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跨年遇旧识 （下）

论容貌，这姑娘不属于让人看了会觉得惊艳的那种。肤色不算白，有些偏小麦色，整体说来，是个健康耐看的女孩子。

刚才起身迎接我和筱雨时，我大眼估了一下，她身高应该也就1米6左右，不算高。

“这姑娘的身高可不太符合张妈妈的心理期望啊。”我心里嘀咕了一句。

个头虽然不高，但这姑娘齐耳的短发，挺拔的身姿，以及言谈举止间那种干练利索的飒爽气质，却也给她添分不少。

看气质和身姿，莫非是当兵的？

我正猜测间，张飞已经给我倒完酒，拉着短发姑娘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我和筱雨也赶忙跟着起了身。

张飞大喇喇地搂着短发姑娘向我介绍：“你嫂子，李娜娜，咱们大院直属话务连的。对了，她可是你小姨调走前亲自招的、亲自带出来的。”

说完把我和筱雨介绍给李娜娜：“李飞，我老弟，商大学法律的高材生！”

我小姨三年前提的副营，升职后没多久，便从省军直属话务连调到了其他单位。我之前只觉得这个李娜娜像是当兵的，或者是当过兵，没想到居然是我小姨离开话务连前带过的兵。

顿时，我心里对这个同姓的姑娘多了几分亲近。

“原来不光是本家，还是我小姨的兵。那咱们得单独喝一杯。我喝干，你随意。”我跟她碰杯后，一饮而尽。

李娜娜也不含糊，二话没说双手托杯，一仰脖把啤酒干了。举手投足间，透着女兵的洒脱劲儿！

给她添完酒后，我拉着筱雨向李娜娜介绍：“这是你嫂子，周筱雨，家里也是部队上的。既然咱们是本家，就不用见外了。我这个老弟是个粗线条，性子直，以后他欺负你了，就跟我说。我和你嫂子帮你收拾他。”

我和张飞之间混乱的长幼称呼显然把李娜娜给闹得摸不着头脑，她看看我俩笑着没接话。

没等张飞开口，我抢着向她做了解释。

张飞我俩是两代交情。我家老头跟他老爷子大学时是同班同学，工作后又是省军政工部的同事加邻居，我俩出生也是同年同月先后脚。

虽然是同年同月出生，但张飞的生日晚我9天。可张飞偏就从小长得骨立，显得比我高，比我壮。加上他老爷子的生日大我家老头几个月，张飞从小就不服气比我晚生几天的事实，不爱喊我哥。时至今日，他虽然接受了我比他大的事实，但我们一见面，他总会不时找机会跟我开玩笑。

现在当着我俩女朋友的面，他当然不会忘记趁机占我的便宜。

只是在女朋友面前，哥哥我也是要面子的，何况他女朋友又曾经是我小姨的兵，能让你小子得逞？

才怪！

我的解释让筱雨和李娜娜笑得花枝招展，张飞却是满脸无所谓，憨憨地笑着跟我喝干了杯中酒。喝酒时，他的眼睛始终看着李娜娜。满眼喜爱！

一圈儿见面下来，喝酒总算告一段落，能喘口气儿了。趁着大家没有接着闹，我拉着张飞咬起了耳朵。作为从小厮混到大的发小，对于张飞的事我总是很关心。他有什么大事小情，也总爱找我商量。

张飞从小不爱学习，高中混到毕业后，直接被张伯伯送去了队伍上。他命好，去的是我华夏国五大王牌部队之一，驻扎在平原市的WS军。

张伯伯的本意是让他到队伍上受受管教，改改性子。结果没想到，张飞到了队伍以后如鱼得水干得不错。去年更是拼了小命通过选拔，进了军直侦察大队。

要知道那可是全军为数不多的的特战试点之一，装备新颖齐全，训练全面繁重，还经常要派出执行各种任务。

张飞入伍快三年，这次是他第二次回来探亲。算时间，他转士官还不到一年，正是需要继续积极表现的时候。可他偏这个时候回来探亲，想来是有原因的。而且我有一种直觉，新交不久的女友李娜娜不是他这次回来探亲的主要原因。

