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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朝传说第一百三十九章

小说:夏朝传说 作者:愤怒的玫瑰 更新时间:2024/5/22 11:34:07

南飞虽然走南闯北,见识广博,但是作为游侠,更多的是关注来自于民间的风风雨雨,就是留意官场,也多是注重他们的品行操守,对于重大的政治和军事问题,思考谈不上深刻,见识当然有限,何况他们解决问题的时候,更喜欢用刀剑说话,对于谋略研究不多,因此听见季柕问自己,想了想说:“小民觉得,葛先生的话有道理。”

看见南飞居然同意葛飞的观点,季柕感到诧异,因此没有说话,还是用疑问的目光去看葛飞。

葛飞明白,在这种大是大非问题面前,自己感觉看准了就必须坚定立场,哪怕事后发现不对再进行修补,也不能见风转舵,那样一来,就可能在季柕心理留下市侩的印象,人品一旦被季柕看矮了,前途就堪忧了,因此无论为了朝廷,还是为了自己,他都不能允许季柕走错这一步。

“其实大王想一想,就算事情闹到最坏的地步,他们真的联合了,也建国了,那么原有的部落组织结构就必须作废,就应该像华夏一样,重新组建各个部门,配置官员,然后把政治权利,人事权利,经济权利,军事权利收归**,等到把这些事情做完,需要解决的矛盾是非常多的,扯皮是免不了的。就说新建国家军队,配置多少士兵,多少将军,原有部落指挥官如何安排,然后部队如何训练,如何准备器械,如何组建后勤大本营,因为打仗是少不了粮草的。军队的粮草,器械和民众使用的是要分开的。等把这些事情都捋顺了,也不是短时间里可以办到的,因此按照最好的估计,没有三年两载肯定不行,后来就算国家建成了,形成合力需要多长时间?”

“唔,你的这个分析有道理。”听见葛飞这样说,季柕脸上终于露出了快慰的笑容,作为大王,他当然明白朝廷的机构有多少,扯皮的事情有多少,何况他们是刚刚组建的国家,事情当然更多。

“问题的关键是,朝廷也不会看着他们按部就班去建国,虽然不能使用部队,不代表就无所作为。”葛飞看见季柕的态度变了,就把另外的办法说了出来。

“先生有了更好的主意?”季柕心情好了,说话的语气就变了。

“我们可以派人去东夷地区散布言论,造成他们部落之间的疑神疑鬼,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然后有重点的去贿赂某些部落要人,只要他们能够对当家人说上话的,都是我们可以笼络的对象。在这些人的帮助下,他们的联合行动就会出现更多障碍。做这种事情朝廷不要怕花钱,在谋略上花钱总比打仗省钱的。”葛飞说到这笑了,看看季柕,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这条计策有着阴谋诡计的味道,他担心季柕受道德约束会反对,因此才在季柕态度好的时候端出来。

“收买敌人,进行离间,这算不算阴谋?”果然,季柕不是很认可问南飞道。

“应该不算。敌对双方都会使用谋略,至于什么是阴谋,什么是阳谋,没有办法区分。”南飞回答说,显然并不反对葛飞的办法。

听见南飞也这样说,季柕感到可以使用葛飞的计谋了,就点点头。

葛飞和南飞的到来,以守为主的既定方针制定之后,面对内外交困接连出现大事的季柕,极其骚动的心态总算安定了不少,因此当后宫母后派人来传话,让他去吃晚饭,心理已经安定了,没有推辞就走进了王后用餐餐厅。

姚氏姐妹此刻也处在极度的不安和骚动之中。自从嫁给了少康之后,因为少康本人过于强大,身后还有个能干的婆婆后缗,她们两个很少参与朝廷的政事,这不是说少康不允许,是她们自己没有太大的兴趣,当然因为能力上远不如后缗,只能退避三舍了。但是天有不测风云,突然间后缗和少康纷纷离去,就连重要的大臣伯靡和孤鸿也告别了世界,顿时让她们恐惧感倍增,因为她们不知道,年龄虽然已过而立之年的季柕,能不能支撑起刚刚建立的新朝。不得已,她们只能把目光伸到外面,开始关注世界的变化。如此一来,沉重只会增加,各种不曾听见的社会矛盾,内忧外患席卷而来,这才明白,过去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现实的世界,远不是她们看见的世界。尤其是听到东夷要攻打夏朝的消息,更是感觉目瞪口呆,因为她们不知道,没有了少康这个定海神针,没有了伯靡和孤鸿这两个擎天玉柱,谁来抵挡外寇,如何去抵挡外寇?

