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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疲兵战疲兵小说:心胜第二部狂风劲草荡八方 作者:光武 更新时间:2024/1/9 11:03:38 1947年6月,此时的南京已经逐渐进入初夏,天气也变得炎热起来。 可是在国防部,所有人依然穿着春季的军服,一股可怕的寒意笼罩了他们。 这股寒意,就是在山东战场,国军最精锐的整编第74师,竟然被整建制地全歼,而且,是在短短的三日之内。纵然是共军的华东野战军调集了三十万大军,可是74师的装备要远远超过他们,这个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点吧。 很快,这个寒意从国防部、从中枢南京,一直扩散到全国的各大战场,本来,依靠优势装备,认为共军只能游击作战、运动歼敌、攻其不备,干点儿偷鸡摸狗的勾当的国民党军队,终于开始对共军的真实战斗力重新估计——连74师他们都敢在正面战场全歼,我们这些部队,不更是小菜一碟? 原本狂飙突进的国民党美械大军,其进攻的步伐就这样一下子慢了下来。 当74师被歼灭、张灵甫被击毙的消息传到蒋介石耳中,一向不太在乎别人生命的蒋介石,竟然水米不进,把自己关在家中整整三天,一句话都不说。 等到他再次出现在夫人宋美龄、儿子蒋经国面前时,原本保养得宜、乌黑锃亮的胡须,一下子白了大半。 “父亲,您不要太忧心了。”蒋经国宽慰说,“虽说失去了74师,对我们打击很大,但就全国战场而言,我们依然占据优势,共军所谓的解放区经过我们的反复扫荡,民生凋敝、一贫如此,只要我们再坚持三个月,他们必然会垮!” “达令,经儿说得有道理。”宋美龄附和道,“你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我亲手为你做了一桌西餐,走,我们去吃饭。” 蒋介石嘴唇动了动,但终究不愿拂了妻儿的心,他强自坚定地说:“是,没错,吃饭去!当初,抗战的时候,87师、88师、教导总队这些好不容易建立的德械师被日本人消灭时,咱们不也挺过去了吗,哈哈,吃饭!” 可作为整个dang国的领袖,蒋介石知道,他虽然暗中采纳了冈村宁次的建议,在共军的农村地区大肆杀人放火,把jie放区搞得民不聊生、赤地千里,但实际上,他的国统区由于**横行、通货膨胀,人民也是苦不堪言。保密局、警察把大量的人力都投入到**老百姓“反饥饿、反nei战”的浪潮中,被搞得焦头烂额。 国军、共军,打到这个份儿上,无论前方后方,其实都到了极限,都已经成了疲兵,疲兵战疲兵!就看谁能够率先破局了! 蒋介石、宋美龄、蒋经国相对无言地吃着西餐,对于蒋介石而言,再美味的饭食,此刻都味同嚼蜡,勉强吃了几口, 他突然对蒋经国说:“经儿,你在苏联学习时,开过车吗?” 蒋经国有点诧异地回答道:“父亲,我开过他们的吉尔汽车。” “轧死过人吗?”蒋介石拿刀切着牛排,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蒋经国心中一惊,但还是摇摇头回答道:“没有、没有,不过轧死过一条流浪狗。” “父亲年轻时在上海滩时……看见一辆车,轧了法租界一个拉黄包车的老人,那辆车的车主我认识,是青帮**黄金荣的门人。”蒋介石淡淡地说。 黄金荣,祖籍浙江余姚,生于江苏苏州。旧上海赫赫有名的青帮头目,与张啸林、杜月笙并称“上海三大亨”。 