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百战疲劳

“绍功老弟，我们又见面了。”

“……老长官，真是好久不见了。”

接替新一军军长孙立人统摄东北战局，并正式就任东北保安司令的杜聿明中将，在视察新一军时，见到了郁郁寡欢的参谋长韩绍功少将，作为黄埔系大将，杜聿明与孙立人的关系并不好，但韩绍功时他在第五军时的老部下，同样毕业于黄埔军校，杜聿明对他还是颇有好感的，他知道韩绍功是个重情义的人，所以，对于他怀念孙立人，杜聿明并不介意。

而此时，藤原龙之介早已悄然而去，在完成任务后，回到了南京。他知道，自己毕竟是日本人，而蒋介石虽然聘请了大量日本战犯作为顾问，更让自己以“谢春雨”的身份改头换面出现在世人面前，但一向猜忌多疑的蒋介石，是绝对不会让日本人掌握军队的，这是他的原则和底线。所以，与其蒋介石调他回去，不如自己主动回到南京，反而能获得蒋介石的好感与信任。

“绍功，新一军在攻克山海关后，校长命令，新一军赴秦皇岛休整三个月，补充兵员和弹药，然后乘船前往东北。”

“这……”韩绍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攻下山海关，本就是为了长驱直入，以雷霆万钧之势歼**军，为何攻下之后却戛然而止？卑职不明白。”

“你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杜聿明皱了皱眉头，解释道，“如今，热河、承德、赤峰及冀东地区激战正酣，共军的所谓冀热辽军区部队正与我和傅作义的部队捉对厮杀，不排除东北min主联军会大举南下，入关支援冀热辽的共军，所以，校长希望在东北共军入关之际，我新一军能够从东北登陆，迂回攻击东北共军的背后，与我和fu作义的部队南北夹击，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毕其功于一役！而且，此时的美国刚退役的五星上将马歇尔正在全力调停国共内战，暂时让身为国军五大主力之一的新一军休整，给美国人做做样子，提供点儿和平的‘诚意’，我看也是必要的嘛！”

韩绍功明白，在新一军奔袭山海关时，杜聿明麾下的第13军、第52军也没有闲着，东北和华北方面国军为了维持平绥铁路、锦承铁路的彻底贯通，北平行营主任李宗仁、第12战区司令长官fu作义和东北保安司令长官杜聿明三人联手，分别在东西两翼联合作战，会攻张家口、承德。

而此时，杜聿明暂时把新一军摆到一边作为预备队，正是为了在消**军冀热辽军区部队的同时，防止东北共军可能的介入。作为杜聿明的老部下，韩绍功十分了解杜聿明“求稳”的作战风格，可他更知道，倘若孙立人还在，就会不顾一切，趁着华北打成一锅粥之际，出奇兵闪击东北，打得东北共军人仰马翻，然后迅速南下，一气呵成，把东北、华北的共军一口气全收拾了。

可如今，意兴阑珊的韩绍功并不愿意细想这些，他从口袋里拿出包骆驼牌香烟，抽出一根，点着后深深吸了一口。

看着提不起精神的韩绍功，杜聿明用力拍拍他的肩膀：“绍功，打起精神，校长命令，由你担任新一军的代理军长，你也是校长的黄埔弟子，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一定要为校长分忧解难！”

韩绍功苦笑着说：“唉……老长官，您说得这些我都明白，我只是有点儿累了。不知道为什么，当初跟着您、跟着孙军长在云南、缅甸九死一生打鬼子，是何等的血脉贲张、意气风发？虽然，好几次我都以为自己死定了，就连老长官您都爬过野人山，但回想起来——咱们那是为民族的兴亡存续而战，作为军人，义不容辞！可如今，日本人已经投降了，却还要打一场旷日持久的血战，准确地说，是一场内战，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打起精神，重新投入战场！”

突然，韩绍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立刻立正：“对不起，老长官，我失言了！”

杜聿明看着“百战疲劳壮士哀”的韩绍功，叹了口气，随即面色一寒，冷峻地说：“韩绍功，我理解你，但作为职业军人，服从是军人的天职！黄埔弟子，就是校长枪里的子弹，校长让我们打谁，我就打谁！这个道理，我不希望再讲第二遍！带好你的部队！”

“是！”韩绍功猛地立正，敬礼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