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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军训小说:并非两人世界 作者:默雨言秋 更新时间:2023/11/7 21:14:05 明天就要军训了。 军训场地设在厂部办公楼南边的篮球场上,篮球场西边是动力科的备件仓库,东边是机修车间厂房,南边是经营科仓库,北边是一条大路,靠近大陆北边就是厂部办公大楼。这个场地原来是动力科和经营科共同堆放大型设备的地方,后来厂里搞标准化管理,就把这儿改成了职工蓝球场。 这儿军训了,一向冷清的篮球广场热闹起来了,五十多人的队伍,一会儿排成横队,一会儿排成纵队,一会儿又变成几个队形,一只只穿牛皮鞋的脚抬起来,放下,踏的地面“咚咚”响。引的办公楼上,机修车间窗口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教官叫王用憨,是郭科长临时从车间里找来的。 这次新工人进厂开展军训,郭科长本来打算从市武装部请一个教官,跑去一问,市武装部这几天人手紧,暂时抽不出来人,没办法,回来和赵连奇一商量,决定从厂里找一个人代替。找谁呢?郭科长对厂里的人员不熟悉,一时提不出来人选。 赵连奇心里到有一个人,这个人叫王用憨,前几天刚从部队转业回来。王用憨从军二十五年了,又在部队当过连长,军事技术过硬,但是,用他不用他,赵连奇沉吟半天,心里打起了边鼓。赵连奇早年和王用憨一个班,两人脾气不投,闹过几次别扭,每次闹别扭,赵连奇都不占便宜,后来,王用憨参军了,在部队一干就是二十五年。由于他吃苦耐劳,敢拼敢打的性格,当上了连长,转业后又回到了天能冶炼厂,这个时候赵连奇已经成了厂长了。 王用憨报到那天,赵连奇热情的握着王用憨的手说,欢迎,热烈欢迎了!可心里不是滋味,虽然相隔二十五年了,年轻时造成的心里阴影始终散不去,一直埋在心里。 赵连奇假惺惺热情一番,他把王用憨叫自己办公室:“小王,不,不,该叫老王了。”赵连奇望着王用憨斑白的鬓角感叹道:“唉!当年欢快乱蹦的小伙子,眨眼变成了老头啦!” “是啊,时光太快了,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想想咱们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多不懂事,咱俩闹过不少意见,甚至还动手打架呢。。。。。。。” 王用憨说到这儿突然不说了,他看见赵连奇脸色就像覆盖了一块乌云,用异样窘迫的面孔看他,虽然面带笑容,但笑的很不自然。王用憨突然想到老辈人那句话:山难改,性难移,二十五年前赵连奇就是一个小鸡肚肠,心胸狭窄的人,难道二十五年后当了厂长,改了这脾气,改不了,脾气性格是父母基因遗传的,任何人,任何环境都改不了,唉,怨自己,这时候,提起二十五年前打架,岂不是当面揭赵连奇的疮疤,他的面子往哪放?想到这儿,王用憨不说话了,本来热烈的场面,突然沉默了,两人静静坐着,沉默,沉默,沉默的出奇。好像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到“啪嗒”声。赵连奇拉开抽屉,抽出来一支香烟叼嘴里,“啪”火机燃着了,一团小小的火焰慢慢靠近了烟头,赵连奇两腮一吡,烟头冒出红红的火光,他把嘴张开一个O字形,长长吐一口气,鼻孔里冒出一股白烟,冉冉地上升,游荡在头顶上,像一块云雾,飘飘荡荡,然后散去。 赵连奇出神的望着窗外,右手两个指头夹着烟卷,旁若无人,悠然自得抽烟,当烟头将要烧到他手指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老王,你抽烟!” 一句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不,不,戒烟了!” 