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第一次认真畅谈未来

因为要回去准备复习考试，张飞明天也要归队，这顿饭没有聚的太晚，刚过八点半我们就结束了。从“胡杨林”出来后，张飞和娜娜打车走了，我也骑车载着筱雨回学校。

一路上筱雨在后座上环抱着我，头靠在我的背上，任我拉着她的手，却是一直没说话。我跟她说了几个话题，她都没怎么理我。

不对啊，和张飞、娜娜他们告别时，筱雨还有说有笑的。怎么这一往回走就对我不理不睬了呢？

我有点儿吃不准她这是为什么。问她她也不说，这让我心里很没底儿了。

我决定还是问清楚比较好，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回到了文科区，我找了个地方把车锁好。没有送筱雨回宿舍，而是拉着她又出了校门，走上了河岸上的滨河路。

筱雨由着我拉着她默默溜达着，直走到她们“熊猫楼”墙外的小杨树林停下来，她都没说任何话。

“宝宝，你今晚是怎么了？一直有说有笑的，怎么回来路上一句话不说？是有什么不舒服？还是有什么事情？告诉我，好么？”

我捧起筱雨的脸，凝视着她的双眸，想从中找出答案。

筱雨任我这样看着，还是不说话。

她明亮的双眸和我对视着，没有躲闪和回避。还好，她的眼神平静柔和，看起来没有什么不高兴。看着她的眼神，我没有说话，和她四目相望着。

我知道筱雨肯定有事情想跟我说。

“今晚你劝张飞他们那些话，说的挺好的嘛。”过了一会儿，筱雨终于开口了，“不愧是你们系的四辩。”

我没接话，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你劝别人努力，争取好的未来。那你考虑过你的未来么？”筱雨的眸子亮亮地，很好看。

筱雨看着我柔声说到：“能告诉我么？”

“上次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这才几天，你就忘了？”

可是我想听你说说对未来具体的规划噻。上次你可是答应了的！”筱雨父母祖籍都是西川的，她们家的官方语言是西川和普通话。所以，筱雨说话时个别字会带一些西川话的音儿，尤其是她撒娇耍赖时。

“有什么就说什么，先不要考虑我哟。”

看着筱雨眼中闪过的小狡黠，我笑了。

这丫头又在用温柔战术套我的话了，不过我也没什么好对她隐瞒的。

“你想听，我就都告诉你咯。我先说说不考虑你以及我个人决定的情况下，毕业后我可选择的五个去向吧。”

我打开外套，把她裹在怀里。

“你知道，去年律师资格考核，我已经通过了。虽然我还没毕业，但一直在律所做助理。按照惯例，今年五一以后应该就可以参加省律政厅的培训，拿到律师证了。程教授也问过我，拿了证以后愿不愿意继续跟他。所以，进律所，或者考程教授的研究生，这两个都是没问题的。”

“这两年，每年部队单位都会来我们院招人。我是预备党员，学生干部，平时成绩也还可以，又发表过些专业文章。所以要是走这条路的话，基本也没有问题。”

“第四个去向呢，就是法政机关，无非是法、检、警、律政和特安这几家。”

“最后，就是进公司，做法务，或者改做业务。”

我一气儿把五个方向都汇报给了筱雨。

“那如果不考虑我，让你自己选择呢？”筱雨把头靠在我的肩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问到。

“如果让我自己选择啊？第一个排除的是进公司。这几年我在外面做兼职，跟公司打交道多。公司里的情况，我基本了解。说老实话，除了省办的那几家对外贸易和投资的公司外，现在省里也没什么好的公司，或者让我感兴趣的公司。再说了，我自己一直在跑生意，想去公司的话，我自己就可以开一个。何必去给别人打工受气？”

“连那四家公司你都不考虑？”

“那四家公司虽然待遇好，比较稳定，但那几家公司里面关系比较复杂。你知道，我最不耐烦的就是把精力纠缠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所以，我暂时不考虑去。而且，我想把这个机会留给你做保底。这几家公司在欧美、东南亚和非洲都有业务，很多人会定期轮换外派。你是学外语的，副修外贸，又一直想出国。你去这几家公司，比我更合适。”

