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新年抗了个倭 （上）

我劝下了张飞、范军他们，同时示意大小亚他们也都坐下。

“一点儿小事，不值得跟狗东西动手。我去跟他们聊几句。让他们过来道个歉。”

“也好，咱们先礼后兵，你先去跟他们说。他们要是认错态度好，可以饶过他们。要是敢龇牙咧嘴说个‘不’字，那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我们出任务时收拾得坏人多了！”从小打配合，张飞了解我的性格脾气，知道我这样说，想必心里已经有计划。不过他还是表明了态度，告诉我他准备好时刻支持我了。

“没错！在咱们的地盘，哪儿容得他们小倭瓜撒野。”范军却误会了张飞的意思，“他们今天要是不过来认错，就别想走出这儿的门！让他们好好见识见识我军的战斗力！”

筱雨和好好跟我来过多次，福哥知道她们和我的关系。福哥护着筱雨和好好回来后没走，一直在旁边陪着我们，也没多说话。即使听说对方是外国人后，福哥的表情也没变化，等范军说完后，他才平静地开起口：

“大飞，今天你朋友在这被欺负了，是哥哥照顾不周。下面你想怎么办，你尽管拿个章程。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出面，怕脏了手，哥哥安排人帮你办了，保证让你满意。阿福哥就劝你一句，你和这两位兄弟还年轻，又是新年第一天，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

看场面这会闹得有点儿大，加上福哥这么一说，好好有些担心了：“小刀，要不就算了。这么多人呢，没必要把事情闹大。”

还是我家筱雨了解我，虽然她这会儿已经没那么生气了，但她并没劝我不要过去。只是拉着我的手说了句：“控制脾气，注意分寸。”

我笑了笑，拍了拍筱雨的手，又在好好肩头轻轻拍了两下：“放心，我只是过去跟他们讲讲道理，让他们过来给你们道个歉。不会有事儿的。”

说完我交待张飞帮着照顾好筱雨她们，这才拉着福哥去了相对安静些的收银台。

那个叫福田的小倭子今晚本就有过“前科”，筱雨和好好也不会故意栽赃他，但我并不准备就此直接去找那个福田理论。

别看作为大堂经理的福哥，现在平日里为人温和跟谁都一团和气，当年却也是个单人双刀威震半座城的狠角色。他很早就和鸿泰哥有交情，上次**时阿福哥折了，是鸿泰哥到处托关系保了他的命。

在西部边疆蹲了十年苦窑回来后，阿福哥转了心性，谢绝了一切旧关系的来往，只是踏踏实实地帮鸿泰哥打理正经生意上的事情，顺便跟着挣点儿钱。阿福哥不过问道上的事情，但道上不少旧关系都还念旧情给他几分面子。这也是为什么鸿泰哥入资茶楼后，让阿福哥在这里坐镇。

阿福哥现在虽然对道上的事情不闻不问，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灵。

比如，他刚才说只要我一句话，找人帮我出面收拾那几个小倭瓜，这绝非戏言，而且绝无后患。

再比如，除了当年的两把短刀，阿福哥擅长的还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今晚他一直在大厅里巡视，以他的经验和眼力，当时的情况应该会看到、听到了一些。

我很推崇老祖宗说的“兼听则明”，去交涉今晚这种事情，还是要打定主意找小倭子麻烦的事儿，多听听不同人了解的情况，尽可能全面地了解事情全貌是必须的。

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始终占理，站在情理法的制高点，不给别人留下把柄。

福哥本就是个有原则通透的聪明人，加之我又不是外人，听我问当时的情况，福哥没有丝毫隐瞒，把看到、听到的清清楚楚地跟我说了一遍。福哥所说的基本和筱雨、好好说的一致，的确是小倭子不规矩挑事儿在先后。

