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未来好纠结

看好好情绪好了些，我本想趁机把广府茶楼的后续情况，以及昨晚事情跟她俩说一下，让她俩最近注意些。不过又怕好好心里再有负担，我忍住了没说。决定晚些时候只跟筱雨简单提一下，让她提醒一下好好和金子。

吃饱喝足后，我们三个溜溜达达回了学校。时间刚过九点，校园里来来往往的人还不少。我们刚走到“熊猫楼”的楼头，好好从我手中抢过我晚饭前新买的杂志，直接“打劫”走了。

“好了，我回去看书学习了。看在你俩送我的兔子份上，就把我家筱雨借给你去散散步吧。记得按时送回来哟。”好好又开始调皮了。

其实，大冷天儿的我也不想带着筱雨在外面待太久。不过想想要提醒她的事儿，还是拉着她在她们“熊猫馆”前面的大花园里溜达了起来。

“你对好好申请学校的事情很上心嘛。还我和你一起计划着安排录作品集送她做毕业礼物？我怎么不知道呀？”走到没人的地方时，筱雨从我的臂弯里抬起头，眼光亮亮狡黠地盯着我问道。

我和好好关系的亲密度以及纯洁度，筱雨是始终都知道的。送好好一份毕业礼物这事儿，我俩之前也的确聊到过，只是还没商量妥。

不过筱雨这会儿突然这样问，我有点儿拿不准她是出于好奇，还是醋意。

“这事儿咱们以前不是商量过么？我今晚这样突然提起，算是有预想，也算是临时起意。”我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好好是咱们的亲人，又是咱俩的牵线人。之前你提起送她一份毕业礼物时，我就一直想着这件事，但具体送她什么，我也一直没想好。冬至那天咱们去找宝哥和晋哥蹭饭，宝哥说他一直觉得遗憾，没有把他们以前演出的剧目留下视频资料。这话给了我灵感，我便想能不能把剧社以往演过的剧目重排一下，拍成录像记录下来。后来一想到好好要申请学校，就又想着趁机也帮好好做一份作品集当做毕业礼物。”

“今晚我说的那些计划都是我认真考虑过，已经基本成型的可行性想法。我也跟小亚和三皮商量过，他们都支持，只是还没来得及征求你的意见。本来我想再完善一下计划后再跟好好说，但是刚才看她情绪不对，才临时决定提前告诉她了。”

说这些的时候，我一直拉着筱雨的手给她暖着，看着她的眼睛。远处宿舍楼映过来的光亮里，筱雨倾听得很认真。

还好，亮亮的双眸里没有怀疑和不高兴。

“好好是咱们共同的朋友和亲人，她遇到事情我想你也会一样担心她、关心她，时刻想着帮助她。宝宝，抱歉刚才的事儿没提前跟你说，也没跟你商量就说是咱俩的主意。是我不好，请原谅我，好吗？”

听了我的话，筱雨噗地笑了。

“你以为我生气不高兴，在吃好好的醋啊？你和好好的关系，甚至她也对你动过心的事情，她一开始就跟我说过。如果要是怀疑你对她有什么想法的话，我当初也不会答应和你在一起。作为搭档和好朋友，你能这样处处维护好好，为她着想，说明你是个重情义的有心人。我很高兴，我相信我选择和你在一起没错。”

听了筱雨的话，我忍不住要吻她。筱雨用手捂住了我的嘴，继续说：“开始你说这事儿的时候，我是有点儿不高兴，怨你没提前告诉我。不过我也知道你可能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让她再喝酒。而且你说的那些细节，我都替她感到满意。所以，我后来一点都没有怨你怪你的意思。”

“只是大熊啊，你替好好考虑了这么多，你想过你自己的以后，和咱们的以后么？”