“说得就跟这几家公司是你开的似的，还留给我作保底呢？再说了，你嫌人际关系麻烦，我就不嫌呀？”筱雨抬头看了我一眼，笑着点了一下我的鼻子。

筱雨一直说我长得马马虎虎，脸上只有两个地方还可以。一个是我的眼睛，筱雨说我的眼睛有神，而且特别媚。还有一个是我的鼻子，不仅很挺，线条也好。她特别爱点我的鼻子。

“这还真不是吹牛。这四家公司里，其他几家不敢保证，亚新贸易绝对没问题的。”我笑着抚了一下筱雨的头。

“还有呢？”

“法政系统想去都不难，但我不喜欢机关里那种小心谨慎、循规蹈矩的氛围。我觉得到了那些地方，如果不能踏踏实实地做实际业务，那是对生命的浪费。当然，那几家里，只有一个地方，我有兴趣去。”

“哪里？”

“特安系统。那儿负责的是特别案件，是与国内外高手过招，对我的脾气。不过我想去的是京城的总部，想去哪里难度不小，竞争也会很大。具体情况会怎样，现在不好说，需要看看再说。”

“去部队单位呢也不错，只是根据前面师兄们的经历，我们这个专业的去了，大多是去军法、军检、法制法规部门，或者是去院校做教员。我的主要专业方向是国际经贸法，去了以后肯定得改专业方向，或者调换单位。我倒是不怕改专业，只是担心到时候没有满意的单位来招人。所以，这个也得到时候视情况而定。”

“你说的满意单位是哪些呢？”筱雨问。

“像二飞他们那种一线部队，或者一线单位的侦查、情报、信息岗位。”

“你怎么总想着打打杀杀或者当特务呢？”筱雨嗔怪到，“不是特安，就是搞侦查、情报的。”

“去那些单位可不是为了打打杀杀啊。宝宝，你知道我们家有抗倭从伍的传统。我从小最喜欢的诗就是‘男儿何不带吴钩’。有机会为国担当的时候，如果不能挺身而出，那还叫‘爷们儿’么？再说了，你爸不也是这样，一个数学专业的高材生，毕业后投笔从戎到了部队。他不就是报名参加轮战才受的伤么？有这么血性的老岳父做榜样，我这当女婿的哪儿能不爷们儿啊？”

“讨厌！那是我爸爸，还不是你岳父呢？”筱雨娇羞地在我胸口打了一拳。

“再说了，去特安也好，去部队上那些岗位也罢，可不叫特务啊？坏人那边的才叫‘特务’，咱们是好人，那得叫特工。这些工作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做的来得，那都得是有能力有头脑的聪明人。做事儿嘛，总要不断有挑战性才有意思，才能不断进步。当然，目前我也只是想想而已，这些地方哪儿是那么想进就进的呢，又要考试选拔，又要审查，复杂着呢。”

“最后就是读研和去律所了。”

“读研呢，我会考虑，因为从现在社会的发展趋势看，本科生已经不那么吃香。不管是从专业角度，还是个人发展角度，读研是趋势，是必须的。只是我觉得本科毕业马上读研，学到的大都还是书本知识。如果工作两年，多些工作经历和实践经验，知道自己的方向和爱好，带着问题去读才会更有收获。所以这个不会放在优先考虑的位置，过几年再考虑。”

“至于去律所，那是保底的考虑。反正律师证拿到后，可以选择做专职或者兼职的。有满意的单位了，我就去上班，再找个所挂个单；实在没满意的单位了，就去所里专职做呗。反正我有律所助理的工作经历和实践经验，想找个所做专职律师，还是没问题的。”

“正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反正我去哪儿，做什么都没问题。有合适的好机会就当是锦上添花，没有了也穷不着我。我求的是，能和你在一起，支持着你，让你开开心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要出国呢？”筱雨眨着眼睛看着我。

