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兵临城下

解放战争进行了8个月之后，国民党军战线延长、兵力不足的矛盾日益突出。1947年3月起，被迫由全面进攻改为对山东和陕北两地区的重点进攻，企图在战略上首先实施两翼突破，而后钳击华北。

在陕北战场，国民党军集中34个旅25万余人，以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胡宗南部20个旅由洛川、宜川一线向北担任主攻；以西北行辕副主任马步芳、马鸿逵部12个旅由银川、同心、镇原一线向东；以晋陕绥边区总部所属第22军2个旅由榆林向南，企图一举摧毁延安总部，消灭陕甘宁共军部队于黄河以西，或逼过黄河，尔后会同华北国民党军将其歼灭于黄河以东地区。此时，共军在陕北战场仅有4个野战旅及3个地方旅不足3万人，且装备很差。

“老总。”参谋长一身是汗地走进延安窑洞中简陋的指挥所，把陶碗里的水一饮而尽，“胡宗南攻势极其猛烈，对延安志在必得，仅凭教导旅及警备第3旅第7团共5000余人的兵力，只怕顶不住啊！”

“我说。”西北野战军总司令兼政委转过身来，虽然是早春时节，可他也是满头大汗，他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陶碗，“我这里忙得热火朝天，这碗里的水是我从热水瓶里打出来放着，等凉了好自己喝的，你小子喝了，我他娘的喝热水不是更热吗？”

参谋长一愣，随即摇头苦笑：“抱歉抱歉，我还以为您成竹在胸、指挥若定呢。”

总司令“呸”了一声，正色说：“老弟，这次，这场仗非同小可，延安总部、各机关、学校可都在我们身后，咱们的生死倒在其次，要是真让胡儿子直捣黄龙，那对于革命的损失可就太大，这个责任，咱们死十次都担不起啊！”

说罢，总司令对着门外大叫：“警卫员！”

“到！”

“给我打一桶井水，我冲个脸，已经三天没睡了！”

“是！”

总司令钜细靡遗地注视着地图，全力搜寻还可以调动的部队，突然，他对参谋长说：“要不……我们以新编第4旅及驻陕甘宁边区的晋绥军区第1纵队（辖2个旅）为预备队，配置在鄜县（今富县）西南地区待机，万一教导旅顶不住，就让他们随时支援，你看如何？”

井水打来了，参谋长倒了一盆，冲了冲脸，也给总司令打了一盆，拧干毛巾递给他：“彭总，为何不让我们在山西的大军星夜驰援？从河南调兵也是可以一解燃眉之急的！”

总司令擦擦脸，坚定地摇摇头：“同志哥，你不明白，总部是在下一盘大棋啊！”

“哦？”

“你听说过汉高祖刘邦和西楚霸王项羽的荥阳之战吗？”总司令问。

“略知一二。”

“其实，不要说山西、河南的部队，只要总部愿意，十万、二十万的大军都可以赶到，可如此一来，全国各大战场的形势就堪忧了，所以，总部决定——哪怕放弃延安，也要以自己为诱饵，把胡宗南，甚至是蒋介石的注意力死死吸引在陕北，趁此机会，东北、山东、苏皖、华北等地的我军主力则全力攻城略地，歼灭国民党部队的有生力量！”

“我明白了！‘彭城之战’后，刘邦和项羽在荥阳对峙，刘邦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竭尽全力吸引项羽大军的‘包夹’、拖住项羽，为韩信的攻城略地、战略包围赢得宝贵的时机。在张良、陈平、萧何等人的帮助下，他像一个高明的棋手，不断巧妙布局、占据“金角银边”，直到最后一锤定音。最后，当韩信先后消灭魏国、代国、赵国、齐国，完成了对项羽的战略大包围后，面对韩信的进犯、彭越、英布的游击骚扰，项羽的军队兵粮耗尽，只能与刘邦议和，最后被围困在垓下，自刎乌江！”参谋长恍然大悟，“看起来，总部首长也是要效法刘邦，以身为饵，把蒋介石实力最雄厚的胡宗南兵团牢牢吸引在陕北，而我东野、山野、华野、中野等部队就可以趁机歼灭、包围国军精锐，最后彻底消灭蒋介石的主力！好大的一盘棋啊！”

“也是一场危险的赌局！”总司令冷峻地说，“能不能实现总部的宏大设想，关键就在于——我们能不能拖住胡宗南，保卫总部首长的安全！”

说罢，总司令指着地图：“你看，胡宗南目前对我们威胁最大的，在于他的第17重炮旅，这个旅全套的美式装备，据说美国人送蒋介石最厉害的三十六门重炮，这个旅足足装备了十八门！我军装备太差，要是正面挨上一轮速射，得报销上千人！这个旅，必须首先把他消灭掉！”

参谋长摇摇头：“老总，这个可太难了，为了护卫重炮旅，胡宗南在其周围布置了一个装甲团，一个步兵旅，还有一个机动大队，这样的守卫兵力，就是把我们手头上的三万人全投进去，也冲不破他们的防御啊！”

总司令笑道：“你放心，负责这个任务的小队，我已经派出去了，他们个顶个的能干，我可全指望他们了！”

“……他们有多少人？”参谋长问道。

“不多，一个男人，两个女人。”

“这……这个……确实不多。”参谋长有点哭笑不得，但他知道，彭总不是那种喜欢开玩笑的人，所以又问，“他们是哪支小队？”

“新组建的——苍龙突击队灰雁小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