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借鸡生蛋

“我的意思是这样，我们这次打的是巷战，所以就要用打巷战的办法，首先，不安排班长排长，而是三人一组，以组长为核心，各自为战，这样目标小，机动灵活。”

“最主要的是，这样一来，我们只要是面对一个敌人也是三个人对付他。敌人多了，其他组就赶紧补上去，在局部形成优势兵力。”

“记住，巷战的特点就是战场空间小，人多了反倒腾挪不开，碍手碍脚，被人一个手榴弹就闷一窝。所以咱不能干那瓜怂事情，绝对避免那种扎成堆的集体冲锋。”

郝占山的话让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大家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在座的都是各小组选出来的组长。不用说都是刚从前线下来的老兵，前些天战场上的情况他们都记忆犹新。

三十一师的战士们是英勇的，他们在排长，连长的带领下，整排整连的往上冲。

可是往往一颗炮弹砸下来，半个排就没了，再加上两挺机枪一扫。一个连就剩不到三分之一。

这里是城区，地方太憋屈。就连砖头瓦块飞起来都能伤人。

好多战友连鬼子都没有看到，就倒在了前进的路上。难怪己方伤亡这么大，仅仅这个原因，估计就占了伤亡总数的一半以上。

郝占山一语中的的话让大家一阵沉默。大家不得不承认他说到了点子上。

半天才有人问道：“头，这个就照你说的办。那你说，还有些啥咱要注意的。”

郝占山放下心来，他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于是点点头，继续说了下去：

“另外要注意的就是一会打起来，咱要尽量往近贴，最好跟他贴身肉搏，其实大家不要担心，这个巷战，咱们的大刀反而有绝对优势，你们看，它能砍，能割还能刺。”

“而鬼子的三八枪很长，在空地拼刺的时候的确有优势，可是一到巷战，他就是一根捅火棍。”

“大家想想，在一个窄窄的巷道里，他想转身都要先把枪竖着举起来，转过身再放下端平，有这个时间，咱的大刀早把他切成片啦。”

“头儿说得对，实际上咱们前两天在肉搏中并不吃亏，鬼子的三八枪只要一下刺空，收枪都来不及就被咱们的大刀剁了。”

“就连咱们的伤兵倒在地上都能砍断他几个脚脖子。实际上，咱们吃亏主要是吃在他的机枪跟大炮上面。但是咱只要一粘上去，他的机枪大炮就成了摆设。”

郝占山的话音刚落，一个组长立刻响应，看得出来，在这几天的战斗中，他绝对是憋了一肚子火的。

郝占山看看大家都露出了信服的眼神，便接着说了起来：

“另外，刚才我也说了，鬼子的三八枪有弱点，那么咱们就要抓住他的这个弱点来整。”

“最后一个原则，就是大家不一定非要奔着鬼子的脑袋去砍，逮住哪就砍哪，砍掉他的胳膊腿最好，而且也容易，其实有时候这样反倒比杀死鬼子更有利。”

“你们想，那些被砍掉手脚的鬼子疼的满地打着滚，吱哩哇啦的一嚎叫，不但打击鬼子的军心，而且还要几个鬼子去伺候，这样反倒对咱们更加有利。”

郝占山一席话，说的众人心服口服。

“头，那你就下命令吧，我们听你的。”

“对，头儿，我们服从你的命令。”众人纷纷表了态。

这一次，郝占山听得出来，大家的话是真心的了，于是他继续说道：

“好，不过还有一点，那就是要注意不要傻拼，咱是敢死队没错，但是敢死队是不怕死，而不是去白白送死，就是死，咱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好，头，我们都听你的，你就说咋整吧。”所有的人都响应起来。他们似乎从郝占山身上看到了生还的希望，胜利的曙光。

由于是郝占山的“跟班”，所以赵仙羽跟苟万梓等于也列席了这个会议。

苟万梓倒是没有什么，可赵仙羽听了郝占山这一番话，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特别是最后那一段关于杀伤比杀死鬼子更有利的说法，简直跟二十一世纪的军事理论完全相符嘛。这也让赵仙羽感慨万分。

之前，赵仙羽只是想着跟在郝占山的后面，在他的庇护下混过今天一晚上，保住小命再说，反正明天就胜利了嘛。至于今后怎样，再慢慢图之。

可是，郝占山的所作所为却给他敲了一个警钟。郝占山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看懂了，下面那些组长们的眼神，他也领会了。