其实她们两个嫁给少康之后是经历过战争的,只是那个时候有少康在,她们无须忧虑,因为少康这个男人太过强大。当初嫁给少康的时候,少康是房屋一间,地无一垄,但是在父亲虞思的资助下,短短的数年时间,少康治理的纶地就产生了巨大奇迹,这让她们欣喜不已,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最喜欢的男人是能够让自己拥有安全感的男人,少康是这个方面的典型代表,因此她们从来没有忧虑过,烦躁过,不安更是没有进入过心灵。即使少康率领兵力严重不足的纶地军队,讨伐寒浞领导的强大朝廷,她们也没有丝毫不安,因为她们相信,自己的丈夫无所不能,只要有少康在,世界上就没有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但是少康还是离去了,撇下了她们去面对未来陌生的世界,习惯于依附某个男人的她们,目光只能定格在季柕身上,这种依附心理是复杂的,既希望季柕像他父亲一样地强大,又担心季柕没有少康的能力,因此从来不过问政事的她们,开始进入朝廷的事务之中,当然,她们之所以这样做,不是为了权利,是为了给自己增添慰藉罢了。

走进餐厅的季柕,看见了母后脸上的不安和焦虑,说不上为什么心理有些惭愧,母后们这种表情父亲在的时候很少有过,可是父亲刚刚死后就频繁出现,这不是好兆头,说明自己在母亲心理的位置,远远不能取代父亲。其实季柕大可不必这样去想,但是他又不能够不这样去想,这就是自寻烦恼了。

“两位母后,有什么消息让你们不安?”季柕说完话就坐在餐桌边上的椅子上,因为少康并没有让姚氏姐妹在职位上分出大小,因此少康一律称她们做母后。而且除了姚氏姐妹,少康并没有娶另外的女人做妃子,因此她们和少康的感情是纯真的。

“柕儿,听说你要带兵出征?”老大首先开口说,毕竟是姐姐,又是季柕的生母,按照规矩也是她的话语权应该多一些。

既然身在后宫的母后都听说了这样的消息,那就说明京城里的战争气氛很浓郁了,季柕明白父亲死去之后,自己是母亲的精神支柱,她们不希望自己远离,担心自己的安危,毕竟打仗是充满了凶险的事情,因此就回答说:“没有这回事,东夷只是在准备联合建国,但是真正做到这一点还远的很,孩儿还有时间准备战争,现在孩儿的中心工作是治理内政,短时间里没有打仗的想法。”

“原来是这样。”两个母后听见季柕这样说,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就是这样。”季柕用肯定地语气对她们说,随后又道:“葛飞从洛阳回来了,给孩儿带来了好消息。他奉命筹款的工作做的差不多了,今年冬天黄河沿岸大堤就可以动手加固了。”

“果然是个好消息。这个奴隶出身的葛飞很能干,柕儿真有眼力。”老大母后听后夸奖起季柕来,因为少康活着的时候,每每谈到黄河隐患都会愁眉紧锁,这是因为朝廷国库里没有银子,虽然知道治水是不能耽误的大事,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是白搭,现在听说葛飞这个奴隶出身的人,居然解决了天大困难,一方面替季柕高兴,一方面自身心理也感到安慰。

“孩儿之所以决定不打仗,也是葛飞给孩儿出的主意。”季柕又说,他之所以极力推销葛飞,是因为两个母后开始不相信葛飞有能力帮助季柕,当然这和她们出身在侯爵之家有关系,在她们看来,贵族后裔里有那么多人季柕不用,偏偏对这个奴隶出身的葛飞特别信任,自己离开洛阳之后,居然把筹款的大事交给葛飞,这就过分了,万一季柕看走了眼,会误了朝廷大事。现在听说葛飞非但完成了筹款任务,还劝阻季柕不要打仗,立刻对葛飞的印象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弯。

“看来这个葛飞真的很能干,还有见地。”老大母后发出了赞叹,不打仗季柕就不用出征,她们两个自然高兴,当然要夸赞葛飞了。

“既然葛飞这样能干,柕儿,老宰相也不再了,你身边不是缺少宰相辅佐,何不让葛飞做相国?”这一次说话的是**,她比姐姐更关心季柕身边的领导团队,因为她对如何治理国家有一定兴趣和参与,这在少康活着的时候就有所体现,少康也不避讳和她谈政事,因为后缗就是女人,少康在治理政事的过程中,多次得到过后缗的帮助,因此在少康心理,没有后宫不能干政一说。

