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插标卖首

“对面的共军，来啊，来打我们啊！”

“胆小鬼，怕死鬼！”

黄河南岸，一大群身穿旧式军服的国民党士兵正在可劲朝对岸的共军阵地搦战叫骂。

“来啊，共军儿子们，你过来，爷爷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有一个少尉，甚至当众掏出“家伙”，朝滔滔黄河撒了泡大尿，引得周围的人狂笑不止。

而在北岸，中原野战军独立师师长鲁道源气得脸色煞白，拿着望远镜的手直颤抖。

两个月前，他遵照前敌总指挥郑龙的命令，佯输诈败，退回黄河北岸，丢弃了大批军械物资，伪装成临阵怯敌、实力不足的样子。果然，好大喜功的国军第2兵团司令王敬久立刻向老蒋报了个“歼敌八万”的弥天大谎，以此邀功请赏。信以为真的老蒋为了驰援孟良崮、缓解焦灼的山东战局，竟然直接将精锐的王敬久兵团不远千里调往了山东。

如今，接替黄河防务的37军、99军、208军、114军一部，以及52师等三十余万从日伪军部队改变过来的人马，人数虽众，可战斗力并不入流。他们布防在临津、蒲坂等地，防止共军发动可能的突袭。

然而，这“不入流”的前提是——共军必须再度渡过黄河，与他们正面野战。

共军远来，利在速战，既然如此，在南京国防部参谋**陈诚、陆军总司令顾祝同的严令下，这些前“伪军”们对此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为此，他们不惜收缴了黄河南北所有渔民、船夫、艄公的船只、木筏，寸板都不留在北岸。

如此一来，共军如果武装泅渡，势必成为他们轻重武器的活靶子；如果共军重新造船、造木筏，那么，战机就贻误了！

因为此时，在陕北被胡宗南围追堵截的共军总部早已进入了危急时刻，局势已经不容拖延了！

1947年6月27日，总部发送了一份绝密电文给中原野战军，上面只有一句话——“渡过黄河、开进鲁西南，为总部的战略转移赢得时间！”

正因如此，中原野战军的所有指战员无不是心急如焚，在短短两天内，于29日便再次兵临黄河，面对这些曾经的“二鬼子”的挑衅，生性刚烈的鲁道源师长更是怒发冲冠，可看着滔滔黄河，他睁着血红的眼睛，却只能忍不住狠狠跺了跺脚。

“总指挥到！”

这个时候，卫兵一个敬礼，统帅中原野战军先锋部队十万人的郑龙也来到了前线。

“总指挥，这他娘的太气人了！”鲁道源怒不可遏地说，“对岸的二鬼子，仗着有黄河天险，抢走了全部的船只，竟然嚣张成了这个样子！”

“我的大部队这两天就会和你在这里，在临津渡口会合，到时候，我们的人一起上，就是拿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郑龙爽朗地笑了。

“对！总指挥说得对！”

“没错！到时候咱们泅渡黄河，把对面杀得片甲不留！”

受够了“二鬼子”们鸟气的指挥部一下子群情激愤，但此时，陆道源师长却阻止道：“总指挥，不可！万万不可！气归气，怒归怒，可作为高级指战员，咱们可不能意气用事啊！您看，黄河这段的流速那么高，我们武装泅渡，纵使抓着漂浮物也很难还手，对面的守军不需要有什么太高的战术素养，他们只要拼命射击，拿大炮、机枪招呼我们，我们身经百战的战士们的死伤……可就不是‘惨烈’二字能形容的了……”

鲁道源还想说下去，郑龙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了。

“鲁师长多虑了，我中原野战军俱是能征惯战的虎狼之师，对面的二鬼子们，不过是土鸡瓦犬，插标卖首耳！我大军旌麾所向，他们必然望风皆靡！”

说罢，郑龙大声命令：“传我的命令，立刻致电野战军司令员、政委，我部将于30日大举从临津渡过黄河，誓灭对面的杂牌伪军！一字不改，就这么发，而且密度要大！”

“是！”指挥部的参谋立刻忙碌了起来。

看着一脸焦急、疑惑的鲁道源，郑龙在他耳边微微嘀咕了几句，鲁道源立刻转忧为喜！

“原来如此，高！实在是高！”

“这都是前人用过的办法，没啥新意，对付这些二鬼子却是足够了。”郑龙嘿嘿一笑，随即郑重地说：“鲁师长，这个任务我就交给你了，这关系到咱们十万先锋部队的生死安危，明日凌晨，一定要办好！”

“是！”

“对了，还有个重要的任务！”

“总指挥您尽管吩咐，我鲁道源万死不辞！”此时的鲁道源已经完全被郑龙折服，他大声答道。

郑龙皱着眉头指着对岸叫骂的国民党杂牌军：“我说，你他娘的就不会找几个‘骂功’了得的同志骂回去啊，任由他们搦战挑衅，对咱们士气影响太大了，记住！打仗咱要赢，吵架，咱们也不能输！”

“是！”鲁道源胸脯一挺，吼道，“总指挥，您就放心吧！咱们独立师无论打架、吵架，都是野战军的头一块牌子，保准骂得对岸连他妈都不认识……对了，总指挥，骂啥，给个提纲呗……”

郑龙给气乐了，忍俊不禁地说：“你就告诉他们，后天，老子要渡过河去，把他们河防总司令李义山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让他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哈哈哈哈……好！”鲁道源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多时，十几名一看就“骂功”了得的野战军士兵开始先在嘴上“还击”了，看着一群嬉笑怒骂，甚至把裤子脱了，拍着出白花花的屁股侮辱他们的共军士兵，同样在南岸的指挥部观察的国军河防总司令李义山中将顿时勃然大怒！

李义山出身北洋军阀刘镇的镇嵩军，中原大战时投奔了老蒋，如今，国军精锐尽在山东、东北、陕北，老蒋无人可用，这才把本来在豫西维持地方治安的李义山调过来巩固河防。

在老蒋眼中，只要李义山坚守不战，以三十万之众，再拿日式的武器封锁住黄河，那么，就是头猪，都能守住半个月，等到自己的几十万嫡系部队折返。

“报告！”这个时候，副官进来了，“长官，保密局急电，刚截获了共军的密电，经过专家们的对比、破译，共军很有可能在明天，也就是6月30日进攻我军的所在地临津，从正面发起突击！”

“妈的！”李义山狠狠骂了一句，“郑龙匹夫，如此嚣张，欺我太甚!!!”

“长官，您看！”副官一声惊呼，指着远处。

李义山拿起望远镜，循着副官所指，细细观察，一看，好家伙，尘土蔽日、络绎不绝，人吼马嘶隐隐可闻，郑龙的大部队正逶迤而来，朝临津对岸进发，先到的部队早已扎起了密密麻麻的帐篷！”

李义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也是，自古过河一条道，再加上老蒋当年决开花园口造成了千里黄泛，也只有临津这么一个渡口是适合大军过河的，再加上他没有船只，只能在这块水流相对较缓的地方泅渡，他不从这走，往其他地方渡河则更是险象环生，好！好得很！”

“命令部队，厉兵秣马，把机枪、炮膛都给老子擦亮！”李义山命令道，“明天，要是共军敢渡江，就给老子狠狠打，让他们葬身鱼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