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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历史架空>时空旅人口述史>序章 雾岛中的浪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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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雾岛中的浪客(上)

小说:时空旅人口述史 作者:光武 更新时间:2023/9/12 16:00:19

题记:在这个强调“归属感”的社会,其实人人都在漂泊。

我叫尹卓,是《南都日报》的一名记者。

说是“报纸”,可日报的早就不靠卖报纸过日子了,因为报业集团旗下,除了作政府喉舌,有固定受众的报纸,全部赔个了精光。所有的人和物,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全力攻坚“云”上平台了。

记者,或者说官方媒体的记者,是介于“体制”与“社会”之间的一种职业,你说他是“体制内”吧?作为国有企业的一员,你的收入和你的绩效是密切挂钩的,干得多、挣得多。可是,你说他是“体制外”吧?对不起,政府的各种会议、活动,我们都是冲在第一线,为之现身说法的。

而你问我们自己的观点和态度,对不起,有一条强而有力的缰绳死死地拴住了它们,这条缰绳,叫做“主流价值观”。

你不替主流发声,主流凭什么豢养你?

而那些自由的媒体人,虽然名曰“自由”,但他们的思想与态度,也并不是天马行空、**恣肆,依然有一条“看不见”的缰绳深藏不露地拴住了它们,这条缰绳,叫做“利益”,或者用更高端一点的词儿,叫做“市场”。

你不替市场挣钱,市场凭什么报答你?

有时候,在老百姓的眼里,我们比“政府”还“政府”,人们早就忘了,半个多世纪前,正是在美国同行们的报道下,人们认识到了“越南战争”是一场侵略的、非正义的战争。正是“记者”和“政府”的对台戏,促使了美国人最终在越南的大撤退。

而如今,一些知名的大教授,在他们给学生的第一堂课上,就明确要求——你们必须具备比高于那些记者的分析能力与独立思考能力,否则,在我的课上,你永远也不及格。

听听,这是多么大的讽刺!他们似乎忘记了,我们这些似乎没有独立分析能力与思考能力的记者,也是从各种名牌高校、传媒大学毕业的,而我们的老师教导我们的第一节课,同样是一定要具备独立的分析与思考能力!

或许,曾经,我们就是“体制中的浪客”吧。

可是呢,如今的我,从传媒大学一个特立独行、桀骜不驯的“愤青”,已经变成了日日夜夜为“正统”背书的“螺丝钉”,每天,都听着空话、套话、屁话、奉承话,我学会了用“套路”写文章,为了在领导的审查下尽可能“一遍过”,我也变得世故、圆滑,也学会了戴着“假面”周旋于众人之间。

其实,每个人都像是间谍,戴着假面追求着某种目标,只是追求的目标不一样罢了。唯一不同的是,间谍隐没的黑暗,根源在于国家的斗争;人性隐没的黑暗,根源却在于人性本身。

一旦变得世故、圆滑,我便从一个“放屁都不响”的实习生,逐渐成长为日报的“台柱子”了,而我,也似乎逐渐享受起妥协带来的成就感。

这就是人性的弱点,毕竟,即便是收入相对平均的国企,“受重用”与“不受重用”的差别依然很大。用一个不太好的比喻,就像秦朝相国李斯在发迹前看到的老鼠,厕所里的瘦骨嶙峋、恶臭肮脏;粮仓里的脑满肠肥、见到人都不怕。

不过,每当深夜加完班的时候,我还是喜欢在一家日本人开的“雾岛酒吧”里喝酒,喝冰镇的白鹤清酒。日本人是个很自私的民族,为了自家的一根稻草,毁掉别人整个稻田都在所不惜,而在日本文化中,有一股明显的“厌世”与“超脱”的情节,这种“超脱”与“堕落”似乎是如影随形、一卵双胎。“微醺”之间,在这个如尤金·奥尼尔所说的“异化”的世界里,我还能找到自己难能可贵的本心。

我怕“假面”戴久了,就成了自己的真面。

我怕“周旋于众人”太久了,就“泯然于众人”。

我怕被主流“异化”,被资本“异化”,被人性“异化”太久,我也会去不知不觉地同样去“异化”别人。

有时候,喝着酒,想起自己迄今为止写的通篇屁话、套话的新闻稿,不禁酒入愁肠、更增闲愁。唉……有一次,我采访一位政府的副市长,他竟然让我等等,然后背过身去打了通电话。作为经验丰富的记者,我当然知道——这个老小子是“勒令”他的秘书赶快写份讲话稿,果不其然,他的手机“叮”得一声,我就明白了,老小子看了一眼,嘿嘿,开始照本宣科起来。

唉……我多想采访一个卓尔不群,甚至是离经叛道、惊世骇俗的奇人,哪怕这篇字字珠玑,或者满纸荒唐的采访稿永远也发表不了。

我又点了一瓶酒,老板虽然开的是日本酒店,但他却是地道的中国人,十几年前,日本人往海里排核废水,老板更是斥资直接在贵州建了个小工厂酿清酒。毕竟日本人没有自己的东西,只是教他们这些东西的人忘了这些东西,这些东西才成了日本人的东西,所以一直以来,日本都被东西文化交汇、冲击,掩盖了自己不是东西的事实。

