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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历史架空>沙陀!沙陀!>第八回 朱全忠兵围上源驿 李克用马跃升仙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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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朱全忠兵围上源驿 李克用马跃升仙桥

小说:沙陀!沙陀! 作者:历史的形影 更新时间:2023/8/16 15:37:16

长安虽得收复,但僖宗思忖残贼未靖,不敢遽归。

黄巢退出长安,尚有精兵十余万,转而奔向蔡州。蔡州刺史秦宗权引本部投降黄巢。黄巢遂命孟楷往攻陈州。早在黄巢欲离长安之时,陈州刺史赵犨便对部下诸将说道:“黄巢今番兵败,其若离开长安,必然东走,陈州乃是要冲;且黄巢自造乱以来,与忠武军累年鏖战,仇怨甚深,我等不可不做防备。”于是练兵屯粮,修墙筑堡。孟楷赶到陈州,恃勇轻进,一战被杀。

黄巢闻知孟楷阵亡,便联合秦宗权,将陈州团团围住攻打。赵犨率陈州兵将并力守城,自夏至冬,半年已过,黄巢兵势虽众,却攻城不下。陈州被围,忠武节度使周岌、武宁节度使时溥、宣武节度使朱全忠皆发兵救援,黄巢毫不畏惧,分兵拒敌,将三路援兵杀得大败。三镇踌躇,左右兵将进言道:“黄巢兵锋尚锐,能克黄巢之人,唯有河东独眼龙。”周岌、时溥、朱全忠遂联名致书李克用,求其救援陈州。

李克用接书,聚众商议,诸将各有所陈。李克用道:“区区陈州,拒黄巢十余万众经年——今既致书于我求救,我若不救,他日城陷,世人必以赵犨为张巡,以我为贺兰进明!”遂点集诸将,李克用之妻刘氏亦随军而行,以李存孝为前锋,起蕃、汉兵马五万,出天井关,径奔陈州。

黄巢围攻陈州已近一年,久战不下,不免焦躁,忽闻李克用引鸦兵来援陈州,不觉吃惊,自忖难以抵敌,便欲调度太康尚让、西华黄思邺两军撤离,合兵而退。哪知沙陀兵动若电扫,黄巢军令尚未传及,两处军营已被打破。黄巢召集众将道:“鸦兵又至,其势不可逆击,此间邻近宣武军,我等不如北上夺取大梁以作根基。”遂引军直扑故阳里。

朱全忠得知黄巢义军将攻汴州,大惊失色。一面苦求李克用再往援汴州,一面星夜赶回汴州御敌。不日,黄巢军已至,尚让率部与宣武将军朱珍、庞师古鏖战于繁台,正在危急间,沙陀兵又至,将尚让人马击溃。黄巢引本部军北走,李克用穷追不舍,在中牟北王汉渡将义军追及,义军适半渡,沙陀军纵马冲杀,尚未渡河之军回身舍命奋战,终是难敌,多战死于汴河南岸。义军尚有诸多大将未及渡河:尚让无路可逃,降于武宁军时溥;李谠、霍存、葛从周、张归霸、张归厚等尽数降于宣武军朱全忠。

李克用并未多顾义军残部,只带领李存孝、薛志勤等数将,率数千轻骑,渡河北上追赶黄巢。自封丘而东,过胙城、匡城,直至兖州,一路之上斩获义军无数、俘获黄巢幼子、追获黄巢銮舆符印。追至冤句,李克用回顾左右,身边仅数百骑相随,余者战马脚力皆不能及。李存孝还欲再追,薛志勤道:“我等日行数百里,奔走旬日,远离大军,人马俱已困乏;且此地乃黄贼起兵肇乱之地,多其爪牙党羽,贼亦明察地理;况今贼势已穷,料难再翻成大乱——将军今大功已成,不若返回,万一不虞,悔之晚矣。”李克用闻言颔首,遂会合大军而返。

沙陀军回军途径汴州,朱全忠早引了汴梁文武,远出城墎来接。遥见李克用一行,忙先下马等候。李克用略一迟疑,亦下马相见。朱全忠施礼道:“自长安得拜君颜,嗣后天各一方,不及趋侍。今又赖君之神威,解汴州倒悬之急,纵是结草衔环不足以报君恩义之万一。幸蒙不弃,到荒州暂歇片时,以叙翘首之思,实为万幸!”

李克用不禁矜矜自喜,便欲入城,其妻刘氏将李克用引致静处谏道:“汴州城高池深,朱温居心叵测,城内尽是其亲信爪牙,将军勿轻赴险地。”

李克用道:“我于他有恩,他能如何?”

