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坦诚对话

虽然头天排练到晚上十点才各自回去休息，但是剧社的兄弟姐妹们都很嗨，而且精神都不错，第二天早上早早地在排练厅集合了。

今天是视频录制的第一天，刚过八点我们就早早地集合完毕，拉着设备和道具浩浩荡荡奔向了学校的大礼堂——学习堂。

紧张忙碌的剧社节目录制开始了！

由于准备充分，除了第一天上午刚开始的时候，出了点儿小插曲，录制工作进展的还算顺利。

当时主摄像机架好后，才发现机器的麦克风接口和礼堂的舞台收音设备不匹配，无法实现同步收音。不过在跟大礼堂的电教老师沟通，并且给他塞了两条烟后，他帮忙找了转换头把问题解决了。

小亚后来偷偷问我给的是什么烟，我说是新出的帝豪。小亚有些惊讶，觉得给的太好了。

“老弟啊，你记住，以后不管是带剧社，还是到社会上了，该省的必须省，该花的一定花，但是绝对不能乱花乱省。这次有各种关系帮忙，咱们用学校大礼堂的场地没花一分钱租金，这就省下来了一部分经费。但县官不如现管，如果咱们不和管礼堂的老师搞好关系，今天的问题就不能这么快解决。如果停在这自己想办法解决，你说得耽误多少事？你是学经济的，大账小账都要算的道理不能光用在学习上，也得领会了用在做事上。”

我拍了拍小亚的肩膀补了一句：“下学期起剧社就要由你带了，考虑事情时你得尽可能地想得长远些、周全些。加油，我看好你！”

小亚脑子很灵，学习不错，为人仗义，家里条件也不错。他父亲是雒阳一个重要部门的主官，我做雒阳的纸张业务时就是拉着他一起做的，也算带着他挣些零花钱。

由于家庭环境的原因，小亚对很多事的思考是有一定深度的。只是和大部分学生一样，平日里他的视野还集中在学习、学业和学校，对于学习这是好事，但这会使他考虑问题和做事时缺乏大局观、全局观。马上要逐步把剧社交给他了，很多事情还是有必要多点点他、敲打敲打他。

比如这次录节目，除了他需要参演的节目外，整个现场的统筹工作我都交给他和栩栩这两个正副社长接班人来负责。由于预案准备的好，兄弟姐妹们又齐心，虽然有些小纰漏、小矛盾，但两个人基本上把一切管理得算是也井井有条，进展顺利。

这令我对剧社的未来感到比较放心。

第二天录制结束时，剧社的主要剧目都已录制完毕。好好的个人节目也顺利地提前录了两个。看大家都有点儿累了，我便提前结束了录制，让大家收拾好了回小座吃饭。

为了尽量避免出现意外和延误，我要求这几天大家午餐和晚餐集中就餐。午餐是小座给送的盒饭，晚餐则是在小座吃。一来给兄弟姐妹们省点儿饭钱，二来给小座带带人气。反正这几天录制时，我们最多时也就十来张嘴人吃饭，这点儿饭我还管得起。

安顿好器材，我赶到了小座时，小亚、好好和栩栩她们已经领着参加剧社的兄弟姐妹们开始吃饭了，筱雨也在。

这两天白天忙于录节目，没时间和筱雨见面。筱雨都是自己在宿舍准备考试，中午自己去食堂吃饭。所以我提前跟筱雨商量了一下，这几天晚上跟着我们一起在小座吃晚饭。筱雨迁就了我，这样两天晚餐时我们又能一起吃饭，饭后我们还能在一起看书复习。

我简单吃了点后便交待小亚和好好，等大家吃完后必须都回去休息，不能玩得太晚。尤其重点说了好好。

明天是录制的最后一天，都是好好的个人节目，有几个节目片段的台词她还要用厄语表演。明天她的压力最大，是最累的一个。所以，今晚得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保证好体力和精力。

对于我的唠叨和硬性规定，好好出奇地没有怼我，只是瞥着我笑着说了句：“知道了！你是我亲哥，我听你的，满意了？”

