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新年来了（上）

晚上要办新年晚会，小座今天六点就提前收餐了。

话说起初，这个新年晚会原本不在我的计划之内。起初，我想着新年前夜晚餐过后，请赵叔他们帮着张罗几个菜，把戏剧社的兄弟姐妹们和平日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叫来，自己人一起吃吃喝喝乐呵乐呵地跨个年。

十二月初外语协会的会长李新洋跑来找我，说他们协会想租用清心小座的场地，组织外语协会的新年晚会。他们出场地费用，让我赞助他们些饮料和小吃。

作为我的“实践基地”，清心小座的改变可不仅仅是改个名字这么简单。除了要求赵叔把饭菜品质提升好，保证每天饭菜不重样之外，在不违反**和饮食习惯的前提下，我还推出了不少新的玩法。

比如，三餐的开餐方式改成明厨亮灶的自助餐加小炒单点；菜品方面除了常规的华式菜肴，还加入了不少汉堡之类的洋餐菜品；三餐之外提供简餐和小吃；在文科区内免费送餐服务；全天免费提供热水；每天午餐晚餐后餐厅开设学习茶座；茶座时间免费提供最新的外地报刊杂志外；每周两次外语角活动，等等。

这一系列招数推出后，清心小座迅速吸引了大量人气。不仅正餐时间经常人满为患，吸引了不少非特殊餐饮习惯的同学也来光顾，就连我预想中会较长时间不挣钱的学习茶座，也很受欢迎，推出两个月便有了稳定收入。

最意外的是，由于全天能买到汉堡、三明治、薯条和啤酒，能看到京城和沪上最新的外语报刊和时尚杂志，不少住在理科区“国际交流中心”的留学生也成了小座的常客。

有这些活老外加持，加上和外语协会合作的每周两次外语角活动，短短几个月，清心小座已然成了文科区有名的学习和文化去处。

虽然在文科区清心小座已经小有名气，但在理科区影响还比较有限。我一直在琢磨，怎样在这学期结束前，搞点活动，把清心小座的名气再扩大一些，以便下学期继续扩大营收能力。

李新洋的想法，让我有了灵感。

我说服了李新洋，拉着他一起给校学委写了申请。请学委牵头，联合学校外办、留学生管理处和外语系主办，由外语协会承办，清心小座协办，在小座一起办一场旨在促进全校外教、留学生和中国学生交流的新年晚会。

对于我们有吃有喝有节目的活动方案，校学委的费**很重视，不仅很快便批准了活动方案，还专门指派学委的两个老师帮助，协调学校的有关部门和那些有外教、留学生的院系。

甚至，费**还体贴地考虑到了费用问题。

“既然是学委牵头主办，帮学委开展工作，费用方面就不能全让你们承担。你们社团的经费都是自筹的，李飞承包小食堂也需要考虑经济效益。你们就安心负责节目、场地和餐饮吧，费用学委承担了！”费**爽利地大笔一挥，给批了笔经费。

虽然费用不算多，但给李新洋和我都省钱了！而且从财务记账的角度，小座原计划应记的费用支出减少了，非预期收入和利润还增加了。

这种事情，我很开心！

对于本来需要自己花钱的社团活动，一下变成不仅不需要花自己一分钱的学校半正式中型联欢活动，李新洋也很是兴奋，十分上心。不仅在由他们社团负责的节目设置、活动安排方面，花了不少心思，还主动提出晚上开餐结束后，他会亲自带着协会的会员来布置场地，张罗各项准备工作。

这不，当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回到小座时，晚会的场地、桌椅餐台都已经布置好。赵叔指挥着莉雅她们往餐台上摆点心和啤酒饮料，李新洋带着外语协会的人在忙着调试设备、人员分工等准备工作。

小座里，一屋子人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一时间，我反倒成了闲人一个。不过我也没闲着，我还是各处查看了一下，把各项事情一一落实后心里才踏实些。

毕竟小座第一次搞这么多人的活动，场地和人员安全问题尤为重要，每个细节都得反复确认，不能出纰漏。

就在我到处查看的时候，小座的门被推开了，校警处的铁副处长带着三个人走了进来。他们四个人中，只有两个保安穿着制服。铁副处长和一个高个小伙没有穿制服，只穿着便装。

莫非今晚铁副处长要亲自带队盯全程？我心里一边嘀咕着，一边走过去打招呼。

“铁叔，今天晚上你还亲自来坐镇啊？怎么没带小虎子来啊？”