这个时候,一个灵动、白皙、修长却又遍布伤痕的手一把夺过了酒瓶,一个留着披肩的长发,剑眉入鬓,目若朗星,周身却充满着一种“王尔德【奥斯卡·王尔德(OscarWilde,1854年10月16日—1900年11月30日),出生于英国都柏林(今爱尔兰都柏林,但当时由英国统治),19世纪爱尔兰最伟大的作家与艺术家之一,以其剧作、诗歌、童话和小说闻名,唯美主义代表人物,19世纪80年代美学运动的主力和90年代颓废派运动的先驱。】”式厌世而又超脱气质的美男子,拿着酒瓶对着嘴“嘟嘟嘟”地仰头喝了起来,他斜着眼看着我,眼神流盼,似乎带着笑意,不算恶意,也不算好意。

“你谁啊你?!这是我的酒!”我皱着眉头训斥道。

“哈哈哈哈……”男子笑了起来,酒已经被他喝干了,他睡眼惺忪的看着我,反诘道:“你的酒,我就不能喝吗?古往今来,多少帝王的江山成了他人之嫁衣?多少人的娇妻成了他人之玩物?多少人的忠诚成了背叛的价码?多少人的梦想成了朝露之梦幻?”

“噫!”我闻言大惊,我曾经见过那些倾家荡产,大好青春化为一场**的“外围女”,不同于她们光鲜亮丽的外表,她们说出的话,三句不离一个“钱”字,让人恶心!这个男子的话,很明显是为自己“白嫖”的行为辩护,可是他那听起来超凡脱俗的话,用他那宛如黄莺出谷的嗓音说出来,却令我如闻天籁,久久无话。

想不到在俗世中摸爬滚打三十一年的我,竟然还能听到原本只能在梦里听到的话!

男子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他也收敛了微笑,挨着我坐下,忽然真诚地说:“抱歉抱歉,我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代,竟然还有人对我的‘玩笑话’这么认真,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人,不过,已经是想当‘古早’的事儿了。”

看着我云里雾里的表情,他又是哈哈一笑:“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给你唱一首歌?”

没等我回答,男子借着酒精的挥发,有点步履蹒跚地走上酒吧的舞台,他看了一眼刚唱罢一曲的歌手,原本有些颓唐糊涂的气质,竟然一瞬间投射出一种凌厉果决、排山倒海的压迫感。

酒吧的音乐很响,可是周围的气氛却很静。

歌手会意,退到一边。

男子胸襟微敞,白色的衬衫显示出清瘦而颀长的身形,他从立架上抽出话筒,翩翩起舞,灵动的舞姿令满座为之惊叹,他边舞,边用忧伤、优美、空灵的嗓音唱出了一首在唐代广为流传的七律: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

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不知所谓的内容、不知所谓的吟唱,我不知为何,却流出了不知所谓的泪。在座的醉客们,也惊愕地放下酒杯,惊叹地报以掌声。我忽然涌起了一个想法,便迎着下台的他走了过去。

“你好,我是《南都日报》的记者尹卓,我能采访你吗?”

男子看了我一眼,飘逸潇洒的眼神忽然又迷离了起来:“我只是一个俗世间的浪客罢了,只怕你采访我,对你的工作并没有什么益处吧?”

我也认真而肃穆地看着他。

男子会意,随机摸着头笑道:“啊啊啊,失礼失礼,在你面前不该说这样的话。”突然,他看到我脖子上挂的玉观音的项坠,一下子呆住了。

“怎么了?”我疑惑地问道,突然看见男子的眼中有些许泪花。

“没什么,没什么……”男子抬起头来,虽然他依旧嬉皮笑脸,但不知何故,基于记者的职业素养,我却觉得,他的心防一下子卸除了,我知道,他甚至会主动告诉我他的故事。

“我叫李商,李世民的李,商人的商。”男子亲切地笑道,“你开车了吗?”

“不不,我坐地铁上下班。”我回答道,“我家在市中心附近,那里路太堵了,开车寸步难行。”

“这样啊。”男子突然收敛了笑容,“那你就到我家吧,我就住在这附近。”

他的笑容一消失,我却忽然感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这家伙显然没有和我商量的意思,面对这样一个跟英国的“男同”诗人王尔德气质有点类似的美男子,我却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危险,反而有一种难以启齿的感受……仿佛是爷爷辈的人,在和颜悦色地命令我——跟他回去。

这个叫李商的奇男子没有撒谎,我跟着他走了一公里多,进入了一个高档小区。可是,这个高档小区却比较“另类”,因为,由于开发商的失误,并没有招揽到足够的住户,因此,每一幢楼,只有稀稀拉拉几个窗户是亮的。小区物业的服务也不像其它几个街区的住宅楼,服务极其到位,在这个“一分价钱一分货”的年头,这个小区的物业只提供“收垃圾”这种最基本的服务,夜里,无论是小区,还是楼道,都是极其昏暗的。

我的公司所在的区域,在情况上也大体如此,原本,政府信心满满,要打造出一片不亚于城南中心的另一个“CBD【**商务区(CentralBusinessDistrict,简称CBD),指一个国家或大城市里主要商务活动进行的地区。】”,可由于房价腾贵,比起市中心都只高不低,所以搬到这一带的人并不多,白白耽误了那么多鳞次栉比的高楼广厦。

“这个小区,里面几乎里面所有的住户,都买了至少三层的房子,硬是把大平层,改建成了属于自己的豪宅。每一位业主,其实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经过电梯里隧道一般的黑暗,我到了他位于顶楼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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