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鬼神：宣室篇（十一）刘恒的肝胆

果如刘恒所言，当听说继承皇位的竟然是“躺赢”的代王，诸王们一下哗然！刘襄、刘长更是怒发冲冠！生性顽劣嚣张的淮南王刘长，当即掀了桌子，暗中派亲信死士埋伏在由代国进京的必经之路上，专等刘恒的车驾经过，企图在半道上做掉哥哥刘恒。

而对于诸王们的暗流涌动，陈平、周勃这些功臣们却装聋作哑、视若无睹。

笑话，你刘恒要是连几个毛头小子都搞不定，这个皇位你是别想要了。毕竟，能继承高皇帝伟业的帝王，绝不是无脑的“傻白甜”，而应该是内圣外王、暗藏雄心的一代仁君，既要是贤才，也要是雄才。

要是你半道上被刘长的杀手“黑”了，那对不起，我们虽然公推你为帝，可你已经死了，我们再拥立其他人，不算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更与朝廷的信用无伤。毕竟朝廷上的乱子刚平定，地方治安还很差，我们只能算你个国丧，皇帝的位置你是无福消受了，高皇帝的子孙那么多，我们大可以再“公推”一位。

一个月后，代国来人，却并不是刘恒的车驾，而只有薄昭等寥寥数人，除了带有一封盖有代王印玺的信件，方便他们出入皇宫，他们的打扮几乎与平民无异，以致于刘长的杀手们很轻易地就忽略了他们。

“咦？代王殿下呢？”暂时主持国政的陈平愕然地问。

薄昭拜道：“代王让微臣转告相国（陈平）、太尉（周勃），代国地小民贫，又处在抵御匈奴的最前线，留守事务极其繁剧，若所托非人、处理不当，让匈奴趁隙而入，后果不堪设想！故请相国再宽限一月，俟一应人事安排妥当，代王即可星夜而来！此外，代王自觉年轻，且长居边地，初涉国政，深恐才浅德薄，不能胜任，所以想去治理严明的州郡考察数日，望相国允准。”

陈平闻言，纵然是这位经历了数十载治乱风云的当代英杰，被诸葛亮称为具有“匡扶宇宙”之才的“超级智囊”，此刻也不禁心生敬意，一时肃然，他也向北方遥拜，喟然道：“代王千金之躯，岂须老臣允准？不知代王想去哪里？”

“河南郡守吴公，成绩卓著，社会安定，时评天下第一。”薄昭简明扼要地答道。

“好！”一旁主管全国军事的太尉周勃答道，“命令驻河南的部队昼夜保驾，告诉那里管事的偏将军程通，代王少了一根头发，提头来见！”

“诺！”侍卫答道，即刻去传令。

薄昭走后，陈平感慨地对周勃说：“老伙计，怎么样？”

“厉害！真厉害！”周勃也叹道，“金灿灿的龙椅，掌管万民的权力，要是给一般人，非得插上翅膀飞到长安，可人家想的，居然还是怎么安定百姓、治理天下，这样的人，他不当皇帝，谁当皇帝？!咱大汉有希望！”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也！”陈平引用孟子的话，一锤定音。

周勃和陈平不愧是共事了几十年的战友，顿时会意，他叫来襄平侯纪通：“老纪，去跟那些滞留在京城的烂仔王爷们说，让他们遵守高皇帝让叔孙通定下来的朝廷礼制，没什么事儿的话，趁早回封国，少在那里交头接耳、勾结串通。还有！”周勃一拍桌子，继续说：“告诉淮南王那个臭小子，别以为他私下干的那些龌龊事儿老子不知道，让他偃旗息鼓，赶紧给老子打道回府，我可以装作不知道，不然，别以为他是亲王，这‘谋刺新皇’‘弑兄夺位’的罪名，他刘长就是再长十颗脑袋，都他娘的不够砍的！”

“诺！”纪通大吼一声，随即龙行虎步地出去了。

就这样，在平定诸吕后继续训练、长久无事，早已摩拳擦掌、闲得蛋疼的朝廷禁军倾巢出动，在他们的赫赫威严下，本来觊觎皇位、把京城弄得乌烟瘴气的诸王们顿时作鸟兽散，一个个撒丫子跑回了封国。

“唉……”离别时，齐王刘襄不停地咳嗽，当他放下捂着嘴的手时，竟然爬满了血迹，他明白，自己身染重病，已然时日无多。

淮南王刘长愤愤地回国，在国内公然用起了天子仪仗，过起了骄奢淫逸、奢侈无度的生活，以宣泄自己的愤恨与无奈。

在这场“争位风潮”中趁兴而来，却意兴阑珊的吴王刘濞，又是不甘、又是遗憾地在城郊望了一眼日益繁华、巍峨宏伟的长安城，见证了陈平等人的神鬼手段，领教了朝廷军队的无比精锐，他知道，如果这些老臣不死，单凭自己是无法在自己的“王”上加上一顶“白帽子”的，自己必须再隐忍几十年，才有可能重新回到这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地方。

“回国之后，开采铜山、铸造钱币、招揽流民、联络诸国、全力备战！”此时，年纪尚轻的刘濞对亲信郑重地吩咐道。

“等着吧，刘恒。未来，一定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