好好的反应不光我有点儿奇怪，连习惯了我俩斗嘴的兄弟姐妹们都觉得奇怪，纷纷跟好好开玩笑。

我没有留下来参与他们的玩笑，去后厨找赵叔拿了东西便回宿舍了。筱雨没和我一起走，她知道晚上我有事，我们约好了回来后我去宿舍找她。

根据我的要求，今晚赵叔安排了餐厅和饭店全体人员聚餐，有些东西我得提前回去准备一下。

需要准备的是红包，红包是莉雅提前帮我买的，为了表述对每位师傅和同学的尊重，我决定在红包上写句吉利话。师傅和同学加起来也有二十来个人呢，一个个写起来，再装好封好总要花些时间。

赵叔给我的是报纸包着的一沓钱和清单。

钱是我在饭店的分红，分红是赵叔和几个股东，还有老聂和我一起早就对帐算好的。

虽然这个学期小座刚实现收支平衡，还没达到盈亏平衡，不过在赵叔和海师傅的带领下，清伊轩倒是出乎意料地盈利了，而且金额喜人。连我这个只占了10%股份的小股东，扣除留给店里的，居然也分到了好几千。

我想了想，又拿起赵叔给的清单看了看。

赵叔的清单上，掌勺的师傅每人给二百的红包，其他人员一百。莉雅她们勤工助学的同学也是一百，赵叔、海师傅和老聂这几个股东的名字没在名单上。

赵叔的意思我明白。大家都是股东，年纪又比我大，没有我给他们发红包的道理。

考虑了一下，最终我还是决定把清单上的数目做些微调。除去赵叔和海师傅，和另外两个师傅，小座和清伊轩还有八个人，都是帮厨、打荷和杂工。他们已经拿了双倍工资和奖金，红包就不再变了。

倒是勤工助学的这些同学的红包，我觉得给的有些少了。

商大学校里各种勤工助学的名额为什么特别热门？因为一部分同学都来自予州各地的老少边穷地区，家里生活的确困难，需要靠课余时间去校外打工，或在校内勤工助学来贴补自己的学习生活费用。不过校内勤工助学的标准是统一的，每人每月二百元。对于家里条件特别困难的同学，这点儿收入根本不够，还需要同时靠申请补助金才能维持基本开销。

所以当初提交承包方案时，我坚持要加上帮助解决十个勤工助学名额，而且助学工资开的也比学校的标准高了一百元。不光是为了投标有竞争力，也是想着有机会能帮助这些贫困好学的同学们一把。

也许是好心有好报吧，一个学期下来在小座勤工助学的十位同学都很踏实肯干。不管是安排到哪儿，都任劳任怨，干的很好。尤其是莉雅，更是我在小座的得力帮手。

所以，我觉得给他们每人一百的红包有点儿少了，便每人加了一百。至于莉雅，我直接封了三百。

最后，我又拿出两个红包。分别大大地写下“敬拜礼”三个字，里面各封了268。

赵叔不写自己和海师傅的名字，是想以股东的身份帮我节省些。可小座和清伊轩能顺利开下来，并且一个学期就能有这样起色，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他俩作为商大后勤系统的老人，对各方面都熟悉，资源和经验丰富。

正是因为平时跟他们关系处好了，处熟了，他们觉得我可以帮，愿意帮，所以才会有小座和清伊轩在这学期的短短几个月里就能有这么好的开局。

这个情分我不能不表示，所以选了268这个吉祥数。大多数人都喜欢168，讲究一路发，太浅薄了！生活和人一样，哪儿能一条腿蹦跶着走路啊？

所以我给他们封的都是268，取好事成双的彩头，祝福他们身体生意双双又顺又发两路发！

作为长辈收晚辈的红包不合适，但作为叔儿收侄辈的敬拜礼就没什么不合适了。反正他俩的年龄比我家老头老太太没小多少，我平时里也“叔，叔”地喊他们，到时候由不得他们不收！

红包写好封好后，赵叔给我的那沓儿少了不少，估计今晚买了单后就剩不下多少了。

虽然几千块钱还没捂热就要没了，不过我觉得这笔钱花的很值当。毕竟只要人在，钱总有的挣。可是为了钱而没有处理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想挣钱怕就很难了！

