着。

“此人具有非凡的侦听力，出手也利索，是个人物，不可小觑，”蔡宇航暗自思索。

事后得知，这个小偷路上就关注到了穿着洋气、拿着大包小包、一看就知道是刚从海外归国的侨胞的慕妍影，想着她的皮包里一定有值钱的货，垂涎三尺，但慕妍影看得紧，一直无法下手，就一直跟踪进了五所，想着晚上趁人奔波了一天，高度睡眠的时候占点便宜，没想到碰到硬茬，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