“母后提醒的不错,孩儿已经有这个想法。”季柕愉快地做出了表示。师傅临走的时候一再叮嘱自己找个好相国,自己也一直在考虑孤鸿的建议,母后的提醒正中下怀,自然就感觉到这件事应该提上日程,要和葛飞好好地谈谈。

因为没有了战争的顾虑,一家人的心情放松了,因此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季柕还喝了点酒,从少康逝去之后,少康就没有碰过酒,今天晚上算是开戒了。饭后回到寝宫,季柕就很快地睡着了,这些日子劳心劳力,事情太多,把季柕的精神搞的十分疲惫,因此一旦放松下来,睡眠来的很快。第二天起床后,季柕感觉精神饱满,状态不错,朝会上,面对众多大臣,季柕明确告诉他们:孤王不准备打仗。他要给京城民众一颗定心丸,免得各种谣言四处传播,当然也是为了麻痹东夷三族,不让他们产生紧迫感。

散朝后,季柕派人把葛飞找到会议室,开宗明义告诉葛飞,准备任命他为相国。葛飞先是一愣,随后沉默下来,并没有像季柕预料的那样深为感动。

十一

“爱卿好像并不是很高兴。”季柕奇怪地问。一个奴隶出身的人,突然之间上升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换做任何人都会激动的不得了,因为这预示着祖坟冒青烟,简直就是鱼化龙啊!而葛飞却平静的没有反应,季柕当然要感觉意外了。

“多谢大王的信任。但是微臣不能坐上这个位置。”葛飞推辞说,表情是严肃的,不像是故作矫情。

“为什么?”季柕脸上变了,有些生气,那种感觉就是葛飞不识抬举。

“大王,现在在朝廷中枢的官员,包括掌握重要权利的官员,非富即贵,难道大王不知道?”看见季柕有些生气,葛飞明白,不把话说透,好事就可能变成坏事,虽然他很想坐上这个位置,但是心里清楚,自己就是再有本事,眼下也没有这个资格。

“那又如何?难道朝廷的法律有规定?奴隶出身的人不能做宰相?”这句话季柕简直是用吼叫的方式说出来的,在他的心理,什么贵不贵,富不富,他需要的是有宰相之才的人帮助自己治理国家,而不是被清规戒律来捆绑。

“法律是没有这个规定,但是有些东西比法律还要有权威性,那就是习惯。”葛飞还是不肯让步,因为他明白,如果自己稀里糊涂地坐在宰相位置上,工作开展起来会非常吃力。“从打黄帝创建华夏国家,重要官员的位置多数都是由贵族来担任的,这是因为朝廷的支柱是贵族,没有贵族的支持,大王就坐不稳江山,这就是现实。眼下新朝建立不久,朝廷中枢宜于安定,不宜于动荡,因为夏朝还没有真正获得朝野的支持,需要贵族和富户的做后台。如果大王把微臣这样奴隶出身的人送上宰相高位,很多官员会不舒服,他们心里会说,既然大王重视奴隶出身的人,就会有被抛弃的感觉。如此一来,当臣工作的时候,就会给臣捣乱。在当前外有强敌的情况下,朝廷中枢不能团结一心地帮助大王,而是起内讧,微臣就成了罪人。微臣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坏了大王的大事。”

听见葛飞这番发自内心的讲述,季柕被震动了,因为他看见了一颗金子般的心。如果有一点点私心,葛飞完全用不到推辞,宰相的位置有名有利,差不多是所有官员梦寐以求的。葛飞出于大局的需要,忍痛割爱,这种情怀的高尚绝对是稀有的,说明自己的确没有看错人。但是葛飞的话的确有道理,如果众位官员不认可葛飞丞相,他的确很难开展工作,而宰相不能履行职责,造成的后果是严重的。看来自己虽然是大王,有些事情也不能不遵从习惯,否则就是逆水行舟了。这样一想,季柕只好面带歉意地对葛飞说:“那就委屈爱卿了,有宰相之才而屈居人下,这是上苍对爱卿的不恭。”