王用憨从十六岁抽烟,至少二十多年的抽烟历史了,看见赵连奇拿起烟抽,心里那个痒痒啊,馋的嘴角流口水,赵连奇不说话了,独自叼着烟卷抽,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了,但他强忍着,推托说:“戒烟了。” “真的?” “那还有假!” 又说了几句闲话,王用憨借故走出了赵连奇办公室。 第二天,组织科高科长来找王用憨:“老王呀!实在抱歉了,厂里干部指数暂时超标了,没有了你的位置了!”高科长舔着一张白脸,不好意思说。 “没有了位置?”王用憨一惊,“难道厂里超员了,我不能来这儿了?” “不,不是那个意思!”高科长正要解释,门外响起脚步声,赵连奇下楼了,高科长望望赵连奇的背影,“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是干部指数超员了,暂时还不能安排你去干部岗位上。” “哦,原来如此!”王用憨这才松口气,“我是军人,军人的天职是服从!” 再说,王用憨这次转业回来,还牵扯安排老婆工作,膝下还有两个十多岁的孩子,他急于找个窝,能安顿下来,自己当不当干部无所谓,只要老婆孩子满意就行。想到这儿,王用憨说:“没干部位置,干工人!工人岗位总有吧?” 高科长心里一喜,赵连奇反复嘱咐同王用憨谈话的时候,一定婉转,不要太直白了,如果一开始就说让他去工人岗位,惹恼了他,他去上级主管部门反应,我们明明违反了国家军转干部安置政策,吃不了要兜着走。 高科长听见王用憨一口答应了,满心喜欢,干脆来了一个顺坡牵驴,刚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王用憨,转念一想,不,不能答应太顺当了,把人推到坑里活埋,还要装出救人的样子,别让他看出来猫腻了,呵呵,用一句不中听的话说,既要当婊子,还要树牌坊!想到这儿,高科长假惺惺用同情的口气说:“这不合理,你是部队干部,按照军转干部政策,来厂里至少是科级干部,当工人你答应,我还想不通呢!” 王用憨摇头,用感激的眼神望着高科长,动情的说:“高科长,你的一片心我领了,我真心感谢你、可是,我是军人,我受了这么多年教育,我的思想觉悟还能在原始点上,但我理解企业的难处,我服从!” 高科长笑了,脸上显出感动的表情,嘴唇翕动几下,突然站起来,一把握住王用憨的手:“老王,你真是我学习的榜样!谢你啦!” 王用憨摆摆手:“应该做的,稀松平常,很稀松平常,你说去哪里?我这就去报到!” 高科长拉着长腔:“赵连奇说了,为照顾你,毕竟嘛年纪不饶人!去冶炼车间吧,那儿又脏又累,环境不好,就把你安排到了环保车间办公室,到了那儿协助车间主任管管材料,工资,核算什么的!” “好,好!”王用憨从容地站了起来,像在部队一样,“啪”一个立正,“坚决服从命令!”一扭身大步跨出了组织科。 高科长望着王用憨的背影,扭曲的脸奸诈的笑了。 既然请不到教官,只有厂里自己想办法了,郭科长为了这件事动了不少脑筋,军训明天就开始了,要是还找不到教官,耽误了军训,劳动部门会批评,赵连奇也不满意。这天下午,郭科长给新工人在西大会议室上课,讲了两个多钟头,口渴了,端起茶杯去组织科接水,高科长正端坐办公桌写东西,看见郭科长推门进来了,笑着问:“军训搞的不错呀!” 不问还好,一问军训的事,郭科长烦心事上来了:“不错个屁!到现在还没请到教官!” 高科长问:“怎么回事啊?武装部抽不出来人,以后再军训啦?” 郭科长愤愤地说:“那能以后军训!军训是新工人进厂第一程序,这一关过不了,不能去岗位!” 郭科长“哦”一声,“怎么办呀?” 郭科长说:“自己想办法吧!” 高科长说:“自己想办法,我给你推荐一个人,保证军事科目过硬!” 一听说高科长推荐教官,郭科长展开紧颦的双眉:“快说说!谁?” 高科长不笑了,脸儿朝东扭扭:“如果你请他做教官,要先请示赵连奇,他不点头,你千万不能用他!” 