“没问题啊！我陪你去咯。你读书，我可以陪你读书，也可以工作挣钱养你。工作不好找，大不了自己开个公司呗。经过这几年摔打，到哪儿做生意咱也不怕。所以，宝宝啊，你真的不用担心我的理想、志向和目标，那些东西无论到哪儿都能实现。你才是我最重要的方向和目标！”

说罢，我把筱雨紧紧地抱在怀中。

“我真的那么重要么？”

“当然啊。好不容易又找到你，哪儿能再失去你呢？”

“你又来这套了。你为什么总是说又啊？”筱雨猛地从我怀里抬起头，双手握在胸前，努力从我的怀里挣开了一些，疑惑地问我。

“因为我一直觉得，上辈子咱们两人就是相信相爱的一对儿，这辈子又相遇相爱了而已啊。”我还不想现在告诉她以前的事情，所以赶快打了个马虎眼遮掩过去。

“就你嘴甜，会说。好吧，信你一回。既然你这么坦诚呢，我也把我的想法跟你说一下噻。”

“格格慢慢说，我认真听着呢。”

“对于未来，我其实有些矛盾呢。我想出国，一方面是想出去看看，一方面是姐姐和妈妈的鼓励。可是出去读什么专业，我一直没决定好。外国文学和语言专业是我的兴趣，学起来也肯定是最省事的。但是如果以后留在国外，这个专业并不好生存。像其他人那样转计算机专业，需要从头学起，太难了，我实在没什么兴趣。如果学国际贸易专业，倒是和我现在副修的课程有关，会容易些。但是读完以后会怎样，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呢。就像你说的，直接出去读研，没有任何工作经历和实践经验，在哪儿找工作都不好办呢。”

“那就先不出国噻，国内又不是不好。”在筱雨的影响下，我有时说话也有了她的特点。

“可是留在国内，以后工作做什么，我也没想好呢。你不喜欢机关和单位里的勾心斗角谨小慎微，我又何尝喜欢啊。我姐总说我头脑简单，傻乎乎的。像我这样，到了那些单位，肯定会被排斥的。还是我姐好，从来都听爸爸妈妈的，从本科到研究生都在军校，毕业了不用考虑太多，等着分配就好。到了单位虽然也会有争斗，但毕竟要比地方上简单些，不用那么费心。唉！”

“谁说格格到了单位会被排斥啊。简单单纯是你的优点，格格到哪里都讨人喜欢呢。你还记得，当初你第一次跟我回家，老娘喜欢你的样子么？我都有点嫉妒了呢。以后上班了，单位里总涉及到个人利益，难免有时会有人际之间的问题。不过只要咱坚持自己的底线，该争的争，该让的让，这些问题总能处理好的。再说了，还有我陪着你帮你呢，没什么好担心的啊！”

我**筱雨的头发，安抚着她。其实筱雨聪明好学，脾气性格好，我并不担心工作以后，她不能处理好工作和人际关系。我倒是更担心，她会因为脾气太好，什么都忍让，会总是吃亏。

“其实呢，我觉得你可以先不要着急考虑出国的时期。毕业后，先在国内按照自己的想法发展一段时间再说。找个自己有兴趣的工作做一两年，积累一下工作经验，同时也能确定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想要什么。这个时候再申请出国读书，成功率会更大。而且，这段时间，我们可以一起积攒更多费用。你觉得呢？”我把我的想法和建议告诉了筱雨。

说起来今天是我俩第一次这样认真严肃地讨论我们的未来，畅谈以后的规划，所以我也是有什么说什么，没有嬉皮笑脸，没有藏着掖着。

“你确定要和我一起出国，哪怕是放弃你自己的目标和理想？”筱雨看着我的眼睛不放，认真的小表情让我收起了笑。

“当然啊！和你在一起与实现我自己的目标和理想并不冲突啊？为国担当，报效祖国，形式不重要，在哪里都能实现。而且我都说了，和你在一起，是我生活中最首要的目标和选择。和我的理想并不冲突啊，因为咱们志同道合的呀。”