早年黄金荣在上海城隍庙萃华堂裱画店当学徒,1892年在上海法租界巡捕房做巡捕,直至升为警务处唯一的华人督察长。后勾结**、官僚、政客发展封建帮会势力,成为上海青帮最大的头目,门徒达1000余人,操纵赌博贩毒等勾当,在上海呼风唤雨,不可一世。 1919年间,二十来岁的蒋介石在上海交易所充当经纪人。他在从事投机失败之后,确实弄得非常狼狈,欠了一身债务,被债权人逼得无路可走,生活也受到严重威胁,在上海无法立足。于是他想到广州避债,并投奔孙zhong山先生进行政治投机,但旅费缺乏,结果去找“海上闻人”虞洽卿。虞洽卿当时在上海商界虽然很有地位,却是一个买空卖空的“空壳老板”,他是不会借给蒋钱的,他替蒋介石出主意,介绍他去投拜黄金荣,一可以利用黄金荣的牌子去对付债权人,二可以向黄借旅费。蒋、虞二人统一意见以后,先由虞洽卿去黄金荣处约好日期,再陪蒋介石前去举行拜帖仪式。 黄金荣因为虞洽卿在商界地位高、势力大,很想结交,所以对他提出的要求都无条件答应下来。虞洽卿因为不熟悉投拜黄金荣的手续,第二天陪同蒋介石到黄金荣处,只投递了一张写着“黄老夫子台前,受业门生蒋志清”(蒋介石的原名)的大红帖子,既没有拜师应有的蜡烛、香,更没有致送压帖的贽敬。但因为黄金荣事先从虞洽卿处知道蒋介石的困难处境和拜师的目的,同时也为了讨好虞洽卿,所以非但不计较原本应当备好的压帖、贽敬,还慷慨地赠送蒋介石旅费大洋二百元,并鼓励他去广州。分别以后,也就没有联系了,慢慢地事过境迁,淡然若忘了。 1927年北伐时,蒋介石第一次回到上海,住在贾尔业爱路,成为名震全国的北伐军总司令。一天,黄金荣的得意门生唐嘉鹏陪了北伐军某路司令王柏龄去拜会黄金荣。黄金荣因此知道了蒋介石就是当年的蒋志清,认为既是自己的门徒,又曾经有恩于他,飘飘然引为自得,以为可以光耀黄家的门楣了。 这时唐、王二人向黄金荣提醒说,蒋介石如今是北伐军总司令、中国的第一大人物,如果说出去曾经拜黄为老头子,于他面子有关,一定会触怒蒋介石,倒不如顺水推舟,反正蒋介石过去用的是蒋志清名字,又未举行过正式仪式,外面无人知道。两人就教黄金荣隐没这段师徒关系,将门生帖子亲自送还给蒋,说明过去只凭虞洽卿一人自说自话,并未接受过拜师收徒之仪。只是以朋友看待,今后仍希望蒋介石只承认黄金荣是他的朋友,这样定会使蒋感激,将来可以受用不尽。黄金荣听之有理,就依计而行。 果然,蒋介石大悦,让黄金荣继续为自己卖命,并在之后走上前台,替他**革命人士。 想起这些“风云往事”,蒋介石不禁喟然而叹:“那时,黄金荣虽然在上海呼风唤雨,但树大招风,张啸林、杜月笙和他其实是面和心不合,英国人也很想搞垮他,要是这件事被媒体曝光了,那必然会被借题发挥。然而……” 蒋介石喝了口水,继续说:“只见那个黄金荣的马仔把车一倒,我以为,他是要肇事逃逸,可没想到,趁着月黑风高,他竟然再次轧过老人的身上,一次、两次、三次……” “呀!”就连见惯了风浪,还被日军飞机袭击过的宋美龄,也不禁失声惊叫。 “老人骨头碎裂的声音、血腥味儿,我至今都记忆犹新,我清楚地记得——车来回轧了五次后,这才扬长而去。后来,纵然我身经百战,枪林弹雨、血肉横飞,我什么没见过?可那一晚上,这件事儿的记忆,却丝毫没有被冲淡。”蒋介石叹道,“这,其实是我在上海滩学到的第一课!也是我之所以能够活到今天的原因。” 说到这里,蒋介石看着沾满了牛肉碎屑的餐刀:“俗话说‘穷寇勿追’,可我认为‘穷寇必追’,不然,养虎遗患,后患无穷!这么些年,我囚张xue良、抓杨虎城、黜王家烈、罢李ji深、烧冯yu祥……总是杀人如麻、手起刀落,因为,倘若你今天心慈手软,那么明天,死在刀下的很有可能就是自己!