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梦想从零点开始

兴华电子靠着刘运平的巧妙策划，在海外掮客李春秋和准备投资上海浦东的金发美女若安娜的帮助下，利用连环计从囤货卖高价的港澳代理商那里用原价搞来大批元器件库存。

靠着这片库存芯片和电子元器件，兴华厂完成了预定交货计划，尤其是完成了电信公司“亿万家电话通世界”计划所签订的电话机合同大订单。

正是靠着这批宝贵库存，兴华厂成为整个珠三角，甚至整个中国，在这场世纪末半导体危机里，少数几家可以正常保证交货的电子制造企业。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刘运平的这招“连环计”都获得了巨大成功。

度过危机之后，刘运平终于在妻子陪伴下，去医院做胃癌切除手术。

胃癌手术成功完成后，刘运平又连续接受七轮化疗。靠着多年练习武术积攒下的身体基础，再依靠那位山区“良医” 的正规草药和针灸帮助，刘运平顺利闯过了鬼门关。

到了十二月，刘运平恢复良好，已经可以去厂里上班。

“老公，我想出去走走，你能陪着我吗？”

许丽珊还有几个月就要生孩子了，她这时候却突然提出要外出旅游放松。

刘运平自然知道，这是妻子深怕自己立刻投入工作，变着法儿让自己休息。

他不忍心拒绝妻子好意，于是点头同意。

两人本想着回老家金陵看看，但一想到距离年底还有十几天，刘运平忽然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

“不如，我们去珠海，还有十多天澳门就要回归了，去珠海，等到那一天，我们一起目睹这个世纪盛事，怎么样？”

许丽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点头表示同意。

珠海也在珠三角地区，距离兴华厂所在的大安村不远。这时候的天气也不错，适合刘运平手术后身体康复。

两人立刻准备，稍微做了些安排，就一起前往珠海。

相比大安村，珠海自然有一种城市的繁华。可是，和深圳一比较，珠海立刻显得恬静安宁。

因为临近澳门回归，珠海呈现出一种节日气氛。

两人在海边漫步，依着海边围栏，两人可以清晰看见澳门景色。

“总有一天，澳门，珠海，甚至海那边的香港，都会连接成一片，这些地区会成为中国的湾区”

“中国的大湾区”

刘运平欣赏景色，他心中的豪情壮志仿佛化成一副美丽图景，展现在眼前。

“咱们兴华公司也会在大湾区占有一席之地？”

许丽珊轻轻抚摸肚子，她像是在对还没有出生的孩子说

“对，一定会的，依靠大湾区内的资源优势，我们要建立世界级的研发中心”

许丽珊依偎在丈夫身旁，这一天真好，可是一切是否会成为现实？

傍晚，两人来到商业街边的僻静街道，他们要吃一家当地很有名的“苍蝇馆子”，也就是价格实惠的平民大排档。

“你知道吗，我刚来南方的时候在长安市电子工业区干活，那时候，唯一的享受就是去镇上的大排档喝粥。”

眼前的景象，让刘运平回到了1994年，回到了在速达电子厂的那段岁月时光。

“你在那些排挡吃饭，哪一次印象最深刻？”

“印象深刻？”

刘运平立刻浮现出见义勇为，和几个地痞搏斗的场景。

“您好”

忽然，一声清脆，又带着点小小激动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刘运平的回忆被打断，他转过身来。

“你，你是，哦？”

刘运平被自己所见吓了一跳。

那个和自己打招呼的女声，不就是回忆里的女孩嘛？

“您好，您还记得我吗？长安市，1994年年底，海鲜粥排挡，你帮助我从几个地痞纠缠里解围。您还记得我吗？”

女孩有点激动，声音都在颤抖

“我记得你，当然记得”

刘运平微笑，转向妻子

“这世界真奇妙，这位姑娘就是那个晚上我遇上的女孩子”

“是吗？”

许丽珊也是吃了一惊，这可是世界真奇妙。

“你们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媛媛，当年大哥给我解围后就离开了，后来看到报纸才知道大哥身份，去速达电子厂找了一次，才知道大哥已经离开，没有人知道去了哪里”

“别大哥大哥的，我叫刘运平，这位是我妻子，许丽珊”

“刘大哥，许姐姐，你们好”

“对了，刘大哥，我男朋友他们就在附近，我能请你们吃这里的海鲜粥吗？”

“嗯，好啊，反正我们还没吃”

许丽珊见丈夫有些犹豫，她拉起刘运平，笑着答应姑娘。

“就在那边，你看，在向我招手的”

李媛媛带着两人向前走了十多米，在一家装潢破烂，但聚了不少食客的小店前停下来。

“忠仔粥铺”