高科长一脸神秘感,说的郭科长如云里雾里,当个教官,又不是提拔干部,顶多一周时间,还用请示赵连奇?为了急于找人补缺,郭科长崔道:“谁呀,快说说!” 高科长说:“刚转业来的王用憨呢,在部队当连长,当教官还不是小菜一碟。” 一说王用憨,郭科长拍着脑袋自啧说:“你看,你看,我都糊涂了,看我这脑子,怎么没想到了?岂不是骑着驴找驴!哈哈!” 临走,高科长嘱咐说:“如果你让王用憨做教官,一定请示赵连奇,他点了头,你才能联系车间借用!” 郭科长没听明白高科长的话,心想,借用一个人,又不是提拔干部,哪有婆婆妈妈的事,赵连奇也管太多了,难怪头发都白了! 军训开幕式这天,各车间科室大小头头都来了,大伙做**台后边,前排坐着赵连奇,郭科长坐他左肩下,右肩下坐着武装保卫科干事,副厂长。 看看人到齐了,郭科长站起来宣布:“天能冶炼厂新工人军训开始了!”场子里一阵掌声,接着播放【义勇军进行曲】,完了,郭科长又宣布:“请天能冶炼厂新兵连连长赵强和连长助理罗丽**台就坐!” “哗哗”,台下台上响起暴风雨一样的掌声,罗丽举起胳膊,挺着胸脯高呼:“圆满完成军训任务,不辜负领导对我们的期望,誓为天能冶炼厂贡献青春!” 台下新兵连也跟着一起喊口号。赵连奇看到这种场面,喜得合不拢嘴,尤其看见赵强大大方方坐上了**台,心里别提多喜了,同时,心里暗暗称赞郭科长:老郭呀,你真有两下子,安排这么周到,太好了。 掌声过后,郭科长继续宣布:“请这次军训教官王用憨坐**台!” 台下台上又是一片掌声。只见王用憨身穿一身洗白的军服,挺胸昂头,大步跨上**台,走到赵连奇面前,双脚并拢,“啪”打了一个敬礼,用铜钟般声音喊了一声:“教官到!” 王用憨这一动作,很多人惊呆了,瞪大眼睛看他。 “唉,不愧为军人!” “真有气势!” “嘿嘿,还用这一招?” “那能这样说?军训就是军训,可不是小孩子闹玩的!” 大伙七言八语议论,只见赵连奇耷拉脸,一脸不高兴,扭头问身边武装干事:“他怎么来了?谁让他当得教官?” 原来,昨天下午高科长告诉了郭科长,郭科长用人心切,又想,顶多用一周,又不是人事调动,用不了问赵连奇,和车间打个招呼转个考勤就是了。再加上又到了了下班时间,怕车间下班了找不到人,从组织科出来,急急忙忙奔到了环保车间。环保车间主任一听说要人军训,打心眼里支持,没费口舌,事情就办妥了。今儿早晨又忙着筹办开幕式,高科长嘱咐的事,早抛到了脑袋后边了。 赵连奇刚才还笑盈盈的脸,突然间变的阴沉起来了,他十二分不愿意看见王用憨当教官,别说临时的,哪怕半小时,一分钟他都不愿意,复仇的火焰,他无时无刻不燃烧。二十五年前,他倒地上让王用憨捶打的影子至今历历在目,他不能容忍一个过去曾经让自己难堪的人,今天在自己面前显摆自己,对待王用憨就要像对待任何对手一样。常言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赵连奇一定这样做。 “下面请天能冶炼厂厂长赵连奇讲话!”他正沉思,郭科长突然高声宣布,赵连奇一愣,他还没从刚才的沉思中醒过神来,他没动弹,依然坐在椅子上。场上场下雷鸣般掌声响过了,他依然没有反应,百十双眼睛望他,新兵连五十双眼睛盯他,甚至有人小声说:“他怎么了?” “嗨,架子这么大!” “看样子,他生谁的气了!” 议论声让高科长听见了,高科长了解此时此刻赵连奇的心情,他对他了如指掌,高科长不能让冷了场子,更不能使人们看出了什么,救戏,他想到了舞台上演戏常有救戏一说,有经验的老戏精,往往演出时出了问题,临危救戏,今天,今天不是临危救戏的时刻吗?想到这儿,高科长突然站了起来,挥着手,那一张白净的面皮笑盈盈的:“各位,我提议,我们再次欢迎我们的厂长赵连奇讲话!”掌声如晴天霹雳,炸响在空中,“轰隆隆”响。 高科长又喊:“请赵厂长指示!” 台下新兵连一起欢呼:“请赵厂长训示!” 赵连奇站了起来,刚才还满脸愤懑,转而一脸笑容,就像六月天,孩儿面,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开始讲话了:“呵呵,同志们,新兵连的新人们,我为你们入职天能冶炼厂而祝贺,我代表厂部热烈欢迎!”