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碰了一鼻子灰

杨立新带领下的留学团队很是争气，他们在比利时只用了一年多时间，就开发出一款可以商业应用的多媒体解码芯片。

这是一块真正的商业化芯片，内部集成了CPU逻辑单元，DSP数据处理单元，接口控制，电源管理等模块，只需要再配合很少的电子元器件，就可以组装出一台MP3便携式播放器。

可是，芯片做出来了之后，在投放市场中却遭遇到巨大冷遇。

这款代号“众芯001”的半导体解码芯片，根本没有卖出去一块。

本来，刘运平是可以安排兴华电子旗下多媒体事业部直接采用“众芯001”，推出面向市场的编写播放器产品。

但是，刘运平没有这样做。一方面，他希望众芯可以在市场大潮中经受真正的锻炼，而不是被托在父母的手心里当小宝宝。

另一方面，“众芯”的业务是刘运平力排众议投资的结果，他不希望芯片半导体设计业务被别人看做是自己在利用兴华资源配置的“私人集团”。

尽管如此，刘运平还是迂回给与这帮年轻人以帮助。

许丽珊这时候已经离开兴华电子销售一线，除了做顾问之外，她大部分时间是做相夫教子，不再去兴华总部上班。

受刘运平委托，许丽珊以个人旅游名义来到珠海，现场指导众芯公司展开市场攻势。

此时的众芯公司，杨立新在欧洲负责技术和设计，李媛媛则留在珠海公司。

她接过了销售和市场推广的责任，开始按照许丽珊的指点，展开业务。

按照芯片公司的常规操作，李媛媛和公司年纪最大的员工“老费”一起，带着芯片样品，设计方案，芯片测试证明书等资料，几乎跑遍了全中国的IT大公司。

两人首先来到京城，拜访这里一个处于中国信息行业巨无霸地位的老大公司。

这家老大公司创立于1986年，经过几十年发展，规模得到迅速扩展。

2002年初，当李媛媛和老费飞到京城的时候，这家公司刚刚收购了国外的老牌电脑业务，一时之间志满意得。

这家公司刚刚高调宣布全面进入多媒体影音领域，作为市场新热点的MP3播放器，自然是他们的重点之一。

显然，这家巨无霸企业并不重视李媛媛和老费。两个人前一天早上九点半就来到巨无霸华丽非凡的公司总部。按照约定，李媛媛两人可以在当天十一点左右得到巨无霸公司市场开发和技术开发副总的接待。

可是，李媛媛带着精心修饰的美妆，老费身穿才在燕莎百货买来的全套高级西服和皮鞋，两人在接待区一直坐到下午三点半，始终没有人来搭理他们。

“对不起，我们是珠海众芯科技发展公司的，和贵公司李副总已经约好，能否再通报一下？”

李媛媛看这么等下去不是个事情，她带着微笑走到接待区尽头，向那里的前台接待人员提出请求。

“好的，请稍等”

巨无霸公司的前台接待人员素质很高，她们以专业的微笑回应，然后拿起电话说了几句。

“对不起，李副总还有一个紧急会议，请稍等片刻”

李媛媛只能回去，再坐下来慢慢等。

“我说，这不对劲啊，这个摆谱也实在过分了点吧”

大厦里空调太充足，老费热得拉了拉自己的领带，可又不能取下来，要说多难受就有多难过。

“大公司嘛，什么时候我们也做这么大，说不定更忙”

李媛媛只能安慰老费，两人坐下来继续等。

几个小时很快过去，当京城华灯初上的时候，还没有轮到自己被接待。

这次，老费上去问接待人员。

“对不起，李副总有个全球采购会议，请你们稍等”

还是那句话，老费心里不痛快，也只能继续坐回去。

晚上八点半了，接待人员开始下班，老费眼看不妙，不客气地冲过去，拦住了其中一位接待员。

“对不起，李副总没有交待，我，我也不知道，实在对不起”

接待员无奈，但还是面带笑容回答。

“媛媛，回去吧”

老费招呼李媛媛。

“再等等，要不人家会议结束，看不到我们怎么办？”

李媛媛也不耐烦了，但想起许丽珊对自己说过，当初自己如何带领小分队调研市场，如何带领电话销售团队逆风起飞的营销往事。李媛媛再次选择了等待。

两人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大厦开始清场，两人眼看没有希望，这才带着疲惫和委屈离开巨无霸公司。

