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女知青错走人生路 东山郎行骗误前程

第二十二回 女知青错走人生路 东山郎行骗误前程

戚永刚在回家的路上，还在思忖着，少年的刘馥，给他的印象是完美无缺的，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心灵也如金子般纯真闪着光，可是现在，竟能无视国法，花钱收买办案人员，真让人疑惑不解，也许在她步入青年人生旅途后，就陷入那深入渊薮的泥潭，而不能自拔，也许有难以启齿而又凄楚的曲折经历，使她演变至今。

那么，为什么，她会下这样大的本钱，为刘琛说请呢？

刘馥的人生正像戚永刚猜测的那样，曲曲折折，起伏跌宕，她每当在深渊，沉沦一步，都是冷酷的世界，将她推下去，使她变得冷漠、世故和狡黠。那还是一九七五年金黄色秋季，刘馥与同学们一样，高举“扎根农村干革命”的旗帜，坐着大汽车，离开喧闹的黄龙城，来到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锤炼红心”，接受贫下中农在教育。到农村后，她无论是下田地干活，还是大批判，组织文艺宣传活动，处处都干在前，走在前，思想积极要求进步，不久，就写了一份入党申请书。

大队党支部**对刘馥的思想进步很关心，但，他更喜欢刘馥那如瀑布的黑发和那两只如一汪秋水的眸子，原来这个大队党支部**是一个色狼，一天傍晚，他以找刘馥谈心为由，将刘馥叫到大队部。刘馥带着一颗对党无限忠诚的心，向这位支部**汇报自己的思想情况，可这位支书却瞪着火辣辣的眼睛，色迷迷地乜视着她如花似玉的面容和那笔挺苗条的身段，看着看着竟不能控制自己，心揺神荡，萌动了淫心，突然，将刘馥按倒在炕上，**了她。

遭到这突如其来**的刘馥，泣不成声，可这位支书却恶狠狠地说：“今晚这件事，你不能声张，声张也没有用，声张了，我只能被判几年刑，可你呢，终生名誉被毁掉，如果不声张，我可以让你两年后回城，有一个回城的指标，我就给你。”

支书的话，刘馥一句也没有听懂，她恍如梦中，凄凄惶惶地回到了青年点，她没有告发那位支书的罪恶行为，她确实怕毁了自身名誉，也就在那天晚上，她仿佛突然之间，彻底失去了以往的天真，她感到这个世上，有太多的冷酷，太多的无情，太多的欺骗，太多的罪恶，她的心受到了严重的挫伤。

果真大队党支部**说的话灵验了，一年之后，刘馥入了党，两年之后，刘馥回到了黄龙城。

回到城市生活怀抱的刘馥，思想发生了大转变。她从自己的亲身经历感到，人想得到东西，未必要经过艰苦努力去干，还可以通过别的什么什么捷径，完全可以得到自己所要得到的东西，她开始爱慕虚荣，玩世不恭，追求吃穿的高消费，少年时期那种美好理想，已经被她深深埋葬在个人历史的尘埃中，而后，她又开始崇尚洋人的生活方式，又一次到金沙滩去旅游，偶然与一个日本青年商人东山郎相识，两个人互相倾慕，频频接触，多次的床笫之欢，又使她与他如胶似漆，难舍难分，形影不离，刘馥用肉体换来了难得的许诺：东山郎答应了回国后，立即为她办理经济担保书和一切必要的留学手续，帮她到日本去生活。

不久，东山郎回国了，她送他到机场，一汪泪水，脉脉深情，她望眼欲穿，盼望着他的来信，等着东渡留洋的佳音。

谢天谢地，一封浅蓝色的航空信，由邮递员递到刘馥的手中，日本某学校的接受入学通知书和一张《经济担保书》呈现在刘馥的眼前……

她登上了开往日本的飞机。

当她从日本东京国际机场走出来时，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矮胖男人跑过来，气喘吁吁地站在她的面前，眯起一对小眼睛，端详她足有三分钟，才操着嘶哑的嗓音，用生硬的汉语问道：“您就是刘馥小姐吧？”

刘馥愣住了。

“初次见面，欢迎您光临。”胖老头鼓着圆溜溜的腮帮子，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叫加藤，受东山郎的委托，专程来接您，一路辛苦啦。”

刘馥皱了一下眉，忍住厌恶的神色，心里暗暗骂道：“东山郎这个家伙，搞什么鬼名堂，自己不来，打发一个糟老头来接我，是什么意思？”

刘馥问了一句：“请问，东山郎怎么没有来？”

“噢，是这样的，他刚刚飞往香港，处理紧急商务，望多原谅，请上车吧。”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刘馥上了一台半新不旧的**白色轿车，一路上，加藤一言不发，只是偶尔侧过脸，瞟几眼刘馥，右半脸颊的肌肉习惯地抽搐着，粗粗的喘气声，好像一个破风箱，在来回**，“真令人讨厌”，刘馥心中暗暗骂道，索性转过脸去，透过车窗，观赏着一路上的异国风光，惊喜、迷惘、担忧之情交织在心头。

轿车驶过繁华的东京市街中心，在一处不显眼的楼房前，停下来。

刘馥迟疑着不肯下车，怎么？到了吗？东山郎说过，他所在的公司是高楼大厦，相当阔气，老板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富翁，可这……。

加藤打开门：“请吧，刘小姐，这是我的新公寓，请吧。”

走进一间窄小拥挤的房子，刘馥的心里更没有底了，这间小屋，就现在中国内地而言，与不多见的亭子间相仿，在日本还有这样的小屋，奇怪，太寒酸了，她呆呆地盯着加藤，眉头上增加了许多问号，欲开口发问。

