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县令之死

李鹤年接任县令之后，史存孝和赵铁汉问他有何新令要颁布实施，他说:

"本县现在是天灵军的天下，周文龙当县令可以改邪归正，我当县令当然不会改正归邪，一切照旧，没有什么新的政令要颁布实施。"

史存孝和赵铁汉虽然对李鹤年的为人品行有些怀疑和不理解，但是对于李鹤年表示要延续周文龙的做法，还是比较满意的。所以，他们每天都按时上衙上值，听从李鹤年的支派。

这天，又到了上衙上值的时间，史存孝和赵铁汉来到县衙去见县令李鹤年，却不见李鹤年的踪影。问衙内的皂隶们，谁也不知道李鹤年到哪里去了。

史存孝和赵铁汉以为，李鹤年可能有什么私事外出了，所以没有在意。

但是一连三天都是这样，史存孝和赵铁汉觉得有些异乎寻常，情不自禁地议论起来。

"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李县令上任一把火也没烧，怎么就不见人了呢，难道他是惧怕天灵军，不敢抛头露面了。"赵铁汉说。

"我觉得他不是惧怕天灵军，而是另有原因。"史存孝说。"他与我们天灵军无怨无仇，他何惧之有。要说惧怕的话，就是惧怕周文龙和周文虎兄弟俩会报复他。可是，周文龙和周文虎已被齐知州抓捕归案带走，他也不会惧怕呀。所以说，他不敢抛头露面，必定有其他的原因。"

"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呢?"赵铁汉问。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史存孝说。"总而言之，我觉得这个人令人难以捉摸，费尽心思也猜不出他在干什么。"

二人正在对李鹤年的行踪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县衙的捕快前来找赵铁汉说，裴家码头附近的群众报案，说他们发现了一具尸体从上游漂流下来，无人认领，请县衙给予处置。

侦破案件，抓捕罪犯，这是捕快的神圣职责。所以，作为捕头的赵铁汉二话不说，立即带领捕快前往装家码头。

赵铁汉来到现场一看，吓了一跳，原来死者是新来的县令李鹤年。

具有办案经验的赵铁汉，认为李鹤年的死亡绝非等闲事件，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需要仵作对李鹤年的尸体检验之后才能判定。于是，他要作的头一件事，就是把李鹤年的尸体运回县衙，

得知李鹤年死亡的消息，史存孝和装元洪也非常震惊。史存孝说:

"刚当县令就上西天去了，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呀，怎么会突然死亡了呢?"

"事发突然，难以预料。"裴元洪说。"他是朝廷命官，他死亡的讯息，应当立即上报。"

"我打算请仵作验尸，查明县令死亡的原因之后再上报。"赵铁汉说。

"不可。"裴元洪说。"这个李鹤年是个高度敏感的人物，是知州大人齐思贤亲自送他来任县令之职的。所以说，应当由齐知州派人来验尸，弄清李鹤年死亡的原因，加以处理。我们最好一旁静观，避免节外生枝，引火烧身。"

赵铁汉照办，立即派人前往州府报案，并请州府派员将来验尸，查明李鹤年死亡的原因，加以处置。

报案的人回来禀报说，知州大人齐思贤亲自过问此案，并修书一封，指出此案发生在天灵军占领的区域，应由天灵军查明李鹤年死亡真相并加以处置，然后将处理结果报州府。

裴元洪看了齐思贤写的这封信，对赵铁**史存孝说:

"齐思贤的这封信虽然说的是对李鹤年死亡之事的调查处理问题，但是我觉得这里边包藏着祸心，是针对我们天灵军来的。从表面上看，他对我们天灵军很友善，很尊重，占领了官府的县城他也不问罪。但是在实际上，他却在制造对付我们天灵军的借口。李鹤年的死亡，如果是自杀，他可以说成是被我们天灵军逼得走投无路;如果是他杀，他可以说成是我们天灵军暗杀朝廷命官。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他都可以李鹤年的死亡为借口，请求朝廷派兵来讨伐我们天灵军，建树他的功业，为他升官铺路。"

