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选择坚强

台下观众嘘唏不已，腕惜、怜爱、同情。

处理完后事，舒弦心力交瘁，幸好有学校老师和一些远亲帮忙，才把爸爸妈妈和外公安葬好，舒乐在床上躺了二天，不吃不喝目光呆滞，惊吓加上悲伤，已经彻底将她击倒，还好有一个远房表妹日夜相陪，她的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终于坚持着参加了父母的葬礼。

但后面不幸的消息接踪而来。

首先是这次交通事故认定，他们的车子全责，舒乐爸爸因为驾驶操作失误，进入对方车道是导致事故发生的主要原因，虽然对方放弃了对他们的赔偿权利，但保险公司也不肯支付自己这边的赔偿金。

其次，舒乐爸爸因为买地和建新厂房，以及增添设备，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银行九十万贷款，亲朋好友和合作伙伴那里，也陆续有人来确认，借款额度达到四十万，后来有朋友告诉过舒弦，他爸爸也有向外借给别人钱，厂里有应收款，只不过意外发生后，已无对帐，那些欠款人根本不会主动来还钱，甚至已经避之不及。

后来，厂房和设备全部一次性转给了另一个合作人，折价只有二十六万，地皮的钱，就不给了，所抵押的款项，由那个人接盘去还。

至此，舒弦兄妹还欠银行贷款三十六万，加上外债，共计七十六万。

“因为处理后事花了不少钱，家里几乎没有现金存款，那二十六万七七八八前后花了五万，还剩下二十一万左右，加上亲戚朋友和老师送来的钱，有二万多，手上就二十三万现金，都在了”

回想起那几天，舒弦还是云里雾里的感觉，人已经像木偶一般，在大人的指挥下机械地忙着，事后盘算，才知道他们兄妹将背上一大笔债。

可麻烦的是，他们的房子一年多年抵押给了银行，全部钱都投入到了新厂房里，如果无法按时还款，房子将会被银行收走。

冷静下来的舒弦，决定先把余款还银行贷款，他主动去了银行，与主管协商，先还二十万，剩下的十六万，他按十年还清，但希望能免息。

这次车祸震动了全市，银行领导商量后，答应了舒弦的要求，甚至有人提出，免除十六万余款，但舒弦却很坚定地坚持自己的主张，免息是为了减轻负担，父债子还，只要给他时间，这个事，他会做到。

亲人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总有散去的时候，第四天晚上，屋里就只剩下孤零零的兄妹两人了，舒弦去厨房煎了两个荷包蛋，找到两包泡面，把荷包蛋放在妹妹的碗里，两人就这样权当晚餐。

“那时我脑子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是以后怎么办？”舒弦皱了皱眉，继续说道，“生活还要继续，我看着伤心欲绝的妹妹，突然觉得肩上有一股压力，为了她，我不得不选择坚强”

“那时你读高一，住宿吗？”美娜问。

“嗯，我住宿的，这是爸爸一直坚持的，说是可以锻炼独立生活能力，我每周回家一次，妹妹是走读，家离学校不远，每天由爸爸负责送，妈妈接，有时候自己坐公车回家”

考虑到房子迟早会被收回，舒弦还是决定要留些应急的钱在身边，租房、平时的生活开支、学费，在没有经济来源的情况下，需要有一段过渡期。

“当天晚上，我就给班主任打电话请假一星期，我得把事情处理好，安顿好妹妹，想好以后的计划，然后才能回学校”舒弦说，他最担心的，除了经济，就是舒乐了，虽然在车祸中身体没怎么受伤，但精神创伤更深，会影响她以后的生活和学习。

舒弦当晚让妹妹好好休息，回到自己房间后，他开始思考下一步计划。

第二天一早，舒弦就起床做早饭，下了饺子，两人吃完，舒弦给妹妹去学校请了假，向她班主任保证，等妹妹情绪安稳下来，他会保证舒乐全身心地继续投入到学习中。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他从我学校回来，推开房门，第一句话就是要我写下十个人生目标！”舒乐轻笑，转头无限温柔地看了一眼哥哥。

舒弦认为，要让一个人坚强起来，首先得有目标，有了梦想，有了想要去完成的事，才会不放弃，才会有动力首先活下去。

拿着笔和纸，舒乐实在想不出她有什么目标。

舒弦说给她半天时间，他出去办点事，等他中午回来，做饭前，要把写好的纸条交给他。

上午舒弦要去做一件事，重新收集和确认欠债人的信息，四十万个人债务，共计六人，最多的二十万，最少四万，他骑着自行车一一拜访，每个人确定了数字后，他就重新写欠条，一式二份，签上字后，郑重地把借条交给对方，并承诺他赚到钱后，一定会第一时间偿还。

有几个债权人表示不用还了，人走债消，你一个孩子家，自己要活下来都不容易，还谈得上还钱吗？

还有几个根本不相信舒弦能还钱，但见他态度诚恳，至少还能主动来重新确认和写借条，也谅解了他，同意他无限期缓还，不计息。

“先保证自己的生活，我的钱，不用放在心上！”二十万的债权人，是爸爸的一个同学，虽然他自己也不怎么宽裕，但见舒弦懂事可怜，抹着泪一定要把一叠现金塞到他手里，被舒弦很坚决地拒绝了。

“这些借条，我回家后就藏在一个小的木盒子里，没有跟妹妹说，怕她压力更大，后来，我每还完一笔，就烧掉一张”

“您全部还完，大概用了几年？”美娜问舒弦。

“读高中时，我几乎没能力还钱，包括银行的那部分欠帐，那次余下的三万多，后来租房子用了一部分，第一年生活各种开支，过年时，差不多只有二万了”舒弦回想起那段岁月，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自己能体会，“我后来放弃了住校，因为要照顾妹妹，每天骑自行车要四十分钟，回来做饭，家务由妹妹完成，她写作业时，我就外出打工，先是餐馆洗碗，然后是夜宵摊帮忙，基本每天要忙到半夜回来，第二天准备好早餐，随便吃一点就要去学校，妹妹晚一点，吃完自己去上学！”

第一个学期，因为体力消耗和精力不足，舒弦的成绩掉得非常厉害，原先他的成绩稳定在年段前三，最近一次校考，他班级里排名二十三位，年段更是排不上名，老师找他谈过几次，但他知道，成绩已经是他目前不是最重要的事了。

舒乐的成绩也在掉，这让哥哥很是着急，要她无论如何把所有的精力集中到学习上去，甚至可以不管家务，他回来抽空会做。

因为那天让舒乐写出十条愿望之前，舒弦就早已暗中想好了计划，无论如何要优先确保妹妹的学习，甚至他愿意放弃上学，打工赚钱支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