第二天，他们早上狠狠吃了一顿天津风味的煎饼果子，又喝了一杯豆浆，再次直奔巨无霸公司。

这是吸取前一天的教训，昨天两人等了一整天，都给饿惨了。

第二天，两人依然没有见到传说中的李副总，再次空等了十几个小时。

第三天还是如此。

第四天，眼看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半，可前台接待员还是说，李副总在开全球采购会。

“麻蛋，开个皮会，我看就是不想见我们”

老费看出了端倪，他很想立刻离开这座华丽大厦。

“你坐着，别离开”

李媛媛放下东西，她招呼老费看着样品和文档，自己转身去卫生间。

卫生间内，李媛媛重新补妆，对着镜子补好口红，然后转身离开，进入大厦内部。

这两天，她已经将大厦各楼层大概搞清楚了，虽然因为没有门禁卡，她无法进入办公区，但走廊过道却是可以去的。

李媛媛的装扮和这座大厦里初入的白领差别很小，她又将自己脖子上的来宾卡片倒转过来，别人一时之间也根本无法分别。

李媛媛乘坐电梯来到28层，这是会议区。

走廊上，李媛媛假装准备开会的白领，她小心留意各个会议室的动静。

忽然，李媛媛看见一个有点熟悉的人影晃了一下，走向洗手间。

她赶紧假装也去洗手间，很巧，李媛媛在洗手间外和那个有点熟悉的身影见了面。

这是个外国小伙子，一看就是欧美人。

李媛媛之所以有点熟悉，是因为来之前在巨无霸公司主页上看过部门和人员介绍，在网页上，这个外国小伙子的头衔是高级技术经理。

“您好，您是迈尔斯先生吗？”

李媛媛用英语打招呼。

“哦，你好，我是迈尔斯，您是？”

没想到，外国小伙子却是一口京片子。

李媛媛看小伙子很和善，顿时轻松许多，她立刻取出名片，将自己预约之后，却三天没有机会见面的事情，告诉了老外。

“是这样嘛？奇怪啊，预约上没有你们公司，这是怎么回事？”

迈尔斯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在电话里交谈了几分钟。

“对不起，是我们搞错了，遗漏了你们的预约。”

“嗯，这样，我这会儿有半小时空闲，你们可以和我交流一下”

迈尔斯礼貌地在前面引路，将李媛媛带到一个小会议室。

李媛媛立刻打电话给楼下老费，让他带着资料和芯片到楼上会议室。

这个叫迈尔斯的老外捧起老费带上来的文档仔细阅读，又好奇地拿过芯片仔细看了看。

“这个芯片，是你们设计的？”

“对，是我们的团队在比利时设计的”

“哦，是嘛，文档写的很详细，芯片参数也不错”

“我们的芯片性价比很高，完全满足，可以”

李媛媛话还没有说完，那个李副总却带着怒气闯入会议室。

“李总，您好”

总算是看到传说中的李副总了，这是个皮肤光滑，身材因为长年在健身房锻炼而显得很健康的中年女子，走路带着股风，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她掌握之中。

“李总，这是我们的样品和资料，您看看”

李媛媛赶紧把一份资料文档递过去，李副总先没有接，想了几秒钟，还是从李媛媛手中拿过文档。

“您看文档，我们可以详细介绍产品性能”

不料，李副总拿着文档只是翻开，连看都没有看。然后轻轻松手，装饰精美的产品

手册落在会议室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你们的产品，不可能被我们采用，因为这是不合格的小作坊产品”

这位李副总说的却是英语，还故意带了几分伦敦腔调，以显示自己曾经的留学经历。

“我们作为世界一流公司，只采用国际化大公司芯片，从不使用来路不明的乡镇小厂的玩意儿”

李副总说完，转身就走。

那个带着李媛媛进会议室的迈尔斯只能耸耸肩，他拾起落在地毯上的资料文档，递给李媛媛。

“对不起，你们的产品性能不错，我，非常遗憾”

迈尔斯说完，转身离开会议室。

会议室里只留下李媛媛和呆若木鸡的老费。

就这样，忙了四天，做了三天多冷板凳，等到就是这样接近侮辱的断语。

两人都不知道是如何走出华丽大厦的。

走出大厦之后，李媛媛给许丽珊打了个电话，可话才说了几句，李媛媛就委屈的哭出声来。

“许姐，我们被耍了”

李媛媛哭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