“不用问，小姐，您来晚了一步，一切都变了，真好像从天堂一下子，落入地狱，日本东京就是一个冒险世界。”

加藤从壁橱里，取出一瓶酒，仰脖灌了几口，像一个老太婆一样嘟囔着：“我不是骗子，真的，一个星期前，我还是一家公司的大老板，突然，灾星降落，我破产了，大楼、汽车、家产全卖了，还欠人家几千万日元的债款，没办法，命中注定，现在，可倒好，让您这样的漂亮小姐，住这个的鸽子笼，实在抱歉……”

刘馥吃惊地问：“那么，东山郎他？”

“东山郎，滚他妈的吧！那是一个花花公子，是个地地道道的骗子，他一个人，给几家公司当经纪人，代理人，在国外，不专心做买卖，却游山逛水嫖女人，信誉让他给丢光了，钱让他骗去了好几百万元，一看公司破产，他就跑香港去了。”

刘馥浑身一颤，如同三九严冬落入了冰窟窿里，从心里往外冒凉气，她不知自己眼下该怎么办。

这时，只见加藤色迷迷地笑着：“刘小姐，今后，我还会富起来，你就跟我…跟我…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说着说着，他扭动那肥胖的身躯，向刘馥扑来，刘馥吓得一闪身，跑出亭子间，突然，她有一种孑然一身的感觉，心里升起一种难以言状的不安，她步履踉跄地逃出那个小亭子间，迈向不可知的命运之途。

西天上一大片乌云，已吞噬着最后一抹晚霞，苍茫的天空里，一只失群的孤雁凄凉地叫着，去寻找自己的伴侣，天渐渐黑了，刘馥紧裹着单薄的衣衫，拎着小皮箱，漫无目标地缓缓沿着大街走着，思绪翻腾，她不知道今宵睡在哪里，今后，自己如何在这个社会驻足，这时，他才感觉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难以预料。

突然，一个醉醺醺的日本浪人，晃晃悠悠地向刘馥走来，他露出轻薄的笑脸，“咕噜咕噜”说着日语，伸手就拽刘馥的衣衫，吓得刘馥尖叫起来：“放开我！来人呀！救命呀！”

就在这紧急关头，忽听，一声断喝：“住手！”，一个身影扑过来，紧紧地掐住那个恶棍的脖子，迫使他松开双手，将他摔倒在地。

刘馥闪在一旁，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凌乱不堪的衣衫和头发，没等她称谢，那个救了她的人，拉住她的手，喊了声：“快跑！”俩个人向一座公寓楼跑过去，连惊带吓，一路小跑，使刘馥气喘吁吁，身子发软，半倚半靠在那个人身上，跌跌撞撞地进了一楼一家房宅。

那人用汉语说道：“这就是我的住宅，小姐，刚从中国来吧？”

怎么？他也是中国人？刘馥又惊又喜，问起他的身世。

“我叫刘新，前几年，从中国内地来日本的，现在嘛，在东京一家公司供职，今晚公司有些急事，加班，等出租车好半天，没有等到，只好抄近道，回公寓，没想到有缘与小姐相识。”他平静地说着。

异国遇老乡，两眼泪汪汪，何况人家还救了自己，刘馥激动不已，抬头望望刘新，这才发现，他是一个很帅的年轻人，身穿笔挺得体的黑色西服，硬领白衬衣，枣红色领带，白净净的脸庞，却不失英武之气，年龄也就三十岁左右，头发却稍微稀疏，显露出宽宽的额头，一双眼睛不太大，却明亮而有神，透着刚毅聪慧。

刘馥又怀着信赖心情，又夹杂着那么一点儿委屈的情感，将自己从中国内地来日本的经历，像竹筒子倒豆子一样，述说了一遍，刘新听后，甚感同情，压低声音，柔情地说：“今日晚上，就在我这里住下吧，我这里有酒菜，先饱餐一顿再说。”

她用那双深沉的眼睛看着他：“那太谢谢你啦，这自然是求之不得。”她满口答应。

顷刻，酒菜摆上来，两个人第一杯酒，一饮而尽，接着边喝边唠，不一会儿功夫，刘馥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她喝多了，渐渐地感到头一阵晕眩，不知不觉地伏案睡去，睡梦中，她感觉到自己上了条小船，小船荡呀荡呀，一直荡到一个洒满阳光的地方，…那么温暖，…那么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刘馥一阵口干舌燥，使她从睡梦中睁开双眼，她蓦然一愣，自己竟合衣躺在床上，而刘新倚在窗前的一把椅子上，正以一种迷离恍惚的神情望着她。

刘馥为之一动，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一股暖流涌遍她的全身，原来，刘新是一个好人，自己可以终生委身与他，她激动得一下子扑到刘新的怀里，用兴奋而又幸福的目光瞟着他，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又融化在一起。

从那一天晚上起，刘馥和刘新在日本东京生活了八年，她有那么多甜蜜而又幸福的日日夜夜值得回忆，岂料祸福相连，八年后，刘新因在东京证券市场，玩股票生意，输了精光，为了弥补心灵的创伤，他又以做经纪人为名，进行诈骗犯罪，被日本警方觉察，日本警方集中警力，追捕刘新。刘新自感穷途末路，跳楼身亡，死前留给刘馥一点美金，作为今后生存的物质基础，并嘱咐刘馥，赶紧想办法，回中国黄龙城，找他的长兄刘琛，在谋生活出路。

刘馥悲痛欲绝，离开日本，回到黄龙城，同刘琛共同经营雅情酒店，谁知刚到黄龙城三个月，刘琛就因赵小青被杀案，被公安机关追查，所以，刘馥念刘新在世的旧情，便冒着风险，精心设计地找公安刑警探长戚永刚，替刘琛说请，也就在所谓的情理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