铁处是**，也是我十多年前门对门的邻居。他和他儿子铁小虎更是小座的常客，大家是熟人，我们说话彼此从不见外。

“你们这种洋活动我可受不了，我一会儿就走。今天晚上小马他们在这，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说完铁处指了指身边那位便装小伙，向我介绍到：“小马，处里新来的保卫干事，负责咱们文科区的，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小马，这是李飞，我们都喊他‘大飞’，法学院国经法专业的，今年大三。这个小食堂就是他承包的，搞得不赖。大飞他爸以前是咱们学校的老师，跟我家是邻居。大飞算是咱商大子弟，学校里不少情况都比较熟。你俩又都是学法律的，会有不少共同话题，没事多聊聊。”

“马煜波。初来乍到，以后还得多靠你支持了。”小马冲我笑笑，伸出手来。

“小马哥言重了，以后少不了麻烦铁处和你罩着呢。”我赶紧伸出手和小马握在一起，“欢迎以后常来指导！”

小马的手很硬很有力，四个手指的第三个关节有点平，食指、手心和虎口都有茧子。看来是个练家子，平时也没少摸家伙。

小马个子挺高的，应该有一米八多，加上身姿挺拔，显得比我高了不少。

看相貌，他的脸型偏长，棱角分明，浓眉大眼，双眼皮，鼻梁笔直高挺。除了深眼窝和微微自然卷的头发外，小马的相貌整体比较普通。

我注意到，他说的普通话带着些西边的口音。听着不像是予省西部或是秦省那边的方言，似乎是更西北些的口音。这种口音虽然让他有了一分“土气”，但配合着他举手投足间的军人气质，阳光帅气之外，又给人一种很朴实可靠的感觉。

“小马哥不是华族吧？”看小马有点诧异，我用手指着自己的脸换了个圈。

“我是**。”小马一副恍然的样子，笑着回答我。

“那合适了，你以后可得多来我们这吃饭。我们这师傅们手艺个顶个的好，比理科院食堂好吃多了。”我跟小马开着玩笑，“这点铁叔可以证明。”

“你真可以多来这尝尝。这个清心小座是以前的文科区清真食堂，掌勺的基本上都是老把式，手艺都不赖，不管是自助餐还是小炒都不错。哦，西边食堂餐厅区里的‘清伊轩’也是大飞他们开的，也很地道。你以后可以多去。”

铁处还真不是因为是熟人，而特意说客套话。铁叔一家子都是**，她爱人在行政区上班，路远，中午一般不回来。这学期起，平时午饭，都是铁叔带着他儿子小虎来小座吃自助餐。

“那我回头可得多来试试。”小马笑着客气道。

“行了，你们聊吧，我还得去别处看看。小马，晚上这的活动，就辛苦你们盯着了。晚会上留学生不少，你外语好，多留心着点。小崔和小金，你们听小马指挥，注意维持好秩序，确保活动安全。”铁副处长跟小马他们交代完后，转身往小座外走去。

我赶忙从吧台下拿了个袋子，追了出去。

铁处跟我推让了一下，便接过袋子放在了自行车车筐里。

其实袋子里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就是两瓶精装的古井贡酒，两包帝豪烟，几包花生瓜子干果之类的零食。

“大飞，快过节了你这儿晚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尤其是里面的小超市绝对不要留钱。前两天武教授实验室的事儿你应该知道，快过年了，多注意点。”临走前，铁处又交代了一嘴。

“放心，我天天盯着呢，回头我再跟宇航说一下。叔，哪天带着阿姨和小虎子来吃饭啊！”我应了一句。

回到小座，小马哥正带着两个保安各处检查着。我没打扰他，走到吧台和莉雅商量着晚上的安排。

过了一会儿，小马安排好了两个保安，来吧台找我聊天。

“小马哥，你今年多大啊？”我和小马站在收银台旁聊了起来。

“我24，今年本命年。”

小马倒也随和，都是年轻人没那么多隔阂，聊几句就熟了。他对我一直喊他小马哥这点，没有丝毫的意外和不喜。

毕竟我们这岁数，《英雄本色》里小马哥的形象深入人心。我这样喊他，他肯定不会有意见，除非他不姓马。

小马以熟悉情况为由，问了我不少学校里关于留学生的情况。看来，老铁跟他提到过，清心小座经常有留学生来的情况。反正事不关己，我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聊着聊着，彼此的情况也都大概知道了些。