筱雨的话让我心里一紧，紧接着一凉。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话题了。

这是我心里一直在想，一直在纠结，甚至一直有些回避的话题。

我纠结、想回避，不是我对筱雨爱得不够深，也不是我对自己的未来缺乏规划。

关于我想去特安系统工作这件事，我今天中午我跟老娘、老头提起时，他们尚且不完全理解和支持，我不确定筱雨是否能够理解和支持。

我爱她，不希望她为了我做牺牲，或者受委屈。可如果我选择了实现这个理想的话，未来我俩的感情、生活，她的职业发展等很多事情必然受到影响。到时候该怎么办，现在我还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

在找到她之前，这些都不是问题，我也没考虑过。可和筱雨在一起越久，我就考虑的越多，也越害怕因此失去她。

我觉得这事儿一定能有两全之策，只是在我找到两全策之前，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跟筱雨讨论这个问题，因为对于未来我不知道该怎样给她一个承诺。

筱雨看我默不作声，抬起双臂环在我的脖子上，看着我叹了口气：“新年前姐姐来信了，问我同声传译考试和托福考试的准备情况。你知道的，姐姐一直希望我有机会的话能出去读书，开阔一下眼界。可是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呢。”

说罢，筱雨把头埋在了我的怀里。这一瞬间，我觉得筱雨很累很无助。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我双手捧着筱雨的脸颊，抬起她的头，两滴眼泪从筱雨的眼中滑落。

筱雨的眼泪让我觉得，有些事情必须面对，必须直接说出来了。我拉开外套的拉链，掀起外套把她包裹在我的怀里。

“你还想出国，对么，宝宝？”我问筱雨。

筱雨点了点头。

“那你只是想出去走走看看，还是想以后去国外定居生活呢？”我追问到。

“我也不知道。我想出去读读书，出去走走看看；也想过要不要留在国外。但是国外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是怎样，所以，我也不知道要怎样决定。”筱雨看着我。“大熊，我怕！”

“怕什么呢？”我低头吻掉筱雨眼角的泪珠。

“我也说不好。我怕出去了不适应，怕到了国外要面对很多不确定......”筱雨再次把头埋在我怀里，轻轻地说了句：“我还怕失去了你！”

这句话让我心里猛地一痛！

我又何尝不是在害怕失去你啊，我的筱雨！

“我不知道该怎样说，宝宝。我也不知道未来咱们会面临什么，或者你会怎样。但我可以非常明确地告诉你，我非常非常爱你。我最害怕的就是失去你！其实我早就决定了，以后不管你是选择留在国内，还是要出国读书定居，只要你选择和决定了，我都会选择和你一起，在你身边陪着你。”

说这些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抱紧了筱雨。

“你把我弄疼了。”筱雨埋怨了我一句，从我怀里挣扎了一下，抬头看着我，“你说这些是认真的么？”

“傻丫头，对你我从来都是认真的。你想出国，不管你想去哪里，不管是去读书还是定居，我都陪着你。你想在国内待着，想去哪个城市，咱就去哪个城市。总之，不管你想去哪儿，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呵护你，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呸！你才白白胖胖地呢。”筱雨破涕为笑骂道：“我要是去德逸致读书，你也去？就你跟我学日耳曼语那三心二意不专心的劲头，语言都学不会，怎么去德逸致？”

“那是因为你没给我明确指示啊。如果你确定去德逸致，我就豁出去了，保证最多一年的时间把德托拿下。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是咱家的指挥棒，你指哪儿我打哪儿。你总是不好意思行使权利可不行！”

“你就吹牛吧，你以为日耳曼语那么好学呢？就你天天满脑子想着挣钱，还能有心思学好外语？”筱雨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我的头。

“宝宝啊，这事儿我得纠正你一下了啊。我天天满脑子想的不是挣钱。每天我想的事情里，排在第一位的永远是你！是你！还是你！第二位是看书学习，第三位才是挣钱。而且挣钱没什么不对啊。不要以为我只顾着挣钱是为了享乐。”

