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笔芯藏信

王崇武直勾勾地盯着雷森：“雷森，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谢团长的派克金笔了吧？”

“报告王处长，当时，我们学校正放假中。我与许多上海市民一起组成了战地慰问团，只是人太多，谢团长只同意几个记者带着慰问团的代表在日本人包围前进入四行仓库。因为我是小学教员，谢团长说我有文化，所以我有幸作为代表进入了四行仓库。”

王崇武慢慢地道：“雷森，知道我去阳县时为什么会选择了你吗？从你那儿搜到了谢团长的派克金笔，我就猜想你可能是一个睿智的人，不然谢团长也不可能以笔相赠。”

他踱了几步道：“雷森，你在四行仓库是不是给谢团长出了什么主意？”

雷森不好意思地道：“唉，当时我可能只是一时冲动，在谢团长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说了几句，没想到谢团长竟然夸我有头脑，就送了这支笔给我。”

当时谢团长带着四百多人蹲守在四行仓库内，不管是记者还是隔河相望的外国军事观察员，甚至连谢团长自己都认为中国军人不可能坚守到三个小时。

雷森没当过兵，却年少气盛，居然大言不惭地在谢团长面前说起了保卫战。

雷森本就在闸北教书，太熟悉闸北的地形了。四行仓库在他一个穷教书先生眼中就是天堂，曾经跟着学校的会计进去办过业务，所以也算比较了解了。

他居然一口断定，日本兵虽然凶狠也不可能一下子吃了四行仓库。理由很简单，日本兵不会出动航空兵对四行仓库狂扔炸弹，甚至不可能动用大炮猛轰。

谢团长当时很纳闷，不知道雷森怎么会这么说。可雷森的见解让谢团长茅塞顿开，看到了坚守四行仓库的希望。

因为四行仓库边上有当时上海最大的煤气储藏罐，这两个储藏罐非同小可，储存着整个上海市的煤气。日本兵要是出动航空兵扔炸弹，要是不一小心扔到了煤气罐上，能不能毁了半个上海不好说，但比邻的公共租界必将毁于一旦。

日本兵虽然凶猛，可他们暂时还不敢对英法美等西方强国交恶。所以，他们不敢把点火烧到公共租界中，也就不敢扔炸弹了。

至于炮轰，也可能触发大爆炸，所以日本兵也不敢这么做。这样一样，双方就变成了巷战，由于孙师长把四行仓库当作了师部，早在里面储存了大师弹药与食品，再加上地形上的优势，中国军人和日本兵的对抗，完全可以抵消日本兵的武器和兵员上的优势。

在谢师长看来，如果真的如雷森所说，那他的四百多部下还极有可能杀死更多日本兵，为其他兄弟部队的撤退创造条件。

他手里的王牌就是孙师长的八十八师属于国军为数不多的德械师，留下来的五二四团的士兵中，好多装备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步枪，德国制毛瑟98K步枪。

这是中日正式宣战前，由于德国和当时的国民政府关系还不错，国民政府花了巨资采购的德械装备。

毛瑟98K步枪的有效射程达到了八百米，射程和精度远超其他国军部队装备的武器，甚至和小鬼子的三八大盖一比还占了优。

谢团长心中大喜，着实夸奖了雷森一番。在战地慰问团因为日本兵快要合围时，谢团长神色凝重地给了雷森这支金笔，又莫名其妙地说这支派克金笔能在关键时刻保孙师长一命。

王崇武告诉雷森，虽然顾司令长官同意了谢团长的方案，可是一旦四行仓库失守，蒋公为了面子势必要惩治守卫者，除非他们全部战死。

蒋公以为是整个八十八师在守卫，没想到顾司令长官同意孙师长撤出，只留下了四百多人。战事结束，蒋公得知，必然暴怒要枪毙“临阵逃跑”的孙师长。

谢团长也想到了这一点，孙师长于他有知遇之恩，他可不想因为自己好心把自己的长官坑了。所以，谢团长写了一封信，力陈只留一个加强营守卫是自己的主意，同时他还在信中提到了小学教员雷森，说出了雷森的判断。

谢团长认为，如果雷森的判断很准，那他的部下完全能对抗得了大队的日军。因此，他自豪地向记者宣布，四行仓库内有八百壮士。

明明只有四百多人却说成八百壮士，一来可以壮士气，二来也是谢团长对自己所部都是德械武器战力倍增的信心。

四行仓库保卫战，不但打破了所有人对中国军人最多只能抵抗三小时的预测，整整坚守了四天五夜，还让西方军事观察团看到了中国军人悲壮卫国的决心，从而决定对**的抗战提供更多的支援。

只是孙元良师长害怕军事法庭对他的追责，在上海沦陷后便失踪了。没人能救他，在得到密报，孙师长可能隐藏在太湖边上时，急于立功的军统便派出了王牌杀手王崇武。

王崇武左右为难，军令必须执行，可孙师长平素与他交情颇深，他带着手下追杀到了太湖边，找到了孙师长。王崇武还是手下留情了，没有当场击毙孙师长，而是派了几个人把他秘密押解到武汉。

正在王崇武准备回武汉复命时，他意外遇到了雷森，并从雷森处搜到了谢团长的派克金笔。

雷森做梦也没想到，谢团长竟然去掉了派克金笔的笔芯，把手书的信卷在了里面。看过了谢团长的信，王崇武大喜过望，他知道，孙师长有救了。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故事，雷森恍然大悟。只是他不解地道：“谢团长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万一我把这支金笔拆了，看到了这封信，去向日本人告密或扔掉了呢？”

“哈哈，你只是一个小小的穷教书先生，这么金贵的派克金笔，你舍得拆掉？我敢打赌，你甚至不会使用他，说不定早就想好要留给子孙做传家宝呢！”

雷森尴尬地笑了笑，心中寻思：“这老牌特务果然狡诈，瞒了我这么久，悄悄派人把这封救命信送到了军事法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