小马哥，今年24岁，老家是朔方的，以前在京城的护卫部队服役，后来考进了首都的警官大学。今年刚毕业，被分到我们学校保卫处。

“那你没考虑回朔方工作啊？”我有点好奇。

“我家是贫困县，条件不好，家里没什么关系。既然被分到予州，就来了。”小马哥解释到，“反正这比京城离家近了不少，回去还方便些。”

他的话并打消我的部分好奇，不过我也没把小马哥的解释当真。

像他这种在顶级护卫部队待过，又在警官大学深造过，那在两各系统里可是抢手货。就算留不到京城的总队或部里，那也会被各省总队和省厅的那些重点业务单位抢走。

虽说商都大学在予州省内是最受重视的高校，校警处的级别不低，但按常规来说，像小马这样条件不错的警官大学的毕业生，再怎么也不太可能被分到我们学校。再不济，也会被他老家的省总队和省厅盯着给“抢”回去。

他能来到这儿，只有两种可能了：要么小马哥真没什么关系，或者比较倒霉，真的是被“发配”到了我们学校；要么小马哥是省厅或者市局的人，现在以学校保卫干事的身份呆在商大查案。

结合前两天武伯伯案子的特殊性，我觉得倾向于相信后一种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今晚来盯涉外新年晚会是什么目的呢？

过节期间，保卫处人手不够？可能，但不像。最近校内保安的安排没见有什么大变化啊，而且铁处都“大撒把”走了。

难道，武伯伯实验室失窃案真如我分析的那样，涉及到了一些敏感因素，而这些因素又指向了今晚要来参加晚会的某些人？

不管怎样，小马哥是代表校保卫处来帮忙镇场子，保障活动安全的。不论他是不是带有别的任务，该给予的配合还是应该做得。片刻间，我心里盘算了个主意。

我跟莉雅打过招呼，让她在吧台盯着后，我拉着小马哥进后厨，找赵叔聊天去了。

赵叔在商大干了二十多年，文理科校区都待过，方方面面的人头都熟。学校里的很多事情，赵叔总能有渠道第一时间获得消息。如果小马真想了解什么的话，其实赵叔是最合适的聊天对象。

我的用心没白费。不知是不是都是**的原因，赵叔和小马哥一聊起来就很投机，话题从民族习惯、吃喝饮食，一路聊到了商大校内的方方面面。小马问得认真，赵叔答得详细；赵叔讲得眉飞色舞，小马听得津津有味。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俩聊着，时不时插一两句话，眼睛却一直通过后厨的玻璃隔断，时刻盯着小座的门口。

“大飞在惦记他女朋友呢。”赵叔看着我心不在焉的样子，给小马哥递了一根烟，向他解释道。

“老同志怎么能随便诬陷人呢！我是在看有没有领导来。”我笑着白了赵叔一眼。

“你是在看你的领导来没来吧？”没想到小马哥在旁边笑着打了一句。

这居然是个自来熟的哥们儿啊！有点儿意思！

正说笑间，我看到好好、栩栩、大小亚、三皮和阿蒙等，带着戏剧社的兄弟姐妹推门走了进来。她们一群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从好好一进来，我的目光便一直落在她身边，和她挽着胳膊的女孩身上。

是的，和好好并排进来的，自然是筱雨，我的女朋友。

怕晚上的晚会人气不足，我跟李新洋打过招呼，会拉些人来帮他“助阵”。

戏剧社的兄弟姐妹们是我以“社团活动”的名义，全员拉来参加的。我们戏剧社的传统风格是，“见谁都不吝，到哪都放得开”。加上今晚来参加晚会的，有不少各系的学生干部和文艺活跃分子，和戏剧社的各位兄弟姐妹们都不陌生。戏剧社的兄弟姐妹们一来就被各种熟人打招呼、拉着寒暄，无形中还真把现场气氛给带了起来。

不光戏剧社的兄弟姐妹，连我宿舍的兄弟和联谊寝室的姑娘们我都“邀请”了。

反正费用又不是外语协会出，而且也早都结算给小座了。有免费的吃喝，干嘛不拉些熟人来？一举两得的事儿，多好！

本来我还约了武二来，只是现在武伯伯遇到了事，他应该是不会来了。

既然女朋友和戏剧社的兄弟姐妹们来了，我就没必要跟两个大老爷们儿呆着了。跟赵叔和小马打了个招呼，不待他们回话，我便出了后厨就去招呼筱雨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