果然，二飞给我了小小的意外和惊喜。

这个从小不爱学习的傻弟弟，这次回来居然是要跟家里商量报考陆院！

“行啊，你小子。终于开窍知道学习了，我还以为你回来是要‘办事’呢。”我看了一眼李娜娜，然后冲张飞挤了挤眼睛。

张飞嘿嘿笑着，李娜娜却是飞过一抹红。

“你决定考军校，好事儿啊！准备跟你家老头一样，在队伍上扎根一辈子了？我妹子同意啊？”我笑着看了一眼李娜娜。

“波一壁——西鱼需——同意啊！不光同意，她也准备考呢。我俩准备在队伍上双宿双飞一辈子了！”张飞本来就大嗓门，这会儿又喝了不少酒说得高兴，音量又升了几个调。

饶是李娜娜这个兵妹子，也有些不好意思，掐了他一下。筱雨也听得捂着嘴偷笑。

“从小带你看书，你不听话。现在没文化被收拾了吧？那叫比翼齐飞，多想想你们哥儿俩的名字就忘不了啦！”张飞挨收拾，我开心之余不忘趁机“批评”他一番。

“娜娜准备考哪儿啊？不会也要考陆院吧？”

“我想报信院。”李娜娜嗓音很好听，透着是话务连的。

“商都的本部？”我看了看李娜娜，以她的年龄和资历应该有点不够格吧？

“我哪儿能上本部啊？我初中上的是少年军校，高中时入的伍，学历方面有差距。所以，我想报考信院的楚阳分校。”李娜娜看出了我的疑问，大大方方地解释到。

她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这个李娜娜别看年纪小，考虑问题还挺现实、到位。不过，我也替他俩有点儿小遗憾。

“可惜楚阳步校撤并给泉城了，要不你俩还真能在一个城市上学呢。”说着我问张飞：“你准备报哪儿？去泉城，还是石门？”

“还没想好。这事儿还没跟老头谈呢。”张飞说：“不过我以后的终级目标是江宁。”

“行啊，你小子能有此志向，师叔我很欣慰！”我摆出长辈的姿态，在张飞扎手的锅盖头上蹭了蹭手。

这还真不是跟他胡闹，我在天王寺跟着延法师学拳脚，而且有法号的事，张飞一直很羡慕。

天王寺是禅宗祖源少室寺的正宗枝叶，法号是按着少室寺的辈分字儿排的。张飞曾经在信中提过，他们大队从少室寺请的格斗教头是“恒”字辈师兄。师父赐我的法号也是恒字辈，这样论起来，张飞喊我声师叔一点毛病都没有。

现在我故意当着筱雨和李娜娜的面这么说，还把来龙去脉都解释的清清楚楚，肯定会令张飞心里不服气，却又没法反驳。

当着自己女朋友的面吃这么一记暗亏，他心里肯定会不爽。

不过，我爽啊！

跟张飞、李娜娜他们聊的时间不短，我惦记着好好她们，便跟张飞他们打了招呼，拉着筱雨回到了我们这桌。

我们这边好好她们已经点了一桌子好吃的，只是大家没怎么顾着吃吃喝喝，好好正领着栩栩、大小亚正在开莉雅和三皮的玩笑。听他们的意思，像是在让三皮交代是不是已经跟莉雅表白了。

