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大战头陀岭

“前进！前进！加快速度！第26师已经拿下了向城，再拖拖拉拉的，咱们快速纵队连汤都喝不上了，都给我前进！贻误战机者，军法从事！”

望不到边的行军队伍，运兵车、坦克、步兵战车、榴弹炮、骑兵……国民党第一快速纵队正在鲁南的平原上风驰电掣，剑指山东野战军的大后方——临沂。

快速纵队司令孙敏中将的意图很明确——趁你虚，要你命，你共军不是大军南下打宿北了吗？好！老子就来个直捣黄龙，发挥我快速纵队机动的优势，端了你的老巢，拔得苏皖和山东战场的头功，让鲁南战役以国军的大胜载入史册。

“报告！”骏马汗气蒸腾，人也是衣衫尽湿，一个精悍的侦察兵勒紧缰绳，在马上向孙敏敬礼。

“说！”坐在美式威利斯MB吉普车上的孙敏皱着眉头说。

“前方头陀岭高地发现共军大部队！山岭后侧尘土喧天，不知道有多少人！”

孙敏凛然一惊，不是说，共军主力全在南线，哪里来什么“大部队”？

“望远镜！”

副官把M22型望远镜递给孙敏，孙敏仔细端详，果不其然，头陀岭后群鸟惊起，黄埃遮天，甚至自己都能听见微弱的马蹄声。

“这……这他娘的少说也有十万大军埋伏于此、隐匿于山间啊！”

殊不知，头陀岭后，第87军参谋长常远和副参谋长王挺命令军部的骑兵营在马尾上系上干柴，在旷野上来回奔驰，激扬漫天尘土，造成大军蛰伏的假象。殊不知，阻击拥有3万余人枪的快速纵队的，只有2万多留在鲁南的华东军区87军将士。

“快！就地构筑阵地，命令先头部队赶紧停下！”孙敏不愧是久经战阵的职业军人，迅速下达了命令。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孙敏的望远镜里，头陀岭阵地上射出了无数弧形的弹道，炮弹的尖啸声由远及近，震耳欲聋，立足未稳的快速纵队猝不及防，淹没在一片火光中！

而在头陀林第87军指挥部里，常远和王挺这对冤家又骂开了。

“老王！你他奶奶的败家子！咱们87军就那么多炮弹，怎么一下子都打出去了？”

“我说老常，你他娘的说话要凭良心啊！不是你说要先发制人、先声夺人的吗？”

“老子让你先声夺人，没让你挥金如土！”常远心疼地看着远处冲天的爆炸，“你看看，这仗打完，老子就要当裤子了！你咋不把你的‘蛋’也打出去啊，啊？!”

“去你妈的！”王挺回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国军惯于从炮弹和机枪的密度判断我们的部队，要是咱们省着打，骑兵营不是白跑了吗？为了山东战场、苏北战场，就是咱87军拼光了都值！要是军长在，也一定会这么说！”

常远一听，不吱声了，作为沈星澜的哥哥，郑龙的大舅哥，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而且，他更清楚，如果面临需要豁出一切的血战，郑龙，绝对会怎么做！

常远昂然站起：“老王，你说得对！”

他戴上缴获的美军钢盔，衣服一脱，露出了白皙健壮的身躯，抄起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对指挥部的司号手说：“吹冲锋号！给我冲！”

说罢，常远矫健地跳出战壕，身先士卒，不要命地朝乱作一团的快速纵队先锋团发动了进攻！

嘹亮雄壮的号声中，常远视死如归的勇气感染了87军各级将士，他们怒发如狂，居高临下，凭借着有利地形，对快速纵队展开了疾风怒涛般的进攻！

因为他们都知道——头陀岭是保护临沂的最后一道屏障，翻过去就是一马平川，快速纵队将再无顾忌！

“妈的！”阻拦不及的王挺把军帽一扔，“老子也豁出去了！”

他拿起电话，大吼道：“预备队，全体出动！一个不留!!!”

然而，快速纵队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美式劲旅，在先头部队和共军绞杀成一团时，他们迅速将战车、卡车连接成一道临时的防线，防线后，纵队工兵团快速作业，堑壕、地堡、环形工事……一个个坚固的永久火力点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与此同时，半天的时间里，在常远、王挺的带领下，87军不怕流血、不怕牺牲，冒着敌军的枪林弹雨，疯狂地发动了二十几次进攻，看着混战成一团的两军将士，快速纵队的炮手、国民党游弋的空军瞄了半天，却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常远疯狗式的打法，虽然只是伤了快速纵队的皮毛，但司令孙敏的心中却疑窦顿起，他对参谋长赵恒说：“我刚才估算了一下，共军光冲锋的人就有两万，那么根据战场的原则，他们的预备队至少有三万，再根据他们火炮和机枪的密度，怎么看都像是有七、八万人的样子啊！”

“要不要把这一战况汇报给徐州绥靖公署主任薛岳？”

孙敏思忖良久，在晦暗不明的战局中，他的脑海里，“不顾一切快速进攻”和“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两种思想在激烈地交锋。然而，性格决定命运，生性谨慎的孙敏最终放弃了“速战速决、直捣黄龙”的念头。

究其原因，“快速纵队”是孙敏立足国民党军队的本钱，要是自己一着不慎，拼光了老底，纵然鲁南战场国军可以取胜，自己也成了没牙的老虎，再也没有人愿意重用自己了。

最后，孙敏叹了口气：“好，按你说的办，另外，命令全军进入工事，暂时固守，让绥靖公署派出侦察机，把头陀岭共军给我摸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