聚餐是在赵叔出面找的清真饭店举行的，就在学校南门外。我骑车赶到时，菜已经上的差不多了，桌上摆的满满的，包间里两大桌坐得满满地。

大家在聊着天等我，老聂和赵叔正在争着先喝谁的酒。

酒水饮料是我让老聂出的“血”，除了饮料老聂还带了四瓶予州本省酒。没想到赵叔也从家拿了两瓶酒，是去年重新热卖起来的古井。

我看了两个人带得酒都不差，就说还是先喝赵叔带得吧。

大家倒好酒水饮料后，我请赵叔先说两句，赵叔推辞着非得让我说。赵叔这么抬举我，我也就没再客气，简短表示了一些各种感谢后，便和大家共同举杯开始聚餐。

红包是我在给每个人敬酒时发的，敬到海师傅和赵叔时，果不其然两个人开始时说什么都不收。我再三解释了“敬拜礼”的寓意后，他们才收下了我这个侄辈晚辈的心意。

虽说赵叔开始时各种推辞，但看得出我的这番讲究，赵叔其实是满意的。

老聂是我敬酒的最后一个人，我提前跟他打过招呼。老聂知道红包不会有他的份，不过还是装作哀怨地跟我开玩笑。直到我拉着他碰了六杯酒，他才求饶。

因为第二天还要录节目，我刻意控制没敢多喝，到了八点半就起身告辞，留下赵叔他们继续喝酒聊天。

看我走，莉雅她们几个女同学也都起了身要一起走，毕竟这里有的同学还没考完试。学生吗，以学习为重总是必须得。

结完账出来，为了散散酒气我没马上骑车，推着车往学校走。

很快莉雅从后面赶了上来，关心地问我有没有事。

“我没事，走走路，散散酒气，清醒一下头脑。”我向莉雅解释到，“你不是都考完了么，怎么还没回去？是要等三皮一起回么？”

“是啊，我们几个老乡约好了一起作伴回去。有两个还没考完，你们剧社不是明天才录完节目么？所以我们定了周五坐长途汽车回去。”莉雅答道。

莉雅家是楚阳地区的，在予州的东南角与鄂北交界的地方，先秦时是楚国的区域。按地理分类，楚阳属于的南方地区，所以那里的饮食习惯和语言和予州其他地方都不一样，有着很明显的南方特点。

莉雅个子不高不低，相貌线条很秀气，尤其是皮肤很好。莉雅说话也带着明显的江南口音，说起话来软软糯糯的很好听，不知道的话，会认为她妥妥一个典型的南方女孩子。

“莉雅，问你个私人问题呗。当然你不愿意回答，可以不回答啊。”

“李哥，你是想问我和三皮的事情么？”莉雅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孩，从我的话里便猜到了我要问什么。

“你俩现在怎么样了？”

“他倒是向我表达过处朋友的意思，不过我还没答应他。”莉雅略带羞涩地说道。

“为什么呢？是觉得三皮哪里不够好？”

“不是了，主要是我。三皮家是市里的，我家是老区的。两家离得远，差距也大，我怕不合适。而且我家条件一般，我能出来读书不容易，我暂时不想因为谈恋爱影响了学习。我想学习稳定了以后再考虑。”

“那你跟他说过么？”

“说过，他说他尊重我的意见，可以等我考虑好。”

既然莉雅这样说了，我估计也没什么多劝的必要了。

就像三皮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原则，应当予以尊重。何况感情这种事，别人直接说清楚想明白了，旁人还真不好多劝什么。

“李哥，我能问也你个事情么？”莉雅看我点了点头没说话，便把自己的问题说了出来：“你给我们几个同学发的红包，都是一样的么？”

“一样，也不一样。一样是因为封给你们红包，是为了表达我对你们的尊重、感谢，以及祝愿；不一样是在于给其他人的都是二百，而你的是三百。”我知道莉雅为什么会这样问，我看着莉雅笑了。

虽然莉雅很自立，但她也很要强。她是怕担心我是因为同情她，或是由于三皮的缘故，才给她多封了那一百。

“很奇怪为什么给你的和别人的不一样，对么？”

“嗯！”莉雅看着我点了点头。

“你放心，这是你应得的，没有任何其他原因或者因素。多给你一百，是因为你比其他勤工助学的同学都勤劳肯干，而且做事动脑子，有凝聚力。小座能够发展的这么顺利，除了赵叔他们的功劳，也有你的帮助。”