“大王这样说是折煞微臣了,能够得到大王的信任,这是比拥有任何职务都值得欣慰的事情,臣已经感激涕零,不剩惶恐了。”葛飞说到这哽咽了,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奴隶社会的性质决定了,这个社会的支柱只能是贵族奴隶主,因为他们掌握着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习俗的所有权利,是社会的顶层。任何一个统治者离开这个阶层的支持,都只能是水中月,镜中花。贫民阶层或许还有机会挤进高层,而作为社会底层的奴隶,连人身自由都没有,受教育的权利被剥夺,自然就造成整个阶层的素质底下,散沙一片,目光短浅,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就内斗不止。如此一来,就更受到贵族阶层的鄙视和践踏,就像今天普通人阶层一样,没有胸怀,没有远大目标,缺少社会担当,为了个人私利,一切良知都可以出卖,很难成为社会主流。而贵族则不一样,很多贵族不会为了微小利益去做**,出卖人格,他们把名誉看的重于生命,这就是为什么某些贵族家庭的兴盛可以延续十代,甚至二十代的真正原因。

当然了,在奴隶群中,像葛飞这样的杰出人才不是没有,只是凤毛麟角般的,太少。就像一颗珍珠放进沙漠里不可能展示出应有的光华一样。葛飞是懂得这个道理的,所以为了新朝的江山,他宁愿牺牲自己的利益,全心全力地辅佐季柕成为一代名王。拥有他这种胸怀和眼光的人,本身就是上天造就的。

听见葛飞讲的有道理,季柕就不能不严肃地思考了。作为君王,国家为大,个人的情感只能延后。但是他的确需要优秀的助手,这也是管理国家的需要,因此就问葛飞。“爱卿既然不肯担任宰相职务,就给孤王举荐一个。”

“臣对朝廷大臣们,主要的官员所知不多,但是在臣看来,有一个人拥有宰相之才,会成为大王的好助手。”

“谁?”听见葛飞真的举荐了,季柕顿时产生了兴趣。

“洛阳牧正向坤,向大人。”葛飞快速地回答。

季柕听见葛飞推荐的人是向坤,脸上露出欣慰地笑容,他对向坤比较熟悉,两个人在洛阳筹款的过程中配合不错。向坤也是地方大员中,第一批承认夏氏复国的诸侯,政治上应该没有问题,但是人品和能力上,季柕感觉了解的不多,因此就问葛飞:“爱卿在洛阳筹款,和向大人配合不少,说说向大人的主要特点。”

“有大局观,敢担当,心胸也开阔,勇于任事。”葛飞回答,随后就具体的说了一些实例,葛飞举的例子有些季柕是知道的,有些并不知道,因此对于季柕不知道的例子,葛飞做了重点描述。

“既然爱卿如此地推重向大人,就让他进京和孤王谈谈。”季柕原则上同意了葛飞的举荐,只是还想考察一二,然后话题又转到葛飞的身上,季柕心理还是觉得葛飞不当宰相可惜了,就问葛飞。“爱卿不做重要大臣,岂不是朝廷的损失?”

“臣只是不要重要职务,并不是说不做重要的事情。”葛飞明白季柕还是想重用自己,解释说。“臣可以做大王的高级幕僚,在大王举棋不定的时候,给予大王提醒。也可以做救火队长,哪里需要就去哪里?”

“没有固定职务,做事情会麻烦的,名不正来言不顺啊!”季柕好意地提醒葛飞,在很多人的意识里,对于权利是敬畏的,最能体现权利的权威性,就是官员的职务。季柕怕葛飞忽视了这一点,就有意识地提醒葛飞。

“多谢大王的关爱,大王可以设置临时职务,就像这次在洛阳筹款,微臣在临时筹款委员会里担任主任,一样是大权在手,当筹款工作结束,这个委员会就自然撤销了,臣认为不会妨碍臣去工作的。”葛飞诚恳地对季柕说。

季柕听见葛飞这样说,更是感动,但是也有点怀疑,毕竟葛飞的表现过于大公无私。人性天生的自私季柕是知道的,追求地位,金钱,名誉,荣誉也是正常的,只要是凭能力,不是凭借蝇营狗苟的阴谋诡计就没有错。但是葛飞今天的举动超越了这一切,让季柕感觉疑惑。

“葛爱卿,和孤王说实话,你真的不想当这个宰相?没有对权利,荣誉和金钱的追求?”季柕本来不想一竿子插到底,不想打葛飞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还是直白地揭示了一切。