盖寓道:“朱温轻狡小人,素无信义,岂可以君子度之?”

李克用道:“我视黄巢尚如鼠雀,又何惧其旧部叛将?”遂将大军屯于城外,自己与监军陈景思,带了薛志勤、史敬思等并亲随数百人,与朱全忠上马并辔,自封丘门入城。

便在封禅寺设宴,分宾主依次而坐。一时水陆毕陈,盛置酒乐,馔具精丰。朱全忠殷勤劝酒,极颂李克用之威武,李克用得意,不觉酒酣。朱全忠再起身敬酒道:“将军之力,恐汴梁今已为齑粉了。”

李克用乘酒兴揶揄道:“故主莅临,不至**。”

朱全忠扭捏不能对。汴梁诸将闻言亦变色。

宣武将军杨彦洪忙上前敬酒道:“黄贼虽凶暴,但遇李郡王,则迅即失色萎靡,未掠兵锋而即窜去,实是惧司空虎威矣!此一役斩黄贼部众不可计数矣!”

李克用又道:“此一役,黄贼身边所余贼众不多,却皆视死如归,未有降者,想来却也令人钦敬——伯夷不食周粟,田横耻作汉臣——那等骑墙之辈,终是不值一哂。”陈景思自觉李克用言语侵人,以目视之,李克用浑然不觉。

汴梁诸将闻言皆愧恨交加,朱全忠讪笑一番,又与李克用诸人敬酒,益加曲意奉承。汴梁诸将见主公如此,亦殷勤劝酒。李克用见朱全忠等谦卑依旧,益加无防,不觉大醉。沙陀监军陈景思并薛志勤、史敬思等亦皆昏昏。直至深夜,酒宴方尽欢而散。

宴罢,李克用一行宿于上源驿,朱全忠亲自安置妥帖,方离开馆驿。

朱全忠归了府堂,悒悒不乐。宣武将军杨彦洪私语道:“适才宴上,独眼龙无理太甚,莫若今夜乘其不备斩杀之。”

朱全忠道:“彼于汴梁有恩,岂可因小怨杀之。”

杨彦洪道:“明公差矣:独眼龙自来枭逆桀骜,狼子野心——昔日盘踞雁门,辱支谟于前,杀文楚于后——天下共知;今番平灭黄贼,其居功第一,益加俾睨诸藩镇;更兼鸦兵彪悍勇猛——日后必为我汴梁心腹大患。今夜其入我彀中,此诚潜在难逢之机也。弱稍迟延,悔之晚矣。”

朱全忠沉吟道:“彼解我汴梁之危,我若杀之,恐天下非议。”

杨彦洪道:“昔重耳弃楚惠而击子玉,终成霸业,孰个非议?子欢怀秦恩而释孟明,遂失纲统,谁人悯惜?自古成大事者,不拘于小礼。今天下大乱,唐室衰颓,此正英雄逐鹿之时。明公若剪除沙陀,则黄河之阳,自当尽奉明公号令。明公虎视天下,谁敢多言?”

朱全忠思忖道:“彼部众集于城外,若杀独眼龙,其党羽攻城作乱当如何?”

杨彦洪道:“但使杀得独眼龙,鸦兵群龙无首,难成大患。”

朱全忠喜道:“将军诚为我谋——今夜将军为前驱,我为后继。事成之日,将军可尽领河东之地。”

杨彦洪拜谢,又进言道:“适才入城,我见独眼龙所乘乃是白马,今夜混战,明公督后,但见骑白马者,格杀勿论。”

朱全忠记下,命杨彦洪速集精兵围攻上源驿,为保无虞,又在出城各处要道也伏下截杀兵马。

是夜,月黑风高,杨彦洪命人先以车栅将上源驿团团围紧,待至三更,一声令下,汴军鼓噪向驿内冲杀。霎时间,火光烛天,杀声动地。李克用亲随闻声而起,情知有变,忙操刀持枪,拒住驿门。薛志勤大呼道:“朱三负恩无义——邀李司空入城,翻要加害!诸君但努力杀贼!我等虽只三百人,却也不惧他千军万马!”其弯弓在手,箭无虚发,须臾间射杀汴州兵将数十人。其他亲兵亦以一当百。汴军一时也难以攻入。

李克用饮酒甚多,犹在室中酣睡,近侍郭景铢极是机警,先灭了室内灯烛,再将李克用拖至床下,以冷水喷其脸面,李克用懵懂而醒。郭景铢急到:“朱三负义,要加害司空!”李克用闻言大怒,踉跄起身而出。

杨彦洪见一时攻不进上源驿,便命向里投掷火把,要烧死李克用一行。左右踌躇道:“驿边尚有我诸多汴州兵士,若火势一起,不免同焚。”

杨彦洪喝道:“但叫杀得独眼龙,此辈生死,何足道哉!”左右不敢违命,遂向驿内纵火。一时上源驿各处火起,加之风劲,火烧得愈急。

薛志勤对李克用道:“情势太是危急,若五鼓我等还不能出,必无生望。”李克用几番欲冲出,俱被汴军乱箭射回。火势愈大,李克用叹道:“不料今日竟死于此处!”

