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猪娃被打（上）

冬天的尧峰村，到处是枯枝败叶，一片萧瑟的景象。

天空中悬着昏黄的太阳，没有暖意。

山风吹过来，凉飕飕的。

猪娃穿着皮衣，戴着墨镜，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像做贼似的，满头大汗。

他翻墙进入王胖子老宅子，住了几天，基本上摸清了村里联防队员的活动规律。

北尧寨、南尧寨、西尧寨和东尧寨等四个寨子的村民大部分都住在尧峰的半山腰。

半山腰再向上有一大片森林，生长着山松、核桃、楠竹等，是护林人和联防队员重点巡视的地方。晚上比白天巡视更密集，三班轮换，因为晚上更容易出事故一些。

中午12：00到12：40之间，联防队员的巡视松懈一些，这是猪娃观察半个月得出的结论。

12点时分，猪娃揭开王胖子老宅子大门上的封条，将封存的挖掘机开了出来。

挺顺利的，一路上没遇见一个人。

再有半个小时就进入邻县的地界了，那儿有人接应，他就不用怕尧峰的村民阻拦了，心里轻松了起来。

忽然，马夜草裂着龅牙嘴，出现在路中间，还有尧大宝在旁边站着，各拿一根**，虎视眈眈的。

“坏了！”

猪娃的右眼皮跳了起来，心提到嗓子眼里了。

他将挖掘机停下，一纵身跳下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金盼盼牌香烟递给马夜草和尧大宝。

“草哥、宝哥，在邻县接了个土方工程，开过去干活，收到款后就给大家伙结算，你哥俩的优先。”

尧大宝接过烟，狠狠地扔在地上，吐了一口痰，“想起两个弟弟的冤魂，老子就想剁了你爹！”

马夜草接过香烟，夹在耳朵上，瞟了一眼驾驶室，“王胖子经常抽紫气东来，他没来吗？”

“没有，没有。这点儿小事咋敢劳他大驾。”猪娃讪笑着，从裤兜里掏出两支紫气东来牌的香烟递了过去。

“切！”马夜草一脸不屑，将紫气东来牌的香烟夹在耳朵上，将耳朵上的金盼盼牌香烟含在嘴里，猪娃赶快上前拿出火机给他点上，“行个方便！”

“妈的，王胖子，省政协委员？大老板？儿子发根烟还分高低贵贱，啥货色啊？”

马夜草裂着龅牙嘴，嘟哝着再次瞟了一眼驾驶室。

猪娃指了一下驾驶室，“真没来，不信你去看。”

马夜草吐出一口烟，喷在猪娃脸上，“想方便也行，把我哥俩的工资加三年利息结了，就放你一马。”

“对，不给今天就甭想过去！”

尧大宝用**敲了一下他的胳膊。

“宝哥体谅一下，我们也是受害者。别墅项目停工，北边大哥生气没给一分钱，我们搭进去200万。”猪娃又给尧大宝递了一支烟。

“妈的，王胖子是大老板、大尧山旅游开发商，好牛逼啊，跟我哭穷！”马夜草朝他又吐了一口烟，呛得他咳嗽起来。

“咳咳咳，草哥，你知道我们几斤几两。我们不过是替大哥数钱的小弟，邻县的土方工程也是北边大哥介绍的。大哥吃肉，我们就喝点儿汤。”

猪娃一咬牙将一包紫气东来牌的香烟塞到他裤兜里。

马夜草捏了一下裤兜，又瞟了一眼驾驶室，“这话我信，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王胖子就一包工头，在我面前充啥大尾巴狼！”

“草哥数落得对，我们就一包工头，行个方便？”猪娃点头哈腰地说。

马夜草咧着龅牙嘴，又捏了一下裤兜，“知道你妈的不可能带20万现金，给哥俩一人一万买路费，欠哥俩的工资年内结算，否则打断你的狗腿。”

“好说，好说……”

猪娃额头上冒出汗来，“早上走得急，我先给哥俩拿一万五，剩下五千，月底给，咋样？”

“不行，少了一分都不行！你爹的信誉太差了。”说完，马夜草猛抽了一口烟。

“算了，草哥，先拿着，你一万，我5000。”尧大宝用**敲敲猪娃的肩膀说，“月底给我拿5500，500算是给我冤死的俩弟弟烧纸钱的，听到没？”

“倒血霉了！算你俩狠！”

猪娃一咬牙，从驾驶室的黑皮包里取出两沓崭新的老人头，捏在手里，“够意思吧？草哥、宝哥……”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治保主任饶毅的声音，“草娃，截住猪娃！”

“猪娃上车，快跑！”

马夜草咧着龅牙嘴，小声叫着，慌忙伸出手捏住了钱。

“这跑得了吗？”

猪娃猛地一把夺过钱，装进黑皮包，快速拉上拉链。又一把伸进马夜草的裤兜，把那盒紫气东来牌香烟夺了回来，“不做好事想抽好烟，做梦娶媳妇哩！”

他把黑皮包撂到驾驶室里，一屁股坐在地上。

几十个村民把猪娃围在中间，横眉怒目对着他，就像要吃掉他。

“都干啥？”猪娃心里发虚，“我爹可是县里招商引资来的大开发商。”

“呸！猪娃，你爹就是披着羊皮的狼！3年累死累活给你们干，一分钱没拿到，配当开发商吗？”一个村民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马夜草一口烟喷过来说：“你爹个熊样儿，哪像开发商啊？就一个小包工头！”

烟雾喷在猪娃脸上，呛得他眼泪鼻涕都出来了，不停地“阿嚏！”“阿嚏！”起来。

众怒难犯，猪娃弯下腰陪着小心，“各位叔叔伯伯、大哥大嫂，你们是看着我猪娃长大的。草哥说得对，我爹就一个小包工头啊。”

他哭丧着脸说：“我爹想一夜暴富，给北边大哥当白手套，装大企业家回大尧山投资。收了大哥一点儿定金，自己却垫进去千八万，老本全赔光了。他也是苦孩子出生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愤怒的大嫂上去打了他一嘴巴，“猪娃，你爹也配当大尧山人？炸山建别墅，把我家祖坟都炸了，我回来哭我爹娘都找不到坟头，心肠叫狗给吃了？”

猪娃伸出手来，“啪啪！”又打了自己两耳光，“我爹不是人！我爹不是人！我家的祖坟也炸了，炸山建别墅是受人指使的……”

一个村民指着猪娃的鼻子问：“你说，受谁指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