“大王,如果说真心话,臣可能是世界上,最想获得这个职位的人。因为臣的祖祖辈辈不是受穷,就是被人欺辱,到了祖上更是沦为奴隶,臣自然是想给祖上翻牌的。而且臣做奴隶的时候,被土财主天天**,哪里不想挺直腰板做人呢?但是臣知道,现在不行。若干年之后,大夏国在大王的治理下,真正强大了,统一了,民众也真心归附了,大王如日月般地被万民敬仰,那个时候,大王还没有嫌弃臣,能够赏臣个宰相职位,或者封个候什么的,臣绝对不会推迟,只是希望大王不要嫌臣贪婪就是。”

葛飞说到后面是泪流满面,控制不住内心的悲动。自己有宰相之才,也遇到了贤王,就因为奴隶出身而不能高就,感觉老天爷不公平,为什么把自己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自己的祖辈,父母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地做人,争口气,哪怕做个贫民也好,不至于让自己受到如此的屈辱。

“好,到了那一天,孤王一定封你做候,让你做宰相。”季柕被葛飞的恸哭感动了,虽然他不能理解葛飞为什么恸哭,但是既然葛飞难受,自己心里也就不好受,所以就许下了若言。

“谢大王。”葛飞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破涕为笑了,季柕的话是一言九鼎的,因为他是大王啊!

审时度势一向是聪明人拥有的专利,葛飞绝对是聪明人,他之所以不肯接任宰相,并不是出于高尚的品格,而是看见了荣誉利益后面隐藏的风险。对于一般人来说,多数都是,看见利益的时候,眼睛是色盲的,如果是巨大的利益,连大脑都是色盲的,因此才有乐极生悲这个成语。而真正的聪明人,都会透过现象看本质,能够看见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这种人虽然很少,但是还是有的。

和季柕的谈话结束后,葛飞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府邸,相比于做奴隶时候,茅草屋没有一间的葛飞,现在居住着青砖瓦房,是季柕特地赏赐给他的,算是鸟枪换炮了。房屋不但宽敞明亮,后面还紧靠河水,按照今天的说法,就是河景房。无遮无挡,空气清新,房屋外面花草茂盛,的确是个不错的居住场所。只要不是开会,工作,葛飞闲余时间不会去游山玩水,和闲人大侃山海经,而是会回到屋子里,静静地思考问题,或者欣赏房屋的结构,当然,最多的时候是坐在院子里,看着花圃里面的花儿出神,沉醉在自由的思想里。

葛飞亲手泡好了一杯茶后,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还没有去享受新茶的浓香,葛猛就不敲门走了进来,因为葛飞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使用奴隶,尽管他有这个资格和经济条件,但是为了省事,只要人在家里,院子里的大门是不关闭的。葛猛因为是他的远亲,又最信服葛飞,因此来这里的时候,从来不讲礼仪的。

十二

“大哥,听说散朝了,就来看看你。”葛猛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在葛飞身边坐了下来,葛飞则给葛猛倒一碗茶,虽然葛猛并不喜欢喝茶。

“有事?”葛飞随口问道。

“外面都在传说,大王要任命大哥做宰相,是不是真的?”葛猛问。

“是真的,但是被我推掉了。”葛飞回答,随后喝了一口茶。

“为什么?”葛猛的眼睛瞪大了,紫红色的脸上,青筋也绷了出来。“这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为什么要推掉?”

看见葛猛猴急的表情,葛飞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反过来一想,不给葛猛解释明白,以他的性格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就把身子坐直了,表情严肃地说:“我们能够有今天是因为谁?”

“这个还用问?当然是大王赐予的。”葛猛感觉奇怪,不知道葛飞为什么问这样的简单问题,脸上带有明显的不满,因为葛飞没有直接回答他提出的问题。

“这个世界上,奴隶那么多,大王为什么要解放我们兄弟?”葛飞没有理睬葛猛的焦急,仍旧慢悠悠地按照自己的思路在叙述。

“这个,我没有想过,也许是对眼了。”葛猛老实地回答,因为他的确没有想过这类问题。也懒得去想,他更喜欢用拳头和四肢说话。

“我们对大王有用。”葛飞回答说。

葛猛一怔,随后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自己有功夫,葛飞有谋略和文才,这样简单的答案自己没有说出来,他感觉有些难为情,只是不知道和自己提出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你我应该记住,没有大王就没有我们的今后,因此大王的前途就是我们的前途。大王好,我们就好,大王出事,我们就遭殃,因此我们做一切事情,首先考虑的不是自己,而是符合不符合大王的利益。”葛飞目光严肃,口气严厉地说了这番话,不管葛猛是不是能够听明白。