说罢,赵连奇带头鼓掌,新兵连五十多位新工人也一起鼓掌,罗丽带头喊口号:“向赵厂长学习,向赵厂长致敬!” 赵连奇高兴起来了,没想到郭科长这场戏排练的这样好,自己这样光彩,自己竟然成了这场戏的主角。他望着五十多位新面孔,望着对自己顶礼膜拜的青年人,他想到了几十年前,国家领导人接见青年学生时的那个热烈的场面,自己不就是那个让千万人鼓掌的那个人吗?想到了这儿,他惊异地做了一个动作,离开桌椅,竟然挥手走在**台上。新兵连的掌声经久不衰,王用憨挺着胸脯朝自己站着,以军人的姿势朝自己敬礼:“请领导指示!” “呵呵,”他笑了,这可是当众人的面啊!多么光彩的日子,你看机关办公楼上。机电车间窗口上挤满了围观的人,这不是面子吗,他把刚才的烦恼全跑到了九霄云外,他紧紧握住王用憨的手:“老王,退伍不褪色,好样的!” 开幕式结束了,五十多个人开始在篮球场上练习走步,王用憨先是做示范动作,他挺胸抬头,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走了几步,大声喊:“看到了吗,就这样的姿势!” “看到了!”有人小声说。 “大声!军人要有军人样子!我再说一遍,看到了吗?!” “嘻嘻,”这次非但声音没提高,一个小平头反而笑了,这一笑不当紧,身子东倒西歪撞上了两边站队的人。王用憨一看,这哪里是军训,简直是玩耍,大声吼道:“赵连长,赵连长呢?” 赵强排在头里,跑了两圈累了,王用憨训话的时候,从墙根搬来一块砖头,塞腚底下坐着呢。听见王用憨喊他,慢悠悠站了起来,少气无力答道:“在这儿呢!” 王用憨一看,连长都这样,队伍怎么带?简直胡闹,想着,火气就上来了,大吼道:“赵连长,你不要忘记了,你是连长,你怎么这样?!” 赵强听了,心里有些恼怒,但是,当面不好意思顶撞王用憨,两人毕竟不熟系,又是初次打交道,自己还是连长,但他年强气盛,也不愿意咽下这口气,脑子一转弯,他想到了罗丽,对王用憨说:“我还有一个助理,有什么事你和罗助理说吧!” “助理?还有助理?” “是呀,有助理!” “呵,你还真行?军训也配个秘书,你真是一个公子少爷啊!” “这又怎么了?” “那么,”王用憨指赵强,“你和你的助理一块儿站出来,你俩排成一字队形,围操场走一圈,给大家做示范动作,大伙看了再走。” 一听说让自己走,赵强胆怯了,他心里打起了鼓,没想到当了这个没用的连长,不但没有光彩,反而难堪。他耷拉头不说话了,但他站着没动弹,脸红的像苹果。罗丽到大方,从队伍里走出来,三步并两步来到王用憨跟前,双脚一并拢,一个立正,尖嗓门喊到:“报告教官,连长助理到!” 王用憨一看面前这个小矮女孩,不但不胆怯,反而很泼辣,心里一喜,不禁咵道:“好样的,队伍上就喜欢你这样的兵!” 王用憨又喊道:“我命令你,去请连长!” 话音未落,罗丽一个立正,又转身,迈着方步“咵,咵”来到赵强跟前,两脚并拢,一扬胳膊打个敬礼:“报告连长,教官有情!” “哗——”围观的人大笑,这一笑,却把赵强笑的更难堪了,低垂头,眼睛不知道瞅哪里。王用憨见赵强没动弹,大喊道:“赵连长,我命令你齐步走!” 这边王用憨喊他,那边罗丽扯住胳膊拉他,赵强招架不住了,慢慢走到了场子中间,王用憨大声喊:“赵连长,罗助理,你俩排成一字型队,围操场走三圈,为新兵连做榜样!” 王用憨喊口令:“立正!预备!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赵强走前头,罗丽走后头,一高一矮,两人迈着凌乱的步子,走在操场上。 围观的人都笑了,笑的前仰后合。。。。。。。。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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