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集

　 　送礼

天黑了好大一阵，淅淅沥沥的雨还是下个不停。街上看不见行人，只有那一盏盏半昏半暗的路灯，映着老陈那踽踽而行的身影。老陈一手拎个包，一手撑伞，躬着身，躲在雨伞下。雨中的路已经够暗了，但他还是感觉太亮，专走路旁的黑暗处。?转过弯，突然一辆汽车迎面驶过来，贼亮贼亮的车灯，将老陈照的无处躲藏。老陈在这明亮的灯光里，如同舞台上的小丑，一下小了许多，手里的包不知道放哪里好。汽车擦身而过，老陈又淹没在昏暗中，但在这一瞬间，老陈好像看见司机瞟了他一眼，觉得那司机眼里闪射着一丝轻蔑的光。老陈心里一哆嗦，脚步也停了下来。雨点“啪哒，啪哒”，顺着伞沿滴到了地下，溅到了他的脚面上。“不，不，不可能！他不会认识我。”老陈转念又想：这地方太小，说不定碰上了熟人。他的双腿开始有些沉重。但他眼前又晃过儿子那期待的目光，他又开始往前走。他把伞压得更低，把整个身子全埋在伞下边。刚转过小石桥，。“咚”的一声，老陈觉得伞沿一震，好像重重的碰上了什么，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个尖利的女高音就飞到了他耳边：“做贼呀，鬼鬼祟祟把头埋伞里不看路！”老陈顿时脸上像泼了一瓢硫酸，火辣辣的烫。回去，回去吧！他木偶一样的立在那里，眼里的泪顿时流了出来。回去，儿子的工作咋办，自己有病，老伴也有病，这以后的日子咋过呀！想到这里，老陈赶忙嘴里连说几句：“对不起，对不起，”一边灰溜溜的跑了。终于来到了干部楼，老陈从一楼就开始数着：“一楼，二楼，三楼，四楼。咦！不对，这是三楼还是四楼？”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记性，上来时分明数的是四楼，怎么印象中成了三楼。他索性又回到了一楼，重新数：“一楼，二楼，三楼，对，这就是三楼，门朝西的这户就是，！”他的心在跳，他颤抖的手去按门铃，当手刚刚接触门铃的一霎间，他又把手缩了回来，，回过头往楼底下看，果然，楼下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也像他一样，手里提着个包，拿把伞往上走。老陈见状不知所措。那人却停在了三楼，眼盯着门朝西的大门。八成也是来求人的，老陈这样想着，就把伞又撑了起来，把头埋在伞里。中年人看他那样子笑了笑，低头在门口找什么，老陈心里急，恨不能中年人快走开。他顺着伞边偷偷看，中年人终于慢腾腾下楼了，老陈好像等了半个世纪，终于见到了曙光一样，在这一霎间，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扑在了门朝西的大门前，迅速按了一下门铃。突然。身后中年人的脚步声又“咚咚咚”响了起来，老陈一时不知所措，颤抖的右手竟忘了从门铃按钮上移开。中年人站在他面前问：”你找谁？“”我。。。。我。。。“老陈满脸通红，结巴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来。”这是我家，下午刚搬来的，原来那户已经搬走了，这不，钥匙丢了，进不了门了，“中年人尴尬的说。老陈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浑身无力，双腿如铅块，死沉死沉。雨下的更大了，仿佛路灯比先前亮了。老陈没撑伞，身上的衣服连同手里的包，全湿透了，老陈全然不觉。。。。。、后半夜，大雨将楼下的小石桥冲垮了。

天边那片白云

爸爸又是三天没回家了。五岁的儿子被锁在屋里也三天了，爸爸临走时给他买了好多吃的，磊磊饿了就吃饼干，面包，渴了就喝纯净水，晚上睡觉时，他自己在床上玩玩具，小狗啦，小猫了，玩够了，累了，他就自己趴床上睡。磊磊最喜欢爬阳台上看远方那片蓝蓝的天，他多么希望蓝天上飘下一片白云啊！因为那天爸爸说了：“等蓝天上那片白云飘到家里时，妈妈就回来了。”磊磊喜欢妈妈，过去，每当墙上那个时钟清脆的响过五声，妈妈就进门了，抱着他又亲又吻，还给他带来好多好吃的，还有玩具大飞机，火箭炮，真好玩，星期日，只要妈妈休息，就带着他逛商店，逛动物园，看鸟儿，看**，妈妈真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些天，爸爸和妈妈光吵架，爸爸说是去上班，可好几天不回家，有时候，直到天明时才回来，一头倒床上，死猪一样的睡去，那一天，磊磊亲眼看见爸爸将家里的钱拿走了，回来就没了，。妈妈问，他就说让游戏机吃了。磊磊怎么也不明白，游戏机还能吃钱？妈妈和爸爸吵架，吵的可凶啦！有一次，爸爸和妈妈要钱，妈妈不给，爸爸就打妈妈，妈妈的嘴都被打出了血。妈妈哭了，哭的好伤心。妈妈疯了一样，把电视机都砸了，把崭新的床单全剪成了布条条。。。。。。。磊磊睡着了，当醒来时，妈妈不见了，磊磊问爸爸：“妈妈啥时候回来呀？”爸爸说：“等天边那片白云飞到咱家那天。”从此，磊磊天天站在阳台上，望着蓝蓝的天空，他多么希望远方的白云飞到家里来呀！他盼呀，盼呀，可是，白云一朵一朵从天上飞过，打着转而绕过磊磊家楼顶，一朵也没有飞到磊磊家。前天，磊磊在家门口玩，对门的宁宁说：磊磊：“你妈回不来了，你爸给你找了好几个新妈。”磊磊怎么也不明白，妈妈只有一个，哪有好几个？妈还有新的和旧的？有一次，爸爸领来一个红头发，脸上抹的像白骨精一样的女人。磊磊一看见就害怕，他躲在后头，磊磊不喜欢她。还有一次，爸爸领来一个又矮又胖的女人，那女人可凶了，磊磊吓的光哭。?爸爸隔几天就给他换一个新妈，磊磊弄不明白，，新妈来了，就和爸爸躲到另一间房子里，走时，爸爸还给他钱。磊磊喜欢自己的妈。磊磊站在阳台上，朝天边望啊望啊，啊！蓝蓝的天边，飘过来一片白云，那白云雪一样的洁净，冲着磊磊飞过来了，越飘越近。磊磊兴奋了，他跳起来，爬上了阳台围墙，，他把小手伸出来，想抓住那片白云，怕白云再飞走了，。他要让白云飞到自己家里来。他把小手伸呀伸呀，怎么也够不着那片白云。他再往前伸手，突然，脚下一滑，他从五楼摔了下去。磊磊死了，是从阳台上掉下去摔死的。那天，太阳光很亮，天很蓝很蓝，没有一丝白云，对门的宁宁说：”天上的白云都跟着磊磊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