莉雅被闹得不好意思，红着脸低着头什么都不说。而三皮也不说，只是故弄玄虚地笑着。

看我和筱雨回来了，三皮趁机把矛头转向了我俩。一群人瞬间抱怨我和筱雨只顾跑一边亲热不管大家，要我自罚三杯。

筱雨心疼我，替我解释已经在那桌喝了不少啤酒白酒。话还没说完，好好和栩栩就笑她重色轻友，胳膊肘往外拐。

结果筱雨不但没帮我拦下酒，反倒被哄着跟我喝交杯酒。当然，我被灌得是啤酒，她喝的是饮料。

我们一群人开开心心地闹着，直到舞台上的男女歌手演唱起《纤夫的爱》才告一段落。

女歌手的嗓子不错，有点儿原唱的味道。男歌手胖胖的，在形象和装扮上刻意装打扮下来，倒也有几分贴近原唱，只是音色和唱功方面差距比较大。

为了弥补这个短板，这哥们在表演方面卖起了力，又唱又跳极尽所能，还在个别地方改了荤词儿。一通折腾下来，倒也赚得了不少掌声、叫好声。

刚才一气儿喝了不少酒，虽然没到喝醉上头的程度，但心气还是有些浮躁。听着这种闹腾刺耳的演唱，我不禁地心里不断火起。

这时一双柔薏体贴地握住了我的手，在我手背上轻轻抚着。筱雨凑近我的耳边悄声说，她和好好要去洗手间。

筱雨和好好不是头一回来广府茶楼，这里的洗手间在哪里她们是很清楚的。她之所以这样说，应该是看出我心里的浮躁和火气，想陪我出去透透气。

这个举动甚合我心，跟大小亚他们打了个招呼，我起身陪着筱雨和好好去了洗手间。

果然，出了大厅她俩并没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而是一边一个扶着我出了茶楼大门，一直走到河边才停了脚步。

夜色里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胸肺里憋了会儿才慢慢呼出来。只这一下，整个人感觉舒服了很多。

“听说你刚才在你发小那桌喝了不少？带着筱雨去，你怎么一点儿节制没有。万一你喝多了怎么办？你还有没有点儿责任心啊！”

看我缓过来了些，好好这才数落起我来，语气满是关切和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筱雨在旁边没吱声，满眼笑意地看着好好训我。

我也没吱声，拉着筱雨的手，笑着看着好好在我眼前张牙舞爪。

倒不是我俩不尊重好好，我俩知道，这才是我俩面前真实的好好。那个既是我搭档，又是我妹子；既关心我，又也爱糗我；在我面前嬉笑怒骂一点儿不藏着掖着，在外人面前低眉顺眼总是处处配合着我的好好！

“没事儿，42度的酒，水一样。而且只喝了半斤，加上那些啤酒才刚刚有点儿感觉，离醉远着呢！”我倒不是吹牛，是真得觉得自己没事。

“你就嘴硬吧！没事儿的话，你刚才脸红成那样？”好好不依不饶地说着，“你不知道筱雨多担心你！”

“二飞是我从小的兄弟，以前不爱学习的人现在居然要考军校，还交了个不错的女朋友。两件高兴的事凑在一起，值得多喝两杯！我真得没事儿，离喝到量还有距离呢。一会儿回去，说什么我都不多喝了！”

好好的关心是认真地，我的回答也是认真地。

不过说这话的时候，我紧紧地握了一下筱雨的手。刚才这句话，更多是说给她听得。

这是筱雨她想听到的保证。

看我真得不像喝多了，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好好便没那么担心。唠叨了我几句后，便拉着筱雨去洗手间了。临走，还不忘交代我早点儿回去，小心着凉。

我留在河边翻看着呼机，又掏出手机给几个重要的关系发了发祝福传呼。就这样呼吸了半天凉空气，感觉整个人基本恢复到清醒状态后，我决定回去。

出来有一会儿了，再不回去筱雨该担心了，而且也是时候回去和兄弟姐妹们一起举杯迎接新年了。

我刚走进大厅，远远看到福哥正带着几个保安，在靠近舞台的一张餐台那边劝架。我先是好奇，怎么这种时候还有人敢在福哥的场子上惹事？

待到仔细一看后，我的眼神不由地一冷。

那群争吵的人里一方居然有筱雨和好好，还有大小亚他们！

再往旁边看去，被福哥他们隔开的另外一群人是几个矮个子男人，其中一个是我们学校的倭国留学生——三本义男。他身边的矮胖子也有些眼熟，仔细一看竟然是看三本的同乡，晚上在小座调戏洋妞儿的那个福田！