“你应该知道，小座和饭店的正式员工过年都有双倍工资。虽然没有法律或规定说你们勤工助学的同学也必须享受双倍工资待遇，但是你们勤奋的努力和付出，是值得尊重和肯定的。所以我给你的红包，你就当成是你的双倍工资好了。”

“可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莉雅的语气还是有些疑惑。

“不明白什么？”我停下脚步，看着莉雅。

“不明白你所做的很多事。”

“比如，你家庭环境应该还不错，为什么还要做那么多兼职挣钱？说你为了挣钱吧，为什么还要承包这个不太挣钱的食堂？还要找这么多同学来勤工助学，给的工资还比学校规定的高？”

我笑了，没想到莉雅一下子问了这么多。

“莉雅啊，你知道么？你刚才一气儿问了这么多，简直就像个‘问题少女’。”

我的调侃让莉雅吐了一下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推起车子继续走起来，想了想开始解答莉雅的疑问。

“莉雅，我记得你家虽然是老区的，但家庭条件不算那么困难，那你为什么选择勤工助学呢？”

“我不想增加家里的负担，又不想去外面打工影响学习，所以就选择在学校里勤工助学啊。”莉雅大大方方地说：“而且我也想通过勤工助学多接触社会，多学些东西。以后步入社会工作了，总会有用的。”

“你的想法很对头！上了大学，我们每个人其实都已经步入社会的成年人了，总得学着自己对自己负责，自己养活自己，自己为自己的人生目标奋斗。抛开家庭条件不说，在这个方面上，大家都一样。”

“对于生活和未来，我也有自己的理想和目标。如果我个人能力和经济基础不充足，我的理想和目标是很难实现的。当然，想偷懒省事，靠家里或者靠别人，应该也都能实现。不过那样所得到的，并不一定是我自己想要的。退一步说，自己没能力，没实力，即使别人给了你想要的，最终也会因为自己没有能力守护住而失去。所以我也选择通过做兼职挣钱来提升自己的能力，来给自己打下基础。”

“至于为什么请这么多同学来勤工助学，工资给的高？是因为我佩服你们，尊重你们。你们在坚持学习的同时，自己挣钱养活自己，这说明你们都是对自己负责，为自己努力的。反正小座和饭店本身就需要请人帮忙，既然有机会能帮助大家，为什么不做呢？”

“小座和饭店能发展的这么顺利，和你们勤劳踏实的付出离不开。付出就该有回报，多劳就该多得。我只是把社会的基本规则在小座里实行起来而已，所以给你们高一些的回报是应该的。”

莉雅没有说话，不过看得出我说的话她理解并且认同了。

“莉雅，你聪明肯干，又能吃苦耐劳，在小座你对我的帮助很大。而且你的潜能还很大，如果按照社会上的水平，我给你的工资应该更高才对。不过如果不说清楚，你肯定不会接受。对不对？”

对于我的评价莉雅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对我问话的回答。

“学校也好，小座也好，其实也都是个小社会，虽然我想给你更高的工资，但我总还是得考虑其他人的感受。不可能一下子把你们的工资都提上来，所以，我现在只能暂时以加班的方式多给你们算工资，只能以红包的形式来奖励你感谢你了。还希望你能理解！”

“李哥，我不是嫌少，我是觉得你给我的红包太多了。你应该跟给其他同学一样多才好。”莉雅小声辩解道。

“你怕别的同学知道了，对你有误解？”

莉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这丫头天天脑子里想什么呢？我都说了，红包给你多了一点，是我为了表达对你的感谢，没有掺杂别的什么原因或因素。付出总有回报，自己付出的努力得到回报和别人的尊重是天经地义的。不要瞎想，也不用去顾虑别人怎样瞎想。堂堂正正做好自己就好！”

“我知道了，谢谢李哥！”莉雅这才终于放下顾虑。

看看时间不早了，我跨上车对莉雅摆了摆手，示意她上车。莉雅没客气，侧身在后座上坐好。

送她回到宿舍，我飞快地骑车回文科区。快九点了，我还得和筱雨见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