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灵折磨

心情坏到极致的吴岩冲特高课的人吼了句“放人”，气冲冲而去。代天亮撵着跑了上来切切地问：“吴科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吴岩没搭理他，待走出大门，他却返身稍作斟酌后对代天亮说：“你派个机灵点儿的，给我盯住待会儿下楼的那个****。”

不明所以的代天亮追问：“什么**呀，人都没见着怎么盯。”

吴岩瞪了他一眼：“所以要你派一个机灵点儿的。日本人认不认得？不是日本人的那一个就是。你的车呢，我还有急事。”

懵懵懂懂的代天亮指了指饭店一侧自己开来的车，却扬着手里的钥匙拿捏他说：“你先去车边上呆着，我交代完送你过去。”

走到车子跟前靠在上面，吴岩做了个深呼吸。危机暂时是过去了，可明天后天乃至未来的无数个明后天呢？自己做得是否有欠考虑？但彼时彼刻情急之下自己只得这么处理，更好的法子那是需要时间和空间的。

代天亮跑着过来了，吴岩给了他一个迎面痛斥：“你怎么搞的？竟派一个二愣子给我办这事？”

被他说得一愣的代天亮问：“哪来的二愣子？”

“昨天跟你一起在大教室当众出丑的那个小子。”

“你说的是小谢呀。他机灵着呢，就是有时不看场合油嘴滑舌胡诌诌，人挺灵光的。里面不是特高课在办事吗？得派一个新手盯着才不引起注意。放心，我看人是不会错的。”

二人进到车里，代天亮一边打着火嘴里一边不得闲地打探起来：“吴大科长，吴翻译官，我的岩哥欸，给我透点消息呗，这一通莫名其妙都被你给憋死了。”

吴岩闭上眼说：“开车，往总部那边。你让我先捋捋，今天这事办得窝囊到家了。”

他是得好好捋捋，但脑子里却在演绎着309号房间里的三个人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刚才周纲堂走到窗前显然是看了看天气情况，然后说了一半的话，被坂相忝给打断了，那他的下半句会是什么？

吴岩一离开309号房间，周纲堂便欲开口，却被坂相忝无情地再次打断：“你的事不急……”

不识相的周纲堂焦急地插嘴道：“我当然急……”

却又被坂相忝挥手止住：“着急你至今寸功未立，着急你的宝贝儿子丢了小命是吗？”

周纲堂赶紧地朝他连连作揖道：“坂相忝课长，求您了，我兄弟三人只得着这一个宝儿单传，恳请……”

坂相忝抬手摁下他的手，语气放柔和了说：“周桑，此一时彼一时，三天前你是我的对手，今天成了我的朋友，就不存在用一个小朋友的性命来胁迫你了，那太低级了。今天的联络失败，大概率出自你太性急太担忧后路之故，你不觉得吗？”

获得坂相忝的一个保证，周纲堂的心绪略微平复下来。今天的功败垂成，或许有自己急于求成摆脱当下困境的因素在内。

那日当电话里传来宝贝儿子稚嫩而可爱的声音刹那，他整个人被电击般便崩溃了，当被带到坂相忝的面前时，坂相忝怒指墙上的挂钟劈手给了他一个大耳光：“你的太坏了，熬过了黄金八小时，**的全部转入了地下，你的对我的已经一文不值了。”

岂知周纲堂却文绉绉道：“非也，坂相忝课长。昨晚你们的行动，死的和被抓的均是武汉地下党的核心成员，可以说已导致整个组织陷于一个半瘫痪状态，至少一年半载内难以构成对你们的威胁……”

坂相忝阴**：“这个我的比你清楚。但同时你的存在对我还有什么样的实际意义呢，你说说看。”

孰料周纲堂胸有成竹道：“意义太大了，若不然我岂不是自讨没趣？”

——有戏！坂相忝的一双眼霎时贼亮了：“你的不用给我卖关子，快快地说。”

瞧他如此的迫不及待，周纲堂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告诉他，在特工总部内有个**的卧底，虽然不知他姓甚名谁，但自己持有挖出这个卧底的紧急联络方式，钓出他来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接下去两人在何时实施这一行动上起了冲突。坂相忝认为不能操之过急，要掌握火候和一个稳妥的节点。可急于获得一个对家小实质性保障的周纲堂却不以为然。三元路一战，地下党损失惨重，组织上紧急联络卧底获知详情当在情理之中。

“我是当局者，有这样一种迫切心情理所当然。请相信我。”心情迫切的周纲堂做出了保证。

可他信誓旦旦的保证却意外且莫名其妙地落了空，他必须得打出另一张牌以获取坂相忝的宽容或者说信任，才能给自己和家人的身家性命加上一道保险，可这家伙却再三地打断自己的诉求，意欲何为？

当他乞怜地望向坂相忝时，这位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换了一副笑脸问道：“有些事急不得。我现在想要搞清楚的是，一个看似稳操胜券的完美行动，怎么会出现这样一个局面。你觉得吴岩的一套说辞可信度有多高？”

周纲堂认真地想了想说：“一半一半吧。”

“这么说你无法确定？”

周纲堂思量着说：“是的，需要搞清楚他到此是偶然性还是必然性。”

“怎么讲？”

“简单讲，他的那套说辞，必须得有一个足以令人信服的理由来支撑，一个强有力的佐证。”

“就是说他所谓的两年前同样在《正刚报》上看到的那则广告？”

“对。”

点了点头的坂相忝说：“你的思路很清晰。好了，刚才你想说什么？”

周纲堂立刻道：“我想去一趟南京，越快越好，最好是现在。”

坂相忝却摇着头说：“你看了天气的，是阴天，且马上就要天黑了，飞机在天上很危险的，你以为皇家空军会为你的性急网开一面吗？周桑，不要急于想着如何摆脱当下的困境，实际点儿做些实事才是正道。明天，我保证你明天一早飞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