这是啥情况？筱雨和好好她们跟小倭子间发出冲突？

我来不及去猜测其中的原因，脚上加快了速度，尽量让开身边的人和桌椅，疾步向筱雨和好好走去。

还没走到跟前，福哥已经护着筱雨和好好她们回到了我们的座位上。

“刚才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快步冲到筱雨和好好身边，急切地问到。

小亚他们七嘴八舌地抢着要说，我抬手安抚了一下，示意让筱雨先说。

“刚才我们回来时，那几个小倭子喝多了站在桌子边跳舞。三本看到我们俩后就过来跟我打招呼。正聊着，那个又矮又胖的小倭子过来请我们跳舞。我们不去，他就动手动脚拉我们！”还没等筱雨说话，好好已经气呼呼地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

好好经常去小座，在小座见过三本，知道他是学校的留学生。

好好是那种性格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平时很少会跟人生气闹不愉快。这会儿能气成这样，看来小倭子的所作所为真把她惹生气了。

“小倭子欺负你们？那个三本也不老实了？你俩没事儿吧？”听好好说过事情的原委，我的脸色开始不好看起来。

“三本倒没动手动脚，主要就是那个矮个子。”筱雨也是气的满脸怒色。

“只有那个矮个子长头发猪头脸的，不光动手动脚，嘴里还不干净！”好好又补了一句。

福田晚上在小座里的“表现”，我还没来得及跟筱雨和好好说。本以为就此没关系了，谁承想跟他们在这儿又遇上了。更没想到这个福田是个不长记性的玩意儿，晚上刚惹过乱子没多久，换个地方就劣迹再犯。

最关键的是，他这次招惹的还是筱雨和好好，我最在意的两个女孩！

还真TM被小马那个乌鸦嘴说中了！

一想到这里，我不由地恶向胆边生，深深地蹙起来眉头。

这事儿不能这样算了！

这时，张飞、范军和方平原他们三个走了过来，李娜娜也跟来了。

他们一过来就问怎么回事，要不要帮忙。看来刚才的小骚动，他们也注意到了。

我把事情经过简单跟他们说了一下，张飞还没说话，范军先不乐意起来了：“敢在咱们的地盘上找事儿，这几个小倭瓜胆儿真肥！必须教训教训他们！”

友谊宾馆东边隔了一条街的不远处有省军最大的一个家属院，范军和方平原两家都在那里住，上的中学也都在这附近。他们那个院的子弟，一向把这一带视为“自己的地盘”。范军和方平原两个人现在又都在省军机关直属单位当“子弟兵”，言语间更是带着一副“地头蛇”的气势。尤其是在警通连的范军，边说边撸起了袖子。

同样是鸟兵，张飞就比他们两个机关兵沉稳多了。

“别这么毛糙，先听大飞啥意思。”他伸手拉住了范军，冷静地看着我：“大飞，准备怎么办，你说吧。要动手，我和范军跟你去，我俩有分寸。”

他的态度感染了其他人，大小亚他们也跟着站了起来，每个人都是一副跃跃欲试，准备随时跟我过去动手的表情。虽然不需要他们帮着打架，但哥几个的态度着实让我感动。

说起来鸿泰哥算是这儿的半个老板，我也算有主场之利。要是依我以前的脾气，刚才早就直接冲过去，挨个给几个小倭子的脑袋开瓢，帮他们泄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但作为法律专业的学生，“坚决不打开第一拳”的原则我还是很清楚的。尤其对方是倭国人的情况下，绝对不能冲动乱来！

咱是文明人，就算要真要收拾这些腌臜菜，也得讲策略、讲技巧，从里子到面子全方位做到“有理有利有节”。

何况现在还有筱雨、好好、栩栩和莉雅几个姑娘在，更加不能明着动手。影响到她们那是绝对不行的！

很快，我有了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