“那你是为什么？”筱雨问我。

“你在马原和毛概课上学的东西都忘了？伟大导师怎么说的？经济基础决定一切啊！我现在努力挣钱，目的有三：首先是通过实践验证所学所知的各种知识，进而转化成自己的经验和能力；其次是尽我所能作些贡献，帮助莉雅这样需要帮助的朋友，让她们有机会为自己的目标努力。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于，我要通过挣钱来为咱们未来的生活构建物质基础。”

“什么咱们的未来生活？”筱雨有些不好意思地明知故问。

“咱们以后结婚需要房子，需要置办各种东西，需要宴请亲朋。这些都需要钱吧？咱不能全指望父母给吧。而且你不是想出国么？不管是出去留学、移民，还是旅游，那不都得需要钱？这些钱，咱总不能也靠老同志们给出吧。咱们年纪轻轻有手有脚，自己挣钱，什么挣不出来。”

“等你挣到这些钱，我估计都变成老太婆了。”

“怎么会？！起码咱们的小窝不就挣出来，而且装修好了吗？我都想好了，下学期我会逐步把两级学生会的职务辞掉，剧社的事情也交给小亚和栩栩。我要集中精力学习和挣钱。另外，告诉你个小秘密，格格老婆。”我靠近筱雨的耳朵，轻声跟她咬着耳朵说：“到目前为止，咱们结婚需要的老婆本我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今年开始，到明年咱们毕业前，我要努力把咱们以后出国需要的钱给挣出来。”

筱雨的耳垂特别敏感，最受不了我咬她的耳朵。我在她耳朵边这样轻声说的话，让筱雨更加娇羞了。

“讨厌！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筱雨软软地任我抱着，用拳头轻轻捶打我的胸口。声音变得软软轻轻地，像她打在我胸口的拳头。

“你确定我去哪你也去哪儿么？那你的专业和以后的工作，你不考虑了？”闹了一会儿，筱雨温柔地看着我问道。

我点了一下头，目光坚定。

“可是出国了，你还怎么做律师啊？出国了，法律都不一样的。”筱雨的语气有些心疼。

“傻丫头，就算是出国了，想做律师也不是不可以。完全可以按照国外的规则拿律师执照，无非多花点儿时间而已。”

“再说，学法律不一定非要去做法官、检察官或者律师啊。学一门专业，只是系统地掌握了一门知识、一种思维方法而已，不一定必须从事这个专业的工作。比如你现在学的是不列颠语言和文学，想做翻译或外交官。但是你如果去了德逸致，你能用到的也只是关于历史和文学素养这些深层次的知识而已。到时候，你一样需要去学习新的专业知识和技能。”

“人生苦短，变化又多，如果能够根据实际情况做调整，实现自己的目标固然好。但学好生存和挣钱的技能一样很重要，这样不管以后到哪里，都能很好地生存下来。比如说，即使我在国外拿了律师执照，但如果没有资源，又不懂得怎样去拓展，一样还得考虑生存问题。”

“反过来说，有能力生存下来，有了经济基础，我还做什么律师，直接聘请律师为我服务就好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呢，格格？”

我这么一大通谬论，显然出合理筱雨的意料。她微微张着嘴，盯着我看了小半天，不确定地来了句：“你是你们系出了名的四辩，我说不过你。不过你说的好像有些道理。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呢？”

“这些都是最近才开悟的。这里面的一些道理，是最后一次去先生那儿聊天的收获。”我有点儿黯然地向筱雨解释。

先生姓李，是学校图书馆退休了很多年的老研究员，我们学校最权威的美学教授。从我家老头那儿论的话，先生是我的师爷。

先生是国内哲学家、美学家冯大师的得意学生，学识渊博和水平了得。年纪轻轻就在京师大学、清北大学同时讲课教书。50年代全国大学院系调整时，先生来到了我们学校。虽然一直在图书馆做研究，但他编写的美学著作，却是国内不少大学用了很多年的教材。即使我们学校后来换了新教材，他的论著也是有关专业的必读书目。

