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摔伤

谢霄负责倒酒。两名乡干部实在输的太多时，偶尔给代一小杯酒。

两块多钱的二锅头，扛来了一箱子。冯支书家过事酒没喝完，也懒得退了，直接搬到村部。

这场酒喝得那叫个天昏地暗。尤其吃过大块羊肉，胃里格外能装酒。四名干将每人至少喝了一瓶，却越喝越清醒，越喝越精神。

担任裁判的冯支书也是兴致极高，一手端着黑乎乎的砖茶，一手为双方裁判。双方都很服从，因为确实很公平，从来没有产生过纠纷。

可是谢霄多少有点情况了。他敬酒时喝了几杯，后来陆陆续续又代了好几杯，就有些头重脚轻，不知深浅了。

冯支书特别照顾谢霄，专门给他熬浓茶，促使消化大块羊肉。更主要的是醒酒，胃里不那么难受了。

确实起作用。两杯浓茶下肚，还真舒服多了，脑袋也不那么沉重了，偶尔喝一杯酒也没啥反应。

谢霄非常开心，感觉正在逐步融入这个圈子，也可以说正在融入生活。

茶喝多了，问题出来了，那就是尿多。村部有厕所，旱厕，可是大伙都不愿意去。

厕所没灯，每次进去都要用打火机照亮。更主要的是臭，谁也不愿去。

村部后面就是沙堆，一泡尿下去，几分钟就吹的无影无踪。大伙都愿意去后面，图个方便。

谢霄也喜欢去后面，顺便还能凉凉风，透透气。

已经深夜了，几个人依然兴致勃勃。谢霄也没有一点困意，只是膀胱实在装不下了，得赶紧放掉。

他喝了口茶，然后出了屋子，转过墙角，又稍稍往远走了几步。

那一阵酣畅淋漓，谢霄顿时轻松了。他抬头望着天边，感觉格外的明亮。

于是，他脑袋逐步抬高，慢慢原地转着，仰望着星空。

也不知多久没看夜景了，没想到沙窝里的星空比想象中的还要璀璨。

一阵清风吹来，他感觉有些凉，便转身回屋子。

走了一会，谢霄感觉不大对劲。

屋子呢？

他抬头看了看前面，又看了看左右，再回头看了一阵，摇头苦笑着。

真是的，方向反了，越走越远了，难怪看不见屋子。

他转过身，再次确认了方向，晃晃悠悠往回走，边走边抬头仰望着夜空。

太美了，让人心旷神怡，以后一定要天天出来看。

脚下软乎乎的，蹲下摸了摸，原来是沙子。谢霄抬头一看，还真是沙丘，似乎有点坡度。

他脑海里立马闪现出那天在沙窝里爬坡的情景。

奈奈的，那么大的沙坡都能爬上去，这点沙丘算啥啊？

于是，他手脚并用，开始爬坡。

确实有点坡度，可毕竟不长，即便喝酒腿有些软，也很快就爬了上去。

他望着前面的一马平川，拍了拍手，又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得意的往前走着。

突然，前面出现了坎子，似乎深不见底。他猝然一惊，急忙往回撤步，哪里还来得及？

前脚踏空，整个身子急速坠落。

“咚！”“哗啦！”

……

谢霄住进了医院，准确说是乡卫生院。

胳膊腿全被划伤，脸上也划了几道伤口，流了不少血。

好在没伤到骨头。谢霄缠了纱布就要回乡上，可院长说啥都不让，说要留观两天，还说这是王乡长的命令，必须执行。

谢霄只好躺在床上。院长立即安排了输液，让他哭笑不得。

就碰破点皮皮，输的哪门子液啊？

可是没办法，已经这样安排了，只能服从。他请院长找了几本书，虽然是医学方面的，好歹也能打发点时间。

太阳落山时，王乡长来了，提个罐子，老远就闻见一股清香。

“刚炖的鸡汤，趁热喝了。”王乡长把罐子放在床头柜上，从网兜里拿出碗筷，随即打开了罐子。

“王乡长，就擦破点皮皮，还让您来了。”谢霄坐了起来，面带愧色。

不过，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味道实在太诱人了，哪顾得上什么愧疚？

“从那么高的房顶上摔下来，不敢马虎。来，趁热吃。”王乡长盛了大半碗鸡肉和汤。

“太香了！”谢霄喝了一口，发自肺腑的感叹着。

“这几天先补点鸡汤，过几天好了再吃羊肉，喝羊汤。”

“嗯嗯！”谢霄头也不抬，机械的答应着。

这么香的鸡肉和汤，哪还有什么心思说话啊？

不多时，一罐子鸡肉和汤全进了肚子，还吃了两个白面馍。

看看罐子彻底空了，谢霄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碗筷，舒服的打着饱嗝。

“年轻人，身体素质好，能吃也能干活。”王乡长感叹着。

“王乡长，不好意思，没让您吃。”谢霄突然想起来没有让人，挠了挠头，咧嘴笑着。

“我吃过了，就是给你提的。”

“谢谢王乡长！”

“你这娃，跟我还客套啥？这个老冯，明知道你不会喝酒，还要让你喝，结果弄成这事。”

“王乡长，这不怪冯支书，谁都不怪，我就是想喝两杯，结果不小心从房顶上摔了下来。”

“到底是大学生，格局就是不一样。我给老冯说了好几次，让把房后的沙子清理一下。他嫌麻烦，说即便清理了，几天又堆满了，不如放着，还能保护房子，谁知，唉……”王乡长叹息道。

“王乡长，就碰破点皮皮，没啥事的。”谢霄安慰着王乡长。

“咱这地方，就是这样。没有院墙，怕积沙子。房子那是没办法，只能让堆着。勤快的人家经常清理，沙子还少点。大部分人家没有清理，确实太麻烦，清理几天又堆满了。”

“咱们这里风沙还是太大了。”

“就是的，大得很。现在是秋天，还感觉不到啥。到了冬春，几乎天天刮风。尤其春天，沙尘暴更是家常便饭。植被太少，难啊！”

“老百姓太穷了，过度放牧，打沙蒿柴，就连一些灌木枯枝都砍了回去。结果就是恶性循环，沙化越来越严重。”

“不错，下了几天乡，有了实质性的感受。老百姓穷，村上也穷，连个瓦房也盖不起，只能盖点平房。你从后面沙坡爬上房，看见一马平川的房顶，以为是平地，结果往前一走，就掉了下去。”

“正好下面停了几辆摩托，摔在摩托车上，不然也没啥事的。”

“院子嘛，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东西。咱们这经常发生这种事情，大部分都是酒后摔下去的，还死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