正绝望间,忽听一声霹雳响处,骤雨倾盆,满院之火,尽皆淋漓而灭。程敬思等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与薛志勤等人护了李克用,攀着断壁残垣逃出上源驿。时风雨交加,天地间只墨黑一团。诸人借着烨烨电光,用长枪拨开车栅,纵马夺路而走。监军陈景思及李克用亲兵三百人,不及冲出,被汴军尽数杀死。

杨彦洪见李克用逃走,慌急间不及细看,牵了一匹白马跃上,引兵士自后追赶。时朱全忠自带兵来上源驿查看,彼时混战正酣,黑暗中但见一骑白马在前驰骋,朱全忠忆起杨彦洪之语,弯弓搭箭,瞄向那骑白马之人一箭射去,正中后心,杨彦洪翻身坠马而死。

李克用一行惶惶疾走,奔至升仙桥,又有汴军拒桥。李克用道:“今日之势,有进无退,我等当拼死前行!”是后面追兵已至,史敬思道:“主公速走,我自断后!”言毕率十余人翻身挡住追兵。于是薛志勤当先,邈佶烈等亲兵护卫,拥了李克用跃马而上升仙桥,舍命杀开一条血路,直往尉氏门而去。史敬思等人却被汴军重兵四面围住,未能突出,俱被乱刀斫为肉泥。

李克用数人逃至尉氏门,杀散守军,却无法开启城门,只得弃了战马,缒城而出。出门奔跑未及数里,又遇汴州牙将王彦章截住去路。王彦章手持一对铁枪,纵马杀来。李克用诸人战马已失,人皆力尽。邈佶烈欲上前舍死相搏。正危急间,李存孝带一哨人马赶来,杀退王彦章,救了李克用数人。后人有一篇言语,单道上源驿之宴:

沙陀百战健儿军,

荡寇回行汴梁门。

主人力邀城中叙,

水陆俱备极殷勤。

樽中美酒座上客,

座上之客皆醺醺。

是夜留宿上塬驿,

宾客恃恩主负恩。

汴军结束遵令起,

觥筹顷刻作剑戟。

车连木栅祝融升,

上塬驿客难出驿。

天降骤雨如注倾,

司空方得逾垣逸。

升仙桥上胡驹飞,

尉氏城头鸦兵坠。

奈何小隙成大怨,

四十春秋梁晋战。

豪强既遇当何为?

造衅争锋天下乱。

藩镇祸事由来长,

李唐神器久黯淡。

风云际会杀伐过,

一抔黄土蓬蒿伴。

史笔亦难分曲直,

后人读史空嗟叹。

李存孝护了李克用等归营,与刘氏并诸将相见,不禁唏嘘。李克用便欲整军攻汴梁,刘氏道:“夫君东出讨贼,解国家之倒悬,救诸侯之急难。今汴州不义,谋害父君,自当将此事诉诸天子。若举兵相攻,则天下谁能辨明事之是非曲直?且亦授汴州以柄。”

李克用尚未言语,旁有铁林军使周德威进言道:“窃以为当攻汴州!”

李克用道:“试言来去。”

周德威道:“主公千里驰解汴州之危,朱三恩将仇报,我直彼曲,师出有名。今朝廷衰微,自顾不暇,天子为贼人所迫,避难西蜀,安能裁判强藩之是非?况我以为汴州一战可下,其理有三:我军同仇敌忾,士气可用,此乃其一;朱三初至汴州,根基未稳,人心尚未依附,此乃其二;昨夜混战至今,汴州城不及为备御攻,此乃其三——况朱三骑墙反复之辈,全无忠义可言,此亦可为国去一大患!”

李克用沉吟道:“君言甚是!只是我家世受皇恩,自当以匡济唐室为己任。今天下纷乱,皇纲不振,诸藩镇各行其是,视殿陛如无物;我临此事,却当上奏,以树天子之威仪——设若不谐,我也自有计较。”就在汴河边遥祭陈景思、史敬思诸人,之后回军河东。一面上奏朝廷,陈说冤情;一面致书朱全忠,严辞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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