我家老头在中文系上学时，因为爱去图书馆，得以与先生结缘受益很多。他一直以受先生教诲较多，而在同学中自得。当初老头回到商大工作时，经常带着我去先生家问候。

我刚入学时，老头交代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我拎了茶礼去先生家。美其名曰是替他给先生行礼，其实是创造机会让我有机会去聆听先生的教训。

果然先生听我说平时喜欢看书后，便问到喜欢读什么书。那时候年少轻狂，自持读过一些书，我便放胆就着读过的一些书说了不少轻狂无知的话。先生仁心宅厚，不仅没有轻视或者不喜，反倒跟我聊了起来。还说觉得与我投缘，要我常去他家聊天。

于是每个月我总会去先生那儿一两次，汇报一下读书的情况和心得。每次先生也都会根据我读的书，跟我聊些人生感悟，或是跟我讲很多掌故。

这些看似闲谈的内容，每每让我回念起来都会有不少启发。

我和筱雨在一起后，也带筱雨去见过先生两三次。难得的是，先生第一次见筱雨时，就夸筱雨有民国才女的清秀温婉之风。

这评价让筱雨心里狂喜，对慈眉善目的先生崇敬有加之余，更是多了很多亲近之心。每次知道我要去先生那，她都会强烈要求同去，并且提前做足功课。

去年秋天去探望先生时，筱雨因为有事没去。后来没多久，先生就在即将入冬时仙去了，这让我和筱雨唏嘘了好一阵子。

筱雨没有再和我纠缠讨论以后是否出国，或是未来会怎样的话题。一来是我提到从先生那得来的领悟，这让筱雨相信我的想法是经过认真思考的。二来是我跟她承诺了，回头会认真详细地跟她交流我关于以后职业和生活的计划。

最后我向她卖了个小关子，说我的一切决定和规划都和为什么我会对她这样死心塌地死缠烂打有关。

果然，对于女孩子好奇心总会随时战胜了理性思维。对于我的小关子，筱雨马上就起了兴趣，想要“严刑拷打”地追问。无奈时间快到十点，熊猫馆快要上锁了。跟她约好快回头再详细汇报后，她才任我拉着她往宿舍楼走去，不过语气还有些悻悻然。

送筱雨回宿舍的路上，我把这两天的事情简单地跟她讲了一遍，让她也提醒好好和金子也多注意安全。怕她担心，也不想让好好心里有负担，很多细节我没告诉她。

“你不用太担心，也不要跟好好和金子说得太多。你们只需要多注意点就好了。”

“什么事儿都不用担心，有我在呢。”我把筱雨抱在怀里，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那如果我和好好都遇到麻烦了，你怎么办呢？”筱雨突然抛出了个让我无语的问题。

“你俩对我都很重要，一个是我媳妇，一个是我妹子。我会尽我的所能，保证你俩的平安。但是不管任何时候，我首先都会确保你不会遇到任何麻烦。因为你是我的全部，是我孩儿的妈呀！”我认真地回答着筱雨。

我最后的话，说得认真严肃，但还是换来了筱雨的一记粉拳。

“哪怕问我你跟老娘同时落水这样的问题，我的回答也很简单明确。老娘会游泳，只要有游泳圈就不会有问题。你虽然也会游泳，但体力弱。我会给老娘扔个游泳圈，救到你后，背着你拉着游泳圈，把你们一起救上岸。”

“那如果是我跟好好呢？你先救谁？如果以后我和孩子同时遇到危险呢？”

女孩子在这种问题上的脑洞，总是让人绝望。

“傻媳妇，你给我记住了。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你永远是第一优先级的。即使是你和好好同时掉水里，我永远都是先救你，然后背着你去救好好。”

我嘿嘿地笑着卖了个关子才说：“至于你和以后的小宝嘛？还得咱俩先把小宝创造出来了，我再告诉你。”

说罢，我故作淫笑地凑向筱雨。娇羞地打了我一拳后，筱雨飞快地亲了我一下，跑回了宿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