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绑石头 扔江里

国民大会结束后，无论是喜忧参半的蒋介石，还是东山再起的李宗仁，如今都和自己的心腹欢饮达旦，庆祝当选。

然而，在通宵的纵酒狂欢外，冷清寂寞的江浦码头，一个小轮渡，载着四个人和一个**的麻袋驶往寂寥阴森的江心。与有些闷热的中午不同，南京初夏的午夜依然透着丝丝寒气，江心的湿气泛着层层冷雾，冰冷的空气夹杂着一点儿死鱼和泥土的腥臭。

当时的中国连年战乱、民不聊生，原本生活在大江两岸的渔民也纷纷背井离乡，老百姓饿殍遍野、死伤枕藉，江里的鱼无人捕捞，却过得极其滋润。每到春夏之际，许多硕大的青鱼被江涛拍到了河滩与岩石上，在飞鸟与虫蚁的争食下，逐渐成为腥臭的腐肉。

小轮渡上的四个人，为首的一个人身着少校军装，其余三个人穿着黑色的中山装，目光冷峻，除了杀气外没有一丝生气。小轮渡里装着许多碎石块，还有一大捆麻绳。

一个人解开麻袋，一个蓬头垢面的脑袋挣扎着伸了出来，少校坐在轮渡上，点了一根烟，打火机的光亮照出了那个挣扎的脑袋，惊恐万状的脸——正是白天国民大会的那个中yang社的摄影师。

少校从上衣口袋拿出两张照片——一张是蒋介石当选后，李宗仁主动与他握手；一张是李宗仁当选后，蒋介石拒绝与主动伸手的李宗仁握手。

“你拍这两张照……是什么意思？”少校冷冽地问道。

“没……没什么意思啊！”摄影师吓得涕泪横流，鼻涕、眼泪留在满是灰尘的脸上，显得又肮脏、又凄惨，“我就觉得，他们是总tong、副总tong，他们所有的举动，我都要随时zhua拍……”

“哼！”少校恶狠狠把照片撕得粉碎，扔到摄影师的脸上，“要是这两张照片明天登报，那还了得？你是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总tong心胸狭隘，唯独他李宗仁豁达大度吗?!外国人会怎么想，国内外的舆论又会怎么说?!你是脑子坏了，还是良心黑了?!”

“我……我错了！长官！我错了！我错了！”看着石头、绳索，还有江心黑色的波纹，摄影师被吓得魂不附体，他爬出麻袋，捣蒜似地磕头，“您饶我一条命，饶我一条命啊！”

少校吸了一口烟，拍拍摄影师的肩膀：“平心而论，你作为摄影师，随时zhua拍其实没什么错。可你不该把拍下来的照片，不加筛选，一股脑地交给报社。这件事，你自己处理了，就是小事儿；可一旦捅到了编辑那里、社长那里，社长再捅到宣传部长、zong统那里……再到我们保密局，那就是通了天的大事儿！有些东西，不上秤没有四两重，上了秤，一千斤都压不下！行啦，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弟兄们，干活吧！”

摄影师还想求饶，脖子立刻被后面的一个特务“咔嚓”一声拧断。随后，特务们把摄影师装回麻袋，又把穿上的石块全部放进去，用绳索捆得严严实实，随后，四个人七手八脚，“扑通”一声，把沉重的麻袋扔进了江里。

“走吧。”少校摆摆手，示意手下开船回航。

“头儿。”一个特务战战兢兢地问道，“这已经是咱们这个月秘密扔江里的第十三个人了，第六行动组在江北的乱葬岗，也偷摸解决了十九个，至于泡在硫酸桶里毁尸灭迹的更不知道有多少，警察局的人天天跟我们抱怨，说不能再报失踪人口了，您说……这种事儿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少校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跟你说，时局平稳，才能容许别人犯错。可越是时局动荡，上头越是害怕、忌惮不利的舆论和言论。现在，前方战事不利，以后咱们干这种脏活只会更多、不会更少。你不想干就滚蛋！”

“不不不，头儿，咱干。”特务哭丧着脸，“毕竟丢了这份差事，兄弟口袋里的钱，吃份热抄手都够呛了。”

“老弟。”少校突然问道，“你的文化程度怎么样？”

“嗐，念过初中。”特务有些疑惑。

“我，燕京大学毕业的，参加过**！”少校狠狠扔了烟头，“你以为，老子生来就是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我他妈知道什么是min主，什么是自由，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一二九的时候，我挨过巡捕的棍子，坐过北平的班房，可这些……不能当饭吃！我告诉你，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们就是国家机器，说难听一点，就是dang国的狗，dang国要我们咬谁、杀谁，我们都得照办！不然，在硫酸桶里化为尸水的，就是我们，懂吗?!”

众人闻言，尽皆悚然，立刻大声回答：“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