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章 出城

挑选出来的三十名精干护卫正在准备武器和行装，刘严将刘谌的佩剑挎在腰间，又执起一杆马槊试了一下重量，感觉刚刚好，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前世是特种兵没错，倒不会马上功夫，好在这一世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就在这时，一名护卫牵着马小心地循到刘严身旁，轻声呼唤道：“公子！”

刘严回身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是王府的卫队长，齐元。

齐元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以前是廖化将军麾下的一名边兵，作战骁勇，在一次战斗中受了很严重的伤才返回成都休养，伤愈正欲归队之时恰逢刘谌被封为“北地王”，于是在挑选王府护卫的时候又来到王府。后来刘谌又指派齐元侍奉当时才十三、四岁的刘严，刘严的一些马上功夫都是跟他学的。

虽然尊规有别，但是忙碌的刘严展露出笑容，亲切地招呼道：“齐大哥，近来可安好？”

齐元满面羞愧：“公子，你在狩猎中坠马受伤都是我的过失，是我没有检查好马匹的鞍绳。”

刘严摆了摆手说道：“齐大哥不必介怀，事态紧急以前的事就不要说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这次有没有为我挑选马匹？”

齐元双手把缰绳递上，说道：“不劳公子吩咐，前段时间川西进贡了几匹马，陛下赏赐给王爷一匹，王爷又特意为公子留下，我一直尽心饲养，只等公子醒来再次纵马驰骋！”

刘严接过缰绳，是一匹青骢马，虽算不上名驹，倒也不错了。川西属于青藏高原余脉，自古产马，毛色多为青色和白色，赤兔马是西域的汗血宝马毋庸置疑，而的卢马大概率就是一匹川西马。

看到刘严跨上马跑了几圈，刘谌偷偷地背过身去揩去眼泪，暗暗思怵道：“赖昭烈帝英魂保佑，望此行能得见大将军姜维！”

天慢慢擦黑，战事起前的成都就算是黑夜也是人声鼎沸，可是如今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站在北地王府后门的刘严听到，伴着不知何处响起犬吠声一队巡城的兵士越走越远，他轻轻地打开门跨上马吩咐道：“齐大哥随我先去哨探！”

齐元点点头，向后招呼一声，三骑轻装卫士跟上他和刘严，而后边，刘谌带着妻子崔夫人、大儿子刘存、三儿子刘茂也借着月色的微光出发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车马躲过几队巡城的兵士一路到达城内的一道内门。

城门明显的增加了把守士卒，刘严下马上前亮出刘谌的腰牌说道：“魏军临城，朝堂派我父亲出城安抚百姓，速开城门！”

守城官狐疑地接过查看确实是北地王腰牌无误，慌不迭的还回去，脸上立马换上谄媚的笑容问道：“原来是少王爷，不知可有廷尉府开具的出城公文？”

刘严呵斥道：“事出紧急，没有开具，马上开门，耽误了大事唯你是问！”

面对北地王的身份守城官不敢怠慢，他没有再进行盘查就急忙吩咐手下开门放行。

刘严没有丝毫的耽搁，立刻准备出城，可是大门打开的吱呀声传出很远，吸引着一队巡城兵士快步赶了过来，还未近前就有一人高喊：“是谁人出城？”

巡城兵士走近了，领头一人却自顾的向刘严连声发问：“你是何人？缘何出城？可有出城公文？”

守城官告诫来人：“不可无礼，这是北地王家的少王爷！”

就算是今世的刘严也不是飞扬跋扈之人，但此时他故意板起脸来呵斥道：“胆敢拦阻北地王，你又是何人？”

来人却不卑不亢，横跨一步拦在刘严的马前隐隐挡住他的去路，并躬身行礼说道：“我叫丁丛，字树铭，乃一什长，现在京畿守备司下任巡城哨长。”

刘严傲慢地说：“量一小小什长怎敢拦阻北地王，还不退下？”

丁丛再次躬身行礼，却毫无退却的意思：“廷尉府下了死命令，没有公文任何人不得出城，请少王爷原路返回。”

不能在这里耗下去，如果惊扰更多的人肯定无法出城，刘严无奈持槊指向丁丛，色厉内荏地威胁道：“你让不让开？”

然而丁丛毫不畏惧，挥刀拨开刘严的枪槊上前一步贴于他的马首小声说道：“我猜北地王出城安抚百姓是假，逃命才是真吧？”

对方拔刀的速度很快，一旁全神戒备的齐元竟然没有反映过来，正欲救时却发现刘严反映也很快。

距离太近，刘严手中的长槊无法施展，他撒手弃于地上，探手抽剑抵住丁丛的脖颈，然而对方却没有了进一步动作。

只听丁丛继续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看这成都内的防务是绝无可能抵挡连番胜利的邓艾大军，我今天听说朝堂上正在商议投降事宜，独有北地王严词呵责百官。敢问少王爷，此时出城是不是别有打算？”

刘严面部表情急速变换，终于他翻转手腕压低剑锋，俯身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们想去剑阁！”

丁丛脸上显露出一丝惊喜，他小声问道：“剑阁？剑门关？去找大将军姜维？”

刘严点了点头。

听闻，丁丛立刻侧身让开去路，沉声说道：“北地王出城安抚百姓，事情紧急，丁丛斗胆请命护送出城！”

刘严喜上眉梢，外城的守备比这里只多不少，如果自己贸然前往也许还会有不必要的麻烦，如果有了了解城防的丁丛协助肯定会简单的多。

刘严在马上躬身答礼：“多谢丁哨长！”

一名护卫让出马匹步行，丁丛翻身上马和刘严齐头而行，剩下的兵士徒步跟上，等后队的车马赶到一起向外城走去。

刘严看着身旁的丁丛，此人二十出头的年纪比自己稍大一点，脸上英气十足，看刚才他拔刀的动作像一个久经行伍之人，可为什么只是一个普通的巡城兵士呢？

丁丛指挥着队伍绕开一处卡口，然后无限哀叹地说道：“如果阴平小路上的隘防不撤，纵使邓艾有百万大军也到不了成都！”

刘严随口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丁丛苦笑一声：“我原本是驻屯在阴平关隘上的一名曲军都尉，后来裁撤驻屯时我多次建言不可，为此得罪了校尉，后来就被发配到成都当了一名巡城哨长。”

这些刘严早已知道，诸葛亮在世的时候早就想到了阴平小路有偷渡的可能，于是在几处关键位置设置了守备兵力，可惜都被荒废了。

丁丛突然问道：“朝堂上真的决定投降吗？”

刘严一时无语，丁丛等了半晌不见回答终于苦笑出声：“我知道了，要不然你们也不会连夜去剑阁。”

见状，刘严真诚地邀请道：“随我一起去剑阁吧。”

丁丛摇了摇头：“成都马上就要陷入兵荒马乱之中，我还要侍奉老母周全，请少王爷不要见怪！”

在丁丛的一路护送下终于出了成都，丁丛下马抱拳道：“祝少王爷此行顺利！”说完扭头向城内走去。

刘严在黑暗中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他在口中喃喃道：“曲军都尉丁丛，我记住你的名字了，我保证会回来的！”

离城越来越远，龙泉山脉也在前方的黑暗中慢慢显形，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刘严隐约还能听到镔铁碰撞的声音，是盔甲。

城外早已没有守备，此时出现身穿盔甲的人绝对是魏兵。

刘严握紧马槊：“准备接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