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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我是个九零后

小说:情系获麓山 作者:达庸 更新时间:2023/6/30 21:15:08

引子

从我记事起,我就讨厌我的女儿身,觉得总被别人欺负的主要原因皆源于此。

我努力把自己活成一个假小子,言行粗鲁,放浪不羁,让自己看上去滚刀肉般百毒不侵!

后来,我脱胎换骨,逆势成长,成就了自己的一番事业。

至此我才深思,并且深信:对于善,不在于你感恩多少,而在于你反哺多少;对于恶,不在于你抗拒多少,而在于你认知多少。

人生的意义,不是做成了某件大事业,而是那些点点滴滴的温暖细节和情感历程。

一、我是个九零后

我是个九零后,确切一点说,我出生在一九九零年的秋天。

当然,我这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在没有见到我亲爸亲妈之前,我不知道我的确切岁数到底有多大。

社会福利院给我登记的年龄是一个估算年龄,因为我是一个被政府从街头收养的流**。

据说我进福利院的时候,是一个幼童,看上去三四岁的模样。

我猜想我的年龄肯定被估小了,因为我和我的同邻人在一起时,我总显得鹤立鸡群,个子比人家高,脑子转得比别人快,总扮演孩子头的角色,玩游戏时,身后跟着一群女伴,很多男孩子也愿意听我指挥。

当社会上的同龄人都在忙着穿名牌,打王者荣耀时,我和我的同伴们忙碌的也是偷偷溜到网吧去打游戏,但我对穿却没有什么概念,能凑合就行。

从小我就贪玩,而且是和男孩子在一起玩,我喜欢在和他们玩各种游戏时打败他们。

不管是摔跤还是打架。

我能从这种胜利者的快乐中找到发自内心的幸福感。

渤海市社会福利院坐落在鸢城县龙山街上,往西穿过著名的国道渤海路不远,就是我们这里的第一大河,铁马河;夏天晚上睡觉,我们是枕着一河癞蛤蟆和青蛙叫声睡的。

每年暑假,我会和一帮顽皮的孩子一天到晚泡在铁马河里,扎猛子,打水仗;皮肤晒得跟非洲孩子一样黑,牙齿显得特别白。

他们说我游泳像青蛙,不用手就可以游很远。

但这是七岁之后的事。

七岁之前,我却是截然相反的性格。

那时候,我孤僻,我胆小,我害怕男人;每当有成年男人走近我的身边,我就会浑身颤抖,不由自主地大声叫喊:“别靠近我,别打我!”

我们福利院的张院长是一个中年大姨,心地特别善良,她曾经对别人说:“唉,真是可怜,这个孩子进来之前,肯定遭了不少罪,要不然咋会这样呢?”

院里诊所的王医生是个中医,他自报奋勇每天给我扎针,让我吃中药丸子,还让我一大碗一大碗地喝那些又苦又涩的中药汤。

大半年后,我慢慢好了,身体变得越来越强壮,关键是,我突然变得不怕男人了。

用张院长的话说:“这个张晓童仿佛变了一个人,从一个病秧子小女孩变成了一个活泼好动的假小子了。”

这是一种天翻地覆的改变。

我不但变成了假小子,而且比真小子还调皮,还胆大,直接成了全院赫赫有名的捣蛋鬼!

在福利院院子里,因为有张院长他们管着,我们表现得还算规矩,但一出院门,我们就像撒了欢的兔子,立刻成了一群野孩子。

不管是单独外出,还是成群结队去上学,走在路上,我们福利院的孩子有一个特殊的标签,出门属螃蟹的,横着走。

社会上的人说起我们来总是摇头叹息,说我们这群没爹没娘的孩子从小缺管束,不好惹,敢拼命。

二零零二年夏天的一个下午,那年我十二岁,摇摇晃晃地独自在龙山街上走。

我其实是去上学,我是龙山街小学五年级的学生。

那天我有点贪婪睡午觉,把去喊我上学的同伴们都骂走了,一直等到最后五分钟,才很不情愿地爬起来,走出福利院大门。

满大街仿佛就我一个人,我走着之字路线,两边晃。

人流像一潭水,随着我的晃动,来回地进退。

看热闹的人很喜欢我今天的步伐,他们找到了乐趣,有人说:“看,假小子喝多了!”

我马上怼回去:“你娘才喝多了呢!”

人群发出哄堂大笑。

被说的人想恼不能恼,他们历来对福利院的孩子不敢太放肆。

最关键的是,这里离派出所近,离我们福利院和我上学的小学校也近。

我随着上课铃声最后一个晃进学校。

下午第一节课是数学。

我一看见数字就头疼,一看见数学老师也头疼。

其实,数学老师看见我也头疼,每次看见我她都皱着眉头,一脸嫌弃。

我们两个结怨日久。

有一次,她上课进门时,被我故意放在教室门口的一根棍子绊了一跤,手里捧着的考试卷子来了个漫天飞絮,让她在全班同学面前丢尽了脸面。

从那以后,她一看见我,就一脸的怨恨恼怒烦。

我听她讲课也越来越不顺耳,后来,再上数学课,我干脆趴在桌子上睡觉。

我一步闯进教室,迎面就看见数学老师板着面孔站在讲台上怒视着我。

我装作没看见她,低着头走向我的位子。

“张晓童,怎么又迟到了?给我出去站着!”

数学老师厉声呵斥。

我很听话地扭头往外走,心里其实偷着乐。

我出了门并没在门外老老实实站着,而是一直往学校门口走。数学老师是不管我的,她恨不能我一整堂课不进教室,我想趁机溜出去玩。

但是有人管我,那是周校长。

果然,我刚走到院子中间,周校长的声音就从后面追上来:“张晓童,不准出校门。”

我只好站下来,但我是很欣喜地站下来的。

别人的话可以不听,周校长的话,我必须听,他一直关心我;其实,我希望有一个人管我,让我很幸运地感觉到自己是一个学生。

我停下脚步,犹豫了那么几秒钟,就扭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我低头看着我的双脚一前一后搬运着自己的身体,就像从半空中看两条小船在铁马河里划行。

我一直走到学校操场的边缘,那里是两道冬青隔成的一条小路,小路的尽头是学校厕所。

我在那条小路中间蹲下来。

蹲下来的时候,我顺便回头瞅了一眼。

我看见周校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们教室,摇摇头,叹息着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他已经明白我被数学老师罚站了。

他曾经为我的事找过数学老师,但是数学老师对我很恼火,看着盛怒之下的数学老师,周校长也有些无可奈何。

剩下来,就是我的自由王国了。

我蹲下身,顺手拿起冬青树根下的白石子,在红砖铺成的小路上乱写乱画。

我写那些只有我自己才认识的字;画那些只有我自己才能看懂的连环画;不知为什么,我在乱画乱写这些图案时,心里竟然会泛起一阵阵莫名其妙的欣喜。

这些画真的只有我自己才懂,我能在这些画里看到生活中看不到的东西,而且,我知道,他们距离我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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