“你不是想过考外交学院的研究生，进外交部门做翻译么？”看着筱雨迷惑的眼神，我没卖关子：“你要是进了外交部，这不也是报国么？”

“这个你还记得啊！我好像只跟你提过一次吧？”筱雨的表情有点儿惊讶了。

“嗯，咱们刚开始在一起时，你无意间提到过一次。虽然你后来没有再提过，不过我知道你一直没放弃这个梦想。你很快就要参加的同声传译考试，不就是在为这个梦想做准备么？”

“你怎么知道？！”筱雨更惊讶了。

“你是我心爱的人，你的想法我能不去了解么？其实，不管是明年直接考外交学院的研究生，还是先工作再考研，或出国留学，我觉得你都可以继续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就算去不了外交部门，咱还能去国联的驻华机构啊。毕竟出色的翻译，到哪里都受欢迎啊。”

“可是现在越准备同声传译考试，我越有点儿心里没底儿呢。据说外交学院的研究生更难考呢。我怕我不行。”筱雨低着头，声音还真是有些没底气的样子。

“说难考的，都是学习不好的。格格你学习一直很努力，成绩好，头脑又聪明，只要你准备好了，肯定没问题的。要不咱俩到时候一起考，相互督促、相互鼓励。”

“再说了，大不了，咱们出国学呗。到时候我读国际经济法，你读高级翻译。毕业后咱们双宿双飞，代表国家参加各种国际谈判，多好？”

“去你的！你又在做梦了。就你的外语水平，差远了呢。”筱雨娇嗔地点着我的鼻尖。

“没有梦，不敢想，哪儿有梦想？而且，你不要小瞧人。在你言传身教的熏陶下，我的外语能力可是彻底开窍了呢。告诉你个事情。”说完，我闭起了嘴，卖起了关子。

“什么事？快说快说！”筱雨的好奇心被调动起来了。

“前些时候我三姨帮我寄来两套全新真题，我按照考试标准做了一下。不算写作的话，两套卷子都在540分左右。”

“真的假的？”筱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是太低估我了，还是太低估你自己了呀？这几个月在你的督促下，我私下里可没少下功夫学外语。连晓静师姐说了，我现在专业资料翻译和写作的水平，已经能够得上良好了。所以啊，如果我再突击突击听力和词汇，写作再注意些，这个月参加考托福拿到580以上应该是没问题的。”

“下下周就考试了，你名都没报，还想参加这次托福？李小刀，你在做梦呢？”

“你准考证是几考场啊？”

“我？6考场啊？你知道的呀！”筱雨疑惑了。

“我10考场。没想到吧？”

“你报名了？什么时候？”筱雨这次彻底惊讶了。

看着她惊讶的表情，我不禁得意洋洋起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没想到吧。报名截止的最后一天下午，我交了报名表。”

“李小狗！你怎么这样！这么重大的事情居然一直瞒着我！”筱雨从我怀里挣开，挥胳膊伸腿，对我一通温柔地敲打教训。不过，她的语气满是惊喜和开心。

我笑着不停求饶，尽管筱雨的拳打脚踢并没什么力量。

等她敲打累了，我把她抱在怀里，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缓缓说道：

“本来我是想那天以送考的名义陪你到考场，等到和你一起进考场时再告诉你的。但我怕到时候这个意外太惊喜，影响你发挥。今天看你这么低估自己，我就主动向你坦白了。格格，我以前外语学的有多马马虎虎你是知道的。在你的帮助和调教下，我能从当初的水平，把不列颠和日耳曼语提高现在的程度，你就说你有多厉害吧？宝宝，你聪明智慧有耐心，从来都能解决好各种问题。所以，现在集中精力规划好，做好该做的，不要担心未来那些虚无缥缈的问题，好么？”

听了我的话，筱雨思考着，没说什么。

看着怀里动人的筱雨，我不由深情脉脉地低下头，而筱雨娇羞地闭上双眸，抬起头迎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