"我觉得他文质彬彬，雍容大雅，不可能是那么的阴险毒辣。"史存孝说。

"我只是猜测，提醒你们提高警惕，不要麻痹大意。"裴元洪说。

"那我们该怎么办?"赵铁汉问。

"先弄清楚是自杀还是他杀，然后再说吧。"裴元洪说。

赵铁汉请仵作验尸，结果证明，李鹤年是他杀，而非自杀，因为在他的脖子有被绳索所勒的痕迹。

李鹤年是何人所杀害?赵铁**裴元洪、史存孝、陈小仓各抒己见。

"杀害李鹤年的人，必定是与他有深仇大恨的人。"陈小仓说。"他出示证据证明周文龙和周文虎是抢劫赈灾官银的主犯，让知州齐大人将他们抓捕归案，周家的人肯定对他恨之入骨，将他杀害。"

"我觉得未必是周家人所为。"史存孝说。"李鹤年对周家的人是高度警惕的，不会轻易上当。所以说，杀害李鹤年的，肯定是他信任的人，他放松了警惕而惨遭毒手。"

"李鹤年当县令就不寻常，他被杀害肯定也不寻常。"赵铁汉说。"究竟是谁杀害了他，只有他自己知道。"

"既然如此，那就请神医陆中天将他起死回生吧。"裴元洪说。"只有让李鹤年亲口说出杀害他的人是谁，我们才能了解事情的真相，才知道我们天灵军应当怎么办。"

史存孝、陈小仓和赵铁汉都认为裴元洪说的对，就请陆中天用起死回生汤和起死回生丸，将李鹤年起死回生了。

回生后的李鹤年，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罗船山。

罗船山是在李鹤年家里当管家时因赈灾官银被劫案而被灭口的，被神医陆中天起死回生后在破获赈灾官银被劫案中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他认为是李鹤年是为了保全自己而将他灭口的，因而对李鹤年愤恨无比。得知陆中天要为李鹤年起死回生的消息，便赶来观看。他看到李鹤年睁开眼睛，便气休休地说:

"我在你家当管家的时候，对你是忠心耿耿呀!关于赈灾官银被劫的事，我宁肯挨板子，也不肯吐露半点真情。可是你却趁我躺在床上疗伤的时候，将我灭口，你怎么这么冷酷无情地对待我呢!"

"把你弄死灭口的不是我，而是周文龙和周文虎兄弟俩。"李鹤年说。"他们二人害你的时候，我发现了，要制止他们，你就以为是我害死你的。"

"你和周家兄弟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利用我参与抢劫赈灾官银的犯罪活动?"罗船山问。

没等李鹤年回答，赵铁汉说:

"你已经被人害死了，是我们请神医陆中天将你起死回生的。我们办案，需要查清谁是凶手，是周家的人吗?"

"凶手不是周家的人。"李鹤年说。"但是我遭此厄运，还是要从我们李家和周家的关系说起。"

他说，他的父亲名叫李德富，是个商人，经商致富。当地人称有钱的人为员外，所以称他父亲为李员外。他父亲去世后，他子承父业，继续经商，人们也就称他为李员外。

他的父亲李德富在经商的过程中与开钱庄的周文龙、周文虎的父亲周洪泰的来往比较密切。他父亲做生意的货款是从周家的钱庄借贷的，生意做得越大，从钱庄借贷的越多，需要偿还钱庄的本息也就越多。他父亲去世的时候负债银两数以千计。

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李鹤年无力偿还父亲拖欠周家的债务，继续经商也只能继续向周家钱庄借贷，他与周家的关系变成生死相依了。

如果说周洪泰只是财迷，一心只想发财，那么他的大儿子周文龙，就既是财迷，又是官迷，一心想当本县的县令，过过官瘾。

周文龙知道，凭才华考试，他是当不上县令的。于是，便用金钱开道，买通了省府和州府的官员，答应让他当本县的县令。

但是，当时本县的县令是齐思贤。省府和州府的官员告诉周文龙，只有在齐思贤离任之后，他才能当上本县的县令。

周文龙急于当本县的县令，就开始动脑筋想办法让齐思贤离任。得知朝廷下拨赈灾银两的消息，他便和弟弟周文虎一起来找李鹤年商量抢劫的事宜。他对李鹤年说:

"抢劫赈灾银两是一举两得的事，第一可以用来抵销你们李家所欠我们周家钱庄的债务，对你们李家有利。第二是齐思贤可能因此而丢官离任，我就可以当上本县的县令，对我们周家有利。"