“大飞，你真准备让他们道歉啊？那几个小蛋子儿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肯定不会答应给你的妞儿们道歉。而且那个瘦高点儿的小倭子，你应该也能看出来，身上有点儿本事。到时候你可要小心，尽量控制住，千万别冲动。要不哥帮你安排了，为了这种杂鱼影响了老弟你，不值得！你要是在这出点儿啥状况，鸿泰那儿哥哥没法交待。”

“放心吧，阿福哥！我要是想动手，早带着那两个兄弟过去了。哪儿会跟你确认这些个啊。”

我明白他的心意，直接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我借你这的电话报个警，为的是走官面来处理这事儿，有个见证。那个小倭子要是懂事，当着官面向赔礼道歉了，这事儿到时候再另外合计；要是他们连官面都不鸟，那就等着被收拾吧。放心吧，哥哥，横竖不能让咱们惹上骚。”

听我这样说，福哥没再说什么，从收银台里拿出座机递给了我。

之所以没用我自己的手机打电话报警很简单，我本就想高调处理这件事，把动静折腾大。而且，当着福哥的面报警，我怎么说的他都听到了，真有需要帮忙搭腔时他心里也有数。

我先是拨了寻呼台的号码，给一个呼号发了条信息，这才拨打幺幺洞报警。

报警内容其实很简单，我只说有四个倭国人在广府茶楼耍流氓，非礼我女朋友，不仅态度恶劣拒绝道歉，还借口喝醉了要打人闹事。他们的行为已经激起了民愤，请尽快来处理。

确认幺幺洞接警后，我就挂了电话。

通常指挥中心的指令下达后，巡警或派出所最慢七八分钟就会到达现场。行政区这边巡警车辆多，友谊宾馆离市局指挥中心不远，警情又涉及外国人，我估计接警后，最多四五分钟巡逻车就会赶到。

挂了电话后，我看看表，算着时间向三本他们那桌走去。福哥开始时跟在我的身后，在距离三本他们那桌不远不近的一个地方时，他停了下来，作势跟一个男服务员交代着什么。

三本是小座的常客，自然认识我。我离他们还有距离时，看出我的目标像是他们，三本低头跟那三个小倭子说着什么，三人一起看向我。看得出那个长发猪头样的福田脸上满是醉态，他们四个人里，他醉意最重。

福田面对着我坐着，即使我离他们的桌子很近了，他始终大喇喇斜坐在着没动，嘴上叼着烟，手里摆弄着一个金色钢音打火机，脸上一脸满不在乎地看着我。

看着福田的样子，我心里冷笑了一下，既然他对于晚上连着惹了两次“花事儿”都不以为然，没有一丝羞愧的表现，那就不要怪我一会儿收拾他了。

而他那种猪头一样的脸上，相貌着实让人不敢恭维。我这么一个懂得自我控制的人看久了，心里都会涌动起一股种想用拳头帮他整整容的暴虐冲动。为了不让自己忍不住伸手，我把目光从福田嘴角叼着的香烟扫向了他面前的桌面。

只这一眼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看到了一个印象深刻的烟盒！一个印着一只干瘪瘦鸽子的“和平”牌香烟！和早上我在厚山上找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我正准备多看一下，三本起身迎住了我。我还没开口，他倒先低头冲我鞠了一躬。

“李桑，刚才的事情实在不好意思。我的朋友福田君想请你的朋友一起跳舞，然后喝两杯。只是他今晚喝多了些，举止和言语有些不当。”三本汉语说的不算太流利，态度倒还诚恳：“我代他向你道歉。”

“三本桑，做错了事情，道歉是必须的。不过不是你做的事情，你代他道歉算怎么回事？要道歉，也得这个内心和模样一样丑陋的流氓自己说吧。”我没跟三本客气，直接把他的话堵了回去。说完后，我看向了满脸不以为然的福田。

“喂，小子，自己做错了事情，去道个歉不麻烦吧？自己好色惹了事躲起来，让别人替你出面，真是个卑怯的胆小鬼。你是从小鸡肉吃多了，才这么胆怯如弱鸡么？”我看着福田一字一句说到。