这也让他想起一句话，那就是“军队是一个行伍的地方，要想别人听你的，那就要比别人更强。”

怎么才能比别人更强呢？赵仙羽开始思索起来，依仗着那个现代化的头脑，他很快便有了主意。

一将成名万骨枯，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军迷，赵仙羽肯定不会去争当那个“万骨”的，他要做的是“一将”。

按照赵仙羽之前的想法，凭借今天自己在孙司令面前的表现，只要晚上活着混过去，以敢死队员的身份，孙司令还能不给自己封个一官半职的？

可是，刚才郝占山的做法却是提醒了他，让他也领悟到了“权力庇护下的任命是靠不住的”道理。

如果不拿出一点实力来，得到大家的认可，靠那种“表现”就算混个一官半职的，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万骨”的头，迟早也还是要被人“枯”掉。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赵仙羽暗暗下了决心，今天晚上不能跟着混，必须干出点名堂来让大家信服。

至于怎样干出点名堂赵仙羽也有了盘算，那就是跟着郝占山，凭借着自己那超前的意识跟丰富的知识，协助他打好今天晚上这一仗。

这样一来，自己不就相当于郝占山的副手了？用现代的术语来说，就是那个著名的“借鸡下蛋”嘛。

再说了，刚才自己使了一个小伎俩，混到了郝占山的身边，也让自己觉得欠他点什么。现在自己这样，也等于是还他一个人情。

作为一个现代青年，肯定是不愿意欠人情债的。

不过这样一来，很多时候就不是要郝占山庇护自己，而是要冲到前面了。关于这一点，赵仙羽现在也想通了，为了成为那个“一将”，必须放手一搏。

至于危险，他倒是想起那句常被那些军迷们提起的话：“战场上，越怕死就越死得快。”

再说了，反正现在这个身体也是借来的，又不是自己爹妈给的，奶奶滴，豁出去了。

然而此时的郝占山却不知道赵仙羽在想什么，他看了看大家，换了一种语气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么现在大家回去，把刚才说的要领，给所有弟兄们都讲清楚，现在还没有到鬼子休息的时候。”

“半个小时之后，咱们从那个地方突进去，钻到鬼子的肚子里去闹腾。一会我打头，大家都跟着我往里冲。”这次，郝占山算是正式下达了命令。

公元一九三八年四月三日晚二十二点三十分，东部敢死队打响了台儿庄反击战的第一枪。

郝占山的战术非常简单，那就是突围，但是跟大家所理解的突围不同，一般说的突围是突出重围，而郝占山所说的突围却是突入重围。

实际上郝占山的打法很聪明，只要突入重围，那么就来到了鬼子防线的后面，等于钻到了敌人的肚子里面去了。

这样做的好处首先是避免了鬼子正面的火力打击。却可以从后方把鬼子的正面防线搅个七零八落。

另外，鬼子的后方部队则处于仓促应战的态势，这样，郝占山就可以利用这种状态左冲右突，给鬼子沉重打击。

至于被鬼子包围，那没关系，冲出去就是啦。郝占山是土匪出身嘛，作为土匪，被包围那是常遇到的事情，郝占山突围都突出心得了。

更主要的是，这里黑灯瞎火，地形又复杂，而且突围又不需要跑的很远，最多就是从这个街区突到隔壁那个街区，然后继续开打就是，这对于郝占山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现在，郝占山正朝着鬼子防线上的一个工事匍匐前进，在他后面则跟着敢死队里面挑出来的六个先锋，可以说是敢死队中间的敢死队。

他们身上清一色的挂着汤姆逊冲锋枪，而敢死队的“主力”则跟在更后面的地方慢慢向这边移动。

鬼子的这个工事位于一个街口，两面都有房屋，不用说，那些房屋的窗口跟屋顶上，鬼子都设置了火力点。

郝占山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作为突破口，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好跑。

只要偷袭鬼子街口的这个工事成功，那么就可以沿着这条街向纵深推进，而鬼子两面房屋上的火力点则无法侧击等于失去了作用。

当然这是一条大街，两边有无数的小街小巷，随时都可以隐蔽起来。

自己突入重围，整出天大的动静，鬼子不出来拦截围剿肯定是不可能的。

于是，这些小街小巷就是自己跟鬼子周旋的纵深，保命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