当年,如果不是张xue良突然发难,把我软禁在西安,中yang的大军早就扫荡陕北、根除赤患,不然,哪里有现在的国共内战呢?唉!” 说罢,蒋介石恨恨地捶了一下桌子。 蒋经国默默地听着,突然,他明白了:“父亲,您的意思是说——您明白这个道理,共军的那位同样也明白!” “哈哈,经儿聪明。”蒋介石又是欣慰,又是凄凉。 突然,侍从室的副官前来报告:“委座,参谋**陈诚求见!” “让他进来!” 蒋经国同时起身,准备搬把椅子在自己的下首。 “不用,就让他站着!”蒋介石余怒未消,“张灵甫牺牲成仁,他和顾祝同倒活得挺滋润,啊?难辞其咎!” 蒋介石说这话时,眼睛的余光已经瞟见了站在门口的陈诚。 “校长,学生无能。”陈诚走到餐桌前,惭愧地说。 “好啦,达令,辞修也尽力了。”还是宋美龄打了个圆场,“这几天,阿祥告诉我,辞修整天都待在国防部,连家也不回,整日地苦熬,你看,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所谓阿祥,是宋美龄的干女儿,也是陈诚的夫人谭祥,她是国民党军政元老谭延闿三女,经过蒋介石的介绍和安排,陈诚与谭祥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两人都陷入了爱河。当时的陈诚已经在老家结过婚,只是他与原配吴舜莲的婚姻的名存实亡的,但是毕竟还没有离婚,为了不对谭祥造成伤害,所以需要尽快离婚。陈诚找到了吴舜莲的哥哥和自己的同乡杜志远,一起劝解吴舜莲,就这样陈诚结束了十三年的婚姻。 所以,对于蒋介石,尤其是宋美龄,陈诚那是自己的干儿子,不为干儿子说话,还能为谁说话? 蒋介石“哼”了一声:“说吧,又带来什么坏消息了?” “校长,中原野战军十万先头大军陆续在黄河北岸集结,有强渡黄河的态势,此时,我嫡系大军多在山东、陕北,驰援不及,只有37军、99军、208军、114军一部,以及52师等三十余万从日伪军改编过来的杂牌武装……” 蒋介石豁然站起:“我说什么来着?共军在孟良崮一击得手,是绝对不会给我们**之机的!命令这些杂牌武装,依靠黄河天险和日式的重装武器死死守住黄河,只要5天,我就能调集五十万精锐大军,将中原野战军一鼓而下!到时候,他们都是有功之臣!绝不能让他们渡过黄河,否则,他们进入鲁西南,动向将难以预测,万一真如谢春雨预测的那样,千里跃进大别山,那我们就麻烦了!” “是!学生这就去办!” “等等。”蒋介石叫住了陈诚。 “校长还有什么吩咐?” 蒋介石从餐桌上拿起一碟牛排,脸色也柔和了:“辞修,我知道,你这阵子和我一样,食不甘味,夜不安寝,来,坐下来吃口饭再走,就像共军说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校长……”陈诚接过牛排,一时间感动地无以复加,竟然痛哭流涕。 蒋介石从袖口取出一块手帕,递给了他。 “经儿。” “父亲。”蒋经国走上前。 “你这几天替父亲去台湾视察一下,研究下那里的风土民情,回来后写份报告,也给辞修看看。” “父亲,您这是……”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蒋介石苦涩地笑了笑,“以防万一吧。”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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