不确定福田这个猪头的华语水平怎么样，我故意放慢了语速，声音也放大了些。旁边几桌食客听到了，纷纷看向我们，几位女性看向福田的眼神极为鄙视。

为了让这几个小倭子能完全明白我的意思，我又用倭语把刚才说过的话慢慢重复了一遍。

由于初恋女友的缘故，高三起我便一直自学倭语，上大学后也没放弃。除了坚持自学，我也经常去公园的外语角跟人练口语。几年下来，虽然水平没英语好，但基本的听说读写没大问题，起码我连说带比划的倭语，很多倭人能听懂。

三本他们没想到我会说倭语，更没想到我会说得那么直白难听，意外之余四个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变了。三本除了惊讶，更多是觉得尴尬，而福田的脸上则开始显露出愤怒的表情。

没等他说话，我明知故问地问三本：“三本，我刚才用倭语重复的内容，你们能听得懂吧？”

三本这才回过神，尴尬地冲我点了点头。

“李桑，你刚才说的我们都能听懂。虽然你的话无礼，但我能理解你的情绪。只是要求福田君过去道歉的事情，还请多多包涵。”三本转头看了歪坐着的福田一眼，才继续用倭语劝我：“你也看到了，福田君现在已经醉了，站不起来了。既然刚才是个误会，李桑，就请不要生气，不要再追究。拜托了！”

说完后三本双手贴在身体两侧，弯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八嘎！”

就在三本鞠躬致歉时，福田在一旁骂道。也不知道他骂得是三本，还是冲我来的。

我冷冷地看着他，等着他下面的举动。

福田狠狠地瞪着我，气呼呼地扶着椅子摇晃着站了起来。坐在他左手边小倭子见状，赶忙站了起来去扶福田。

只剩下一个瘦瘦略高些的小倭子始终坐在那没动，我看了他一眼，从他的眼神和身形看，福哥说的没错，这是个练家子。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练的是柔道。

福田、三本和另外那个小倭子在一边各种反应，但这个小倭子倒坐着没动，只是皱起了眉头看向我，眼中闪过一道冷冷地寒意。

三本和福田的动作再次吸引了周围食客的注意，连远一点儿的食客也纷纷往这边看着，有的还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这才是我要的效果！

等三本直起了身子，我才故意用华语大声说道：“三本桑，在公共场合耍流氓调戏女性，在华夏国可是触犯法律的行为，是要被正式拘留，并留下案底的。实话告诉你们，福田这家伙今晚在学校晚会上非礼其他女留学生的事情，警方已经开始调查，准备处理。刚才他对我的朋友作出的举动，我们不追究他的法律责任，只是让他过去道歉，已经很宽容了。你一再替他道歉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被追究法律责任时，你也要替他承担么？”

听我这么一说，周围看热闹的人一片嗡嗡地低声。这议论声让三本一脸紧张和尴尬，不过他还尝试着继续劝解我：“李桑，福田君的父亲在商都市开设有工厂，和你们城市的一位领导关系很好。福田君今晚在学校的事情，他父亲会很好处理。至于你朋友的事情，还请你们谅解，不要再跟他计较。拜托了！”

来找福田这个猪头谈，要求他过去跟筱雨和好好道歉，只是我的借口。以福田他们在小座时的表现，从一开始我就确信福田是不会去道歉的。

我的计划是趁着福田喝醉了，用言语激怒他，把他刺激到主动对我动手。这样我就能以正当防卫为由，狠狠地收拾他一通，然后再让他被警察带走。当然这需要我有情绪基础，同时需要更多人关注到这件事。

这就是为什么我先让福哥见证我打电话报警，然后才来找这几个小倭子谈，而且谈的过程中又不断地刺激福田，同时大声让周围的食更多的人听到福田的龌龊行为。这样等到福田对我动手时，我的“正当防卫”行为便有了足够多的目击证人。

