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集

　 　卖豆腐的胖大嫂

“梆梆梆”，清晨，太阳还没钻出地面，楼下便响起敲梆子的声音。妻子说：“胖大嫂来了，买块豆腐去！”街上好几家豆腐摊，妻子单单喜欢上胖大嫂家的豆腐。每次买来她家的豆腐，妻子都会唠叨几句：“看这豆腐，一点儿不掺假，吃嘴里味道纯正鲜嫩，记住！谁家的豆腐都不买，只买胖大嫂家的。”

胖大嫂河南人，卖豆腐七八年了。开初，胖大嫂一天做一个豆腐，卖到天黑还剩一半。常言说：到那个庙，念那个经。胖大嫂虽然农民进城，没读几年书，为人处事脑瓜子转得快，看看街上五六家卖豆腐的，竞争十分激烈，自己必须掌握一点儿绝活。为吸引顾客，胖大嫂搞起免费赠送活动。她抓住人们贪财占便宜的心理，每天早晨，天不放亮，胖大嫂豆腐摊前排满前来免费领豆腐的人。再加上胖大嫂性格随和，见人不说先笑，口甜如蜜枣，一来二往，同街坊邻居混熟了。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人心都是肉长的，久而久之，街坊邻居为答谢她，绕着别人家的豆腐摊来买胖大嫂家的豆腐。不久，胖大嫂家的生意红火起来了。

一天清晨，我家窗外响起梆子声，胖大嫂推豆腐车窗下朝我笑，我说；：“买豆腐。”胖大嫂弯腰割下一块，自言自语说：“还是五元钱。”我说：“，好的，五元钱。”胖大嫂从窗户把豆腐递给我，推车走了。中午做饭时，妻子抱怨说：“你真没记性！让你买胖大嫂家的豆腐，你偏买别家的，这豆腐有异味，咋吃？”我说：“我买的就是胖大嫂家的豆腐！”妻子说：“真是他家的？”“这还有假！是她送到窗下的！”妻子说：“味道咋和过去不一样？”妻子又发现问题，说：“这块豆腐比以往少三分之一，还是五元？”我说：“是五元，你不是说每天买五元钱豆腐吗？”妻子愤愤的说：“你拿秤称，绝对不是五元豆腐。”我这才发现，这块豆腐比以往五元钱的少了不少。妻子说：“明天找她，生意做久了，开始耍杠杆坑人了。第二天清晨，街上又响起梆子声，胖大嫂来到窗下。妻子隔窗问：”昨天买你豆腐数量少了？味道也变了？“胖大嫂笑笑说：“，换品种了，豆子是从河南老家运来的，那儿是山区，豆子种山顶上，云彩之上，常年不淋雨水，单靠露水浸灌，果实含多种维生素和微量元素，做成豆腐，味道与原来的有差异。自古是京城贡品，常年吃它长生不老，由于旅途遥远，价格相对贵些。”妻子特别注重身体健康，时不时补一些维生素和微量元素，听了胖大嫂解释，一叠连声说：“好！好!，贵一些值的！”中午吃饭时，妻子特意从冰箱拿出昨天买的豆腐，煎成金黄色，吃的美滋滋，大有吃不完不罢休的样子。说：“这豆腐贵点儿也划算吃！吃！只要有益健康多花钱也行！”打这以后，胖大嫂的豆腐在我家成了名菜，一顿不吃，好像丢了啥似的！一天，妻子看到一条消息，说人经常吃转基因大豆容易长肿瘤，育龄妇女患不育不孕症，老年人容易患心血管病。妻子忧虑的说：“胖大嫂家的豆子是转基因吧？”我说：“现在中国找不到非转基因大豆。妻子听了一夜未眠。天蒙蒙亮，妻子爬起床出门了。不大会儿，妻子捧着一块豆腐兴致勃勃回来了。我说：“转基因大豆做的豆腐，人吃有害，为啥你还买？”妻子斩钉截铁的说：“人家胖大嫂家豆腐绝非转基因，百分百准确！”我讥讽说：“你呀！石头脑瓜，铁铸的心眼，一点儿不转弯！”妻子生气说：“你心眼多，怀疑人家使用转基因豆子，疑神疑鬼，成了司马懿！”我反驳说：“豆子你亲眼见了？为啥这样肯定是非转基因！”妻子说：“人家胖大嫂门上挂了牌，上书河南山区种子，非转基因，假一罚十。”“嘿嘿”，我又怼一句：“你是歪了石磙砸碾盘，石（实）打（实）石，人家说是天宫仙女种的，你也相信？”妻子说：“相信人是美德！谁像你整天疑神疑鬼，六神无主！”我说：“为验证胖大嫂豆子产地，她新进一批豆子，你悄悄看外包装发货地址，事情会真相大白！”

妻子听了，一拍手，说：“对！我这就去！”眨眼功夫，妻子垂头丧气回来了，一进屋就把刚才买来的豆腐扔到垃圾桶里。不等我开口，妻子说：“仓库的豆子全是青岛海港发货，依准是美国转基因大豆！”妻子又愤愤说：“听话听音，听鼓听声，今后不能轻信胖大嫂的话了！”十几天来，我家再也没卖豆腐。吃了多年豆腐，突然不吃了，还真有点儿嘴馋。这一天，妻子说：“我出去考察考察，看看有没有非转基因豆腐。中午，妻子回来了，一进门大惊小怪喊道：”胖大嫂豆腐坊关门了！“我说：“看你大惊小怪的，目前竞争激烈，买卖不好做，关门实属正常！”妻子摇头说：“是她用转基因大豆做豆腐，人们知道了，都不买了。”我说：“也不尽然，眼下的豆腐，哪一家不是转基因大豆做的，恐怕找不出来一家！”妻子历来是八匹马拽不动的犟牛，说：“前几天我和街上姐妹说了，胖大嫂家豆腐用转基因大豆，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了，谁还买！不关门才怪呢！正说，对门邻居闯进来，说：“卖豆腐的胖大嫂住传染病医院了！”话里带几分神秘。我和妻子一惊。妻子问：“她不是挺健康的，咋突然患病了？”邻居神秘的说：“她本来患乙型肝炎，由于家里穷，孩子读书，吃喝拉撒要花钱，她就出来做豆腐生意。这几年，起早摸黑，累坏了身子，乙型肝炎复发了。”妻子“哇”一声吐出来，手按自己腹部，懊丧的喊道：“这些年，我吃她不少豆腐！不会传染乙型肝炎吧？唉，唉！倒霉了！”妻子“哼哼吱吱”要哭。我安慰说：“你注射了乙肝疫苗，有抗体了，不会传染你。”妻子坚持到医院检查。检查结果：我和妻子抗体都是阴性，万幸中的万幸！。两年后，一个春暖花开季节，我和妻子去另一个城市旅游。走街上，无意听到熟悉的”梆梆梆“声。回头看，是胖大嫂推着三轮车摇摇晃晃正沿街叫卖豆腐呢。她瘦了，精神状态大不如前。她也看到了我俩，愣一霎，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