李鹤年一直在为无力偿还周家钱庄的债务而发愁，觉得这是从天而降的喜事，就答应了，并与周文龙和周文虎签订了契约。

为了履行契约，李鹤年就让管家罗船山利用其与妹夫赵铁汉是衙门捕头的特殊关系，打探去州府运回赈灾官银的具体时间，组织人员假扮成土匪拦路抢劫。

罗船山被灭口复活的事，李鹤年得知消息便逃走了。因有他知道，死过一回的罗船山再也不会为害死他的人尽心出力了，县衙的捕快肯定会来抓捕他，藏在地下室的赈灾银两肯会被抄。

李鹤年首先逃至周家寨。周文龙和周文虎为了保全自己，竟然要将他灭口，幸亏他警觉性高，才从周家寨逃了出来。

此时的李鹤年，视周文龙和周文虎为死对头，只有将他们搬倒，自己才有活路。他想到自己一位朋友的伯父在州府当司马，便通过朋友关系到了州府见那司马，揭露周文龙和周文虎策划抢劫朝廷赈灾银两的真相。

那司马告诉他，齐思贤因破案有功而由知县荣升知州，周文龙已接替齐思贤担任县令。他听了，立刻惊呼道:

"这就奇怪了，抢劫朝廷赈灾银两的真犯当上了县令，原先的县令却因破案有功而荣升，功在哪里呀!"

"官场上的事，你不懂呀。"那司马说。"齐思贤关心的是那赈灾的三千两官银，失而复得，如数上交，他就是功臣了。"

"赈灾的银两应该用于赈灾的事宜，怎么会如数上交呢?"他问。

"这是你不该问的问题，州府的官员谁也不会过问此事。"那司马说。"不过，有关周文龙和周文虎兄弟俩的事，州府的官员是不会不管的。"

"你是州府官员，这事就由你来管吧。"他说。

"这事不归我管。"那司马说。"我是管车马粮草的，你说的这件事，是知州大人亲自管的。"

他只好去找知州齐思贤。

齐思贤听了他的陈述，愤怒地说:

"没想到周文龙是这般阴险恶毒。他为了当县令，竟然设计要将我挤走，由他取而代之。既然他们兄弟俩是抢劫朝廷赈灾银两的主谋主犯，那么，官府就绝对不会轻饶他们。我将带人前去抓捕他们，由你暂时代替周文龙任县令，完成我交给你的一项任务。"

"什么任务?"他问。

"摸清天灵军的城防部署。"齐思贤说。"天灵军攻占县城，等于是在与朝廷开战，占领官府的地盘，官府岂能容忍。上司命我领兵夺回被他们占领的县城，极需了解他们的城防情况。"

"保证完成任务。"他坚定地表明了态度。

"很好。"齐思贤大加赞赏，然后说:

"你就任县令之后，尽快把天灵军的城防部署摸清绘成图，我将派人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与你见面。"

他铭记于心，就任县令之后所做的，就是察访天灵军城防的具体部署情况，绘制成城防图。到了的约定的时间，他带着城防图去约定的地点，见齐思贤派来的人。

地点是在县城郊区的河边，齐思贤派来的人有两个，在他取出城防图的时候，一人在他面前接图，另一人则在他身后用绳索套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勒死。

李鹤年讲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赵铁汉说:

"如此说来，害死你的人，是齐知州齐思贤呀。"

"正是他。"李鹤年说。

"他为什么要害你呢?"罗船山问。

"还不是为了灭口。"李鹤年说。"因为我知道朝廷的赈灾的银两并没有用在赈灾的事，而是上交了，由官员们贪占了。"

"追回的赈灾银两上交这件事，我不知道呀。"赵铁汉说。"齐思贤当县令的时候我是捕头，上交的差事应该是我们去执行的，可是我们没有受领这样的差事呀。"

"那就是周文龙当县令以后所作的事。"李鹤年说。"周文龙最会买官卖官的，只要齐思贤开口，他肯定会把那三千两赈灾官银如数上交。"

"如此说来，周文龙和周文虎兄弟二人也有可能被灭口。"赵铁汉说。

"他们兄弟二人是死是活，与我们无关。"史存孝说。"但是齐思贤得到了我们天灵军的城防部署图以后，一定会带兵前来夺取县城，我们必须做好迎战的准备。"

"完全正确。"裴元洪说。"我起初只是猜想，齐思贤会以县令李鹤年之死为借口，兴兵来讨伐我们天灵军。现在的事实说明，他派李鹤年接替周文龙当县令，就是为讨伐我们天灵军作准备的。我估计，狡猾的齐思贤，还会利用县令之死作文章。"

"齐思贤还会作什么文章呢?"众人问。

"等着瞧吧。"裴元洪凛然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