当然，如果福田能在警察赶到的时候动手，那就更完美了。

现在三本这种火上浇油的劝解，恰恰给了我一个绝好的台阶。借着这个机会，我正好可以把那种不断升级的愤怒情绪真实、合理地表演出来，说出更加能够刺激福田的话。

看福田越来越恼怒的表情，我觉得时机差不多，只要再加把火刺激一下，他应该就会“爆发”了。

“三本桑，这个猪头的欧桃桑是谁我不在乎。就算他老子是你们的首相，来到这里给我朋友跪下也没有用。”说完，我转向福田说到：“喂，猪头，我们华夏人讲理也讲法律。你现在过去给我朋友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要是你不道歉，OK，咱们就走法律程序。我已经报过警了，警察很快就到。如果你愿意新年第一天在警局里度过，并且给自己留下不好的记录，那就等着好了。”

这些话我是用华语慢慢说的，趁他们没反应过来，我又用倭语冲福田说到：“你不会真的以为你的欧桃桑认识个什么官员，你就可以不怕商都的警察吧？一人做事一人当，你都是成年人了，还想着让你的欧桃桑帮你擦屁股。你可真是个懦弱胆小的弱鸡！胆小鬼！”说罢，我抬起双手，冲他竖起了两个中指。

看到我的手势，福田彻底爆发了。他紧握双拳，嘴里喊着“八格牙路”，摇晃身子冲我扑了过来。于此同时，一直坐着的那个小倭子站了起来，看样子也准备上来帮忙。

小子，等的就是你这样！

我背手站着没动，冷笑地看着福田向我冲过来。就在他快到我面前时，我侧身躲过他打向我的双手，同时用肩膀扛了三本一下。三本身子一歪撞向福田，原本就摇摇晃晃的福田一下子失去了重心。趁着这个机会，我伸出脚往福田的脚下一勾一绊。

福田没收住身子，带着和他撞在一起的三本两人跌跌撞撞地碰到了旁边的餐桌上，把那张的酒杯碗碟撞倒了不少。

那桌儿坐的五个男子，看打扮就不是善类。四个人个个黑皮衣打扮，脖子里挂着金链子，看样子估计十有八九是混社会的。其中一个身大膀粗脸儿糙的平头哥们儿，看着更是很有几分“大傻哥”的凶狠样。

他们原本正边喝酒边看我和小倭子的热闹，不料突然被福田掀了桌子，“大傻哥”的衣服被直接溅上了菜汤。这下子，这几个“社会哥”当场炸了，四个人起身指着福田的鼻子就一通骂。

剩下那名年轻男子也跟着起了身，但他没有和参与到对着福田他们家人的“问候”，而是默默地站到了紧邻着他们的一张四人桌旁，警惕地护着坐在那张餐台上的三个人。

那张餐台坐着一女两男，女的是位保养得不错的老太太，大眼看上去应该有五六十岁左右。她的发型、妆容和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挺高档的那种，只是风格都比较夸张，穿在她身上的看不出半分贵妇范儿。

坐在她左手的男子，四十来岁，像是个香港人，相貌很普通，有些谢顶。西服里穿羊绒衫，打着领结，戴着一副圆框玳瑁镜架眼镜，花纹不错。要说这个男子身上的西装也是港剧中公司高管常穿的牌子，不过穿在他身上怎么看都没有高管的气势，倒是很像公司里的会计，远不如老太太右手边的男子那样气场十足。

那位一看就是个“大哥级”的人物，这位大哥面相天圆地阔，浓眉大眼，眼神冷而犀利。他穿着一身灰色黑条纹的西装，梳着油光锃亮的大背头，手边放着一部手机。同样是四十多岁的人，这位大哥可比那位香港哥们有派头多了。就冲他这副万梓良式的大哥派头，想来应该是几位社会哥的老板或**了。

这位大哥抬先是拍了拍老太太的手，笑着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过头冷眼看了看几位社会哥骂小倭子，最后还冲我扫了一眼。

他看起来气定神闲，不过眉眼之间还是露出了些许暴戾之气。显然，被掀了桌子这事儿令他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