“这是我男朋友，杨立新。立新，这就是我和你说过，94年在长安帮着我解围的大哥”

“哦，你好，你好，真是巧啊，快，这边坐，这家海鲜粥很棒的”

李媛媛的男友杨立新从店铺里走出来。这小伙子身高足有一米八五，虽然生的魁梧，但一张脸却颇为秀气，显示出一种独特的书卷气。

几个人重新坐下来，杨立新点了这里的招牌海鲜粥，要了几个炒菜，热情招呼刘运平和许丽珊。

“哎，刘大哥，您怎么有点脸熟啊，我在什么地方见过您？”

杨立新仔细打量刘运平，忽然发现新大陆似的。

“你见过刘大哥？”

“嗯，好像是，刘大哥，我好像这两年在哪里见过您，是哪里呢？”

“还有，许姐姐，我也见过您的”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互相催促对方仔细回忆。

“小丽，接电话啦”

这时候，小店铺一脚高高吊起的电视机忽然冒出一句台词，紧接着就是大家熟悉的日新无绳电话广告词。

“啊，我想起来了，是电视采访，财经频道”

“对，刘大哥，刘运平，您是兴华电子的老总”

杨立新双眼放光，李媛媛别提多高兴。

海鲜粥和炒菜上得很快，李媛媛立刻招呼大家吃饭，几个人边吃边聊，气氛热烈愉快。

“说说你们，我对你们的情况还一无所知呢”

刘运平不喜欢听别人奉承自己，于是主动转移话题到两位年轻人身上。

“我们啊，怎么说呢，说来话长”

李媛媛嘴巴里咬着汤匙，呈现出一种可爱的表情。

“先从1994年那次说起吧，那时候我才大三，听说南方很发达，就利用假期来看看，没想到遇到了坏人”

原来，李媛媛是浙江之江大学信息科技学院的学生，当年第一次遇到刘运平，她才大三。

“我男朋友是哈尔滨人，哈尔滨工业大学微电子设计专业的研究生，他到珠海已经五年多了。”

“我是去年来投奔他的”

“小杨，你在珠海做什么工作？”

“哎，有点一言难尽”

“说说吧，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杨立新吃了一口炒生菜，有喝了啤酒。

“我到珠海来，是被一个师兄拉来的”

杨立新研究生毕业后在一位前辈师兄的介绍下，来到珠海万全电子科技有限公司任职。

万全电子公司是一家美籍华人开设的电子设计，电子咨询类公司。

这家公司的主营业务是将一些宝岛，北美设计生产的芯片引入国内，为这些芯片设计好适合各种产品的电路板，然后将半成品打包高价出售给珠三角的下游电子厂。

当年，兴华厂起家的游戏主机，其实就是万全电子设计的。

“三年之前，万全电子的股份被专卖给中国宝岛扬智电子科技，我们又开始给这家宝岛公司做芯片电路板设计，售后支持”

“一开始，我们干得不错，当时万全老板比较大方，工资给得高，生日啥的还给送礼物，蛋糕，总之，对员工不错”

“后来，公司被卖给宝岛公司之后，情况就不同了”

原来，宝岛新老板非常小气，吝啬，他们将大量宝岛工程师不愿意做的辛苦工作转移到珠海，一股脑全部堆给杨立新他们干。

“原来告诉我们，可以逐步学习设计芯片，所以要从基础工作做起”

杨立新喝了一口啤酒，有些不满地说下去。

“可是，根本不是，我们都成了打杂的，活干得多，工资反而相比万全的时候大幅度下降”

“今年，我们几个骨干无法忍受，和老板吵了一架，就辞职出来了”

“你们现在做什么？未来打算干点什么？”

许丽珊问

“我和另外两个同事，加上媛媛，在步行街租了一间办公室，搞了一家电子设计公司，实际就是复制万全的商业模式”

“生意这么样？”

“哎，太不走运，遇上半导体供应链危机，根本就没有业务”

“我们已经山穷水尽，下个季度没钱付办公室租金，只能散伙”

杨立新显得很懊丧。

刘运平想了一下，他问了杨立新几个问题。这些问题都是最新的芯片知识，还有些设计规范。

杨立新对答如流，显得颇有经验。

“小杨，你还想设计芯片吗？”

“嗯？当然啊”

“可是，我现在才知道，设计芯片需要很大投资，而且是个慢热活，可能需要一年甚至更久才可以投入市场”

“如果有人给你们投资，我是说持续投资，一年，两年，甚至三年，你们能设计出可用的芯片吗？”

“可以，当然可以”

“那么，小杨，我给你们投资，怎么样？”

杨立新和李媛媛对视，两个年轻人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