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形势突变

与孙司令决绝的心态不同，在台儿庄北门外的那座建筑里的，日军第十师团步兵第三十三旅团旅团长濑谷启少将此时却是坐立不安。

在接到联合指挥部被摧毁的噩耗之后。少将自己也陷入了混乱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当务之急肯定是迅速建立起新的指挥系统，否则就意味着庄内的两个联队就会变成一群无头苍蝇。此时如果遭遇华夏军队的反击，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是新的指挥系统如何建立，却成为摆在濑谷启少将面前的一个无法解决的难题。

首先，之前的那些联队长，大队长到现在还没有下落，估计他们现在都是凶多吉少了。因此这些军官必须立刻补充到位。

然而，这么多的军官，现在去哪里找呢。毕竟大队，特别是联队级的军官，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胜任的。

当然，自己的司令部里，能够胜任的，这个级别的军官还是不缺的，但问题是他们怎么才能将那些“无头苍蝇”拢到一起？

这件事情放在平时根本就不存在问题，召集相关人员开一个会，宣布任命就可以了。

日军别的不说，服从命令那是绝对没得说的。不会存在新来的长官指挥不动部队的事情。

可是今天这种情况就有了问题，原有的指挥部被摧毁，那就意味着新的指挥系统需要重新建立。

先不说现在没有合适的地点来建立指挥部，就算有，怎么通知下面各部队都是一个很大的困难。

总不能让新上任的大队长摸着黑，满世界的逮那些中队长，然后一个一个的告诉他们，老子现在是你的上司，你现在要听老子的命令吧，这样肯定不现实。

望着外面那红了半边的夜空，濑谷启少将感到一阵头晕。

这场大火，只能意味着一个结果，就是那个联合指挥部里的指挥手段，包括电台，电话，各种文件地图，甚至那些通讯兵，全部都统统化为了灰烬。

这样一来，就算自己配置的军官都到了位，而且也得到了下面各中队的认可，可是，你让他们怎么去指挥部队？

难不成每个人再配备几个传令兵不成？可就算是这样，又让这些传令兵上什么地方去找那些部队？

这么大的一个土儿庄，等那些传令兵找到自己的传令对象，估计这场战役早就结束了。

不过，濑谷启能够混到日军少将，自然也不是白给的。他思考一番，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迅速组织了一个军官团，并且配置了相应的传令兵，在一个小队日军的护卫下。搭乘几部汽车，向那个正在燃着大火的联合指挥部“遗址”开去。

至于军官团到达现场如何接管部队，这个也简单。

作为日军在土儿庄战场的最高指挥官，他自然明白，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到了最后的决战关头。

此时，什么重建指挥体系，军官配备到位，那些中队长姓什么叫什么，部署在什么地方都已经通通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消灭华夏守军，全面占领土儿庄，固守待援。

既然之前已经制定了凌晨发起攻击的计划，并且部队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么现在只需有人下达攻击命令就行。