“大哥,你别绕弯子好不好?你知道我肚子里没有多少货,这样深刻的道理我是听不明白的。”葛猛在葛飞面前自然是坦率的,也是无所顾忌的,想什么就会说什么。葛飞的话里深含的哲理,的确不是他能够听明白的,所以才会委屈地申述。

“新朝刚刚建立,大王的根基并不牢固,明面的,暗地的,反对大王的人不少,各种势力都在明争暗斗,都想在新朝这块蛋糕上进行分肥,宰相是多么肥的一块肉,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所以看起来宰相是快肥肉,其实是颗地雷,不合适的人坐上去,随时随地都可能爆炸,而我就是最不适合的人。”说这番话的时候,葛飞的语气虽然严肃,但是语数不快,怕葛猛听不明白。

但是葛猛还是没有听明白,就说:“大哥为什么认为,自己是最不适合坐上宰相位置的?”

葛飞听见这样的问话,只能是苦笑,因为三句两句说不清楚。

“你应该看看,现在的官场衙门都是什么人在主事,包括地方上的氏族当家人和部族头人,有没有奴隶做大官的?”看见葛猛不明白自己的解释,葛飞只好把话说的更直白。

“还真的没有。”葛飞这样说,葛猛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国家的势力集团形成不是一日之功,这个从大禹当大王之后就开始了,到了启当大王的时候,已经用法律形式固定下来,算算时间,至少有三四代人了。”葛飞这话像似对葛猛说,也像似在自言自语。“某些东西一旦形成,人的思维习惯,看事情的角度也就形成定式了。突然间我站在最高指挥台上,你告诉我,有谁在心理上会认可我?”

后面的话,葛飞是面带微笑说的,只是那微笑里,更多的是苦涩的成分,因为自己不幸出生在奴隶家庭,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葛猛想想葛飞的话,顿时目瞪口呆了,知道葛飞说的没有错。

“这时候的我,就会成为被攻击的靶子,我的出现就是对贵族的蔑视和挑战,非但朝廷中枢的官员不会认可,就是在民间也不会得到民众的认可,包括奴隶阶层这个群体也不会认可。这个时候我怎么去工作?每天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生怕犯错误。但是你应该明白,就算我二十四小时都睁着眼睛,也不可能不犯错误。尤其是在一般官员看来是很小的过失,如果落在我身上就会无限被放大。某些敌视我的贵族就会借题发挥,兴风作浪。而我除了会得到大王支持,人单势孤,如何面对这围城般的进攻?在这样一种环境下,工作效率,工作能力当然要严重打折,此刻另外一个可怕的问题就出现了,这个问题是致命的,让我原来所作的一切烟消云散,最后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葛飞描绘的这幅图景是黑暗的,令人恐惧的,但是很可能是事实,葛猛听的是毛骨悚然,因为就他的思维能力来说,不可能把问题看的如此深刻和久远,只能目光怔怔地看着葛飞,不知道一个人的脑子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多的黑暗和灰色。

“知道那个最可怕的问题是什么?你当然不会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就是失去大王的信任。”看见葛猛没有回话,目光傻傻地看着自己,葛飞就自问自答地说。

“这不可能,让你做宰相是大王的决定。”葛猛感觉葛飞这话有漏洞,大王自己任命的人,然后再罢免他,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

“不是不可能,而是一定会这样做。”葛飞用肯定的口气回答说,然后看见葛猛并不明白,就进一步解释说:“这个道理非常简单,只要想想大王的使命就明白了。他会因为脸面和情感,损害朝廷的利益?如果大王这样做,那就不是个明君,而是昏君,但是你知道,我们的大王非但圣明,很可能是少有的明君,一定会以国家利益为重的,这就是他为了选择贤才辅佐,不惜与整个贵族集团作对的原因。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了,我为什么不肯做宰相了。”

最后一句话,葛飞是用嘲弄的口气说出来的,但是葛猛并没有感觉到,也没有真正明白葛飞的解释,眼里的目光是迷茫的。既然有大王的信任,大王又敢于面对贵族集团的反对,为什么不干下去,证明给贵族集团看看。

“大王之所以看中我,不是出于个人感情,是觉得我有这个能力。但是在这样恶劣的敌视环境里,我真正的能力十成发挥不出一成,时间长了,大王就会失去耐心,因为和他当初的希望相差太远,也严重地影响了朝廷的工作,大王心理就会后悔。某些在一旁窥视的阴谋家就会乘机进言。俗话说,不怕没有好事,就怕没有好人。你用脑子想想,此刻我还能够坐在宰相的位置上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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