因此，军官团到达庄内，无论碰到哪支部队，只要是日军，便命令他们立刻发起攻击。并通过他们将命令扩散出去。

如此一来，就等于将原定凌晨发起攻击的时间提前，在战术层面，则将全面进攻变为重点突破，全面发展推进，这样也更加契合日军的战术思维。

至于作战部署被打乱，这个也不是问题，随着日军的改变，华夏军队的防御体系同样也失去了作用，接下来比的是双方的应急能力。

关于这一点，日军显然有很大的优势。

就像刚才，日军的联合指挥部被摧毁，但仍有日军积极主动的前往增援，濑谷启少将相信，现在肯定有不少日军聚集在那里。

只要军官团一到，就可以立刻接管这些部队，发起攻击。

至于那些没有接到命令的部队，也没有关系，只要战斗一打响，他们就会立刻明白攻击时间提前，从而主动投入战斗。

应该说，濑谷启少将的如意算盘打得还是很响，如果形势真的如此发展，那么对于华夏守军来说，的确会陷入被动。

特别是那个集中优势兵力突破一点，然后再扩大战果，可以说是日军的基础战术，屡试不爽。

濑谷启少将早就想这样做，可是由于双方处于对峙状态，大规模集结兵力，肯定会被对方察觉，从而招致集中火力打击，所以始终无法实现。

可是现在，由于那个联合指挥部被烧毁，却让他无意中完成了兵力的集结，因此，对于那些随着联合指挥部化为灰烬的大佐中佐们，少将心中完全没有默哀，而是充满了窃喜。

现在的形势可以说发生了突变，而且正在向有利于日军方向发展。

显然，这个突变的关键点就是军官团，只要他们能够到位，那么土儿庄决战胜利的天平将向日军倾斜。

至于军官团能否顺利到达，少将还是有把握的，这里虽然离土儿庄有二十来公里，但是却属于自己控制的后方，整个区域都经过严密的肃清，属于绝对安全的区域。

再说了，就算遇到一些零星武装的骚扰也没有关系，护送军官团的一个整建制小队就算面对一个连的兵力也不会落败。

伏击？濑谷启少将自己都笑了，军官团是临时组建，即时出发，谁能够预判到这一点？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算到。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为了抓紧时间，少将命令他们走大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土儿庄。

就在濑谷启少将忙于部署的时候。郝占山正带着敢死队在那片废墟的基地中休息。

现在，几个组长正围坐在郝占山的周围，议论着刚才的那场战斗。

“头，我说刚才那场仗打的还真过瘾呢。”一个组长对郝占山说。

“唉，可惜老张了，是他救了我们大家。”郝占山悲痛的说。

众人都沉默了。老张大家都认识，是师部警卫营的班长，三十多岁，也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了。

这人年龄大了，经历的事情也就多，所以在士兵中间的威信很高，颇有老大哥的风范。

也许是因为年龄的关系，平日跟郝占山走的很近，而且遇到有哪些毛楞的小子欺负郝占山，也就是那个伙房的老李头的时候，他总是帮着老李头。

让大家伙感到奇怪的是，当那个伙房的老李头摇身一变而成为枭雄郝占山的时候，其他人都大吃一惊，唯独这个老张却波澜不惊，似乎早就知道一样。

那些年轻的小子们不由感慨：“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现在，老张为了打破僵局，采用同归于尽的方法打掉和吸引了鬼子的火力，给大家创造了有利的战机，自己却壮烈牺牲。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因此，听到郝占山再次提起，所有的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看到大家如此，郝占山心中一惊，老张的牺牲，让大家的心情都很悲痛，这也是难免的，但是现在却千万不能因此而挫伤了大家的士气。

于是他定了定神，大声说道：“弟兄们，老张可以说是为了救大家而死的。所以我们现在要为老张报仇才行。不然的话，回头咱们见了老张，心中都会愧得慌。”

“对着呢，咱们下来要给老张报仇。”

“就是，还有刚才死的那些弟兄，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

大家纷纷议论着，情绪也逐步高涨起来。

“哎，我说秀才，你咋不说话呢？是不是有啥不舒服？”郝占山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看着赵仙羽问。

听到郝占山的话，大家也纷纷向赵仙羽望去。只见他靠着一堵断墙坐着，低着头，再加上天黑，所以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我没有什么，只是在想下来咱们该咋办。”赵仙羽回答。

“哦，就是，你给咱好好想想，我就觉得你不是一般人。”郝占山说着，提高了声音，转向大家：

“刚才放火烧鬼子的指挥部就是秀才的点子，我想明白了，这绝对是一步高棋，现在鬼子一方面要救他那个指挥部，另一方面还要满世界的寻咱们，绝对乱了套。”

“哎？鬼子乱套了。对啊，他的指挥部没有了，那么我们的机会不是来了嘛？秀才，你快帮咱们想想---”

郝占山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拍了赵仙羽一下。然而却没有想到，赵仙羽却不由自主的“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听到赵仙羽的叫声。郝占山吃了一惊，忙问：“秀才你咋了？”

赵仙羽摇摇头说：“不咋，碰到我的伤口啦。”

“伤口？你又受伤了？快让我看看伤在哪里了？”郝占山急忙问。

“没事，还是刚才那个伤。”赵仙羽装作满不在乎的说着。

“不对，让我看。”郝占山一把抓住赵仙羽，对其他几个战士说：“快来帮个忙。”

几个战士围了上来，抓住赵仙羽不让他动弹。

赵仙羽挣扎了一下，看看拗不过大家，只好停止反抗，任由郝占山摆布。

有人点起了火把，火光下，赵仙羽左胳膊的袖子已经全部被鲜血染得通红。郝占山急忙关切的问：“不是刚才那个伤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