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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7月

小说:锦瑟和鸣 作者:六月初七 更新时间:2024/5/6 10:36:40

全身干瘦如柴、毫无生气、叫不应、哭无泪、无声无息饿死在街头的老百姓,拿着竹条抽打灾民的国府警察。1942年7月河南发生大旱灾,秦瑟跟着流民徒步逃难到上海,投奔她的哥哥秦浣。

辣斐德路斐邨,根据秦浣之前写的家信,秦瑟一路打听去到秦浣的住处。

见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秦瑟,秦浣没有表现出很开心,相反他很害怕,怕因自己牵连了秦瑟;秦浣当即带着秦瑟去到一家小旅馆,安顿好她后便要离开。

秦瑟不知道她的哥哥怎么了!她拦住急于离去的秦浣,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秦浣看着眼前抵着房门,许多年未见却一见就要离别的妹妹,神情忧伤了些,他抬起右手抚上她齐肩的秀发,对她道:“外面很乱,你不要乱跑,就呆在房间里哪也不要去,我晚上再来看你。”

秦瑟知道秦浣有事瞒着她,他既不愿意说,她便不再问;秦瑟听话地点了点头、让开了房门。

一路徒步来到上海的秦瑟躺上床休息,许久许久之后,一阵敲门声传来,惊醒了睡梦中的秦瑟,以为是秦浣来了,她迅速起身下床打开了房门,眼前出现的是一位八九岁左右的小男孩,他把一封信和一些吃食交到秦瑟手里,告诉她是一位带着眼镜的先生让他交给她的。

秦瑟知道那位戴着眼镜的先生是她的哥哥秦浣,她接过信和吃食,谢过小男孩后合上了房门,她不明白秦浣走时明明会说晚上来看她,为何却写了信让人交给她。

秦瑟心里疑问着,把吃食放在桌上,打开了信。

秦瑟一直以为他的哥哥是位老师。

信里,秦浣告诉秦瑟,他是一位**员;1937年抗战爆发,他放弃学校介绍的工作,加入了由**青岛地下党组织的抗日游击队,游击队在一次袭击小股日军时被打散,他在护送一名重伤员接受治疗后,就与游击队失去了联系;1938年,他辗转到上海,找到**地下党员德景,在他的帮助下参加了华东人民武装抗日游击队,同年,加入了中国**;组织上让他参加**在上海的地下情报工作,他进入上海南满洲铁路株式会社,与几名日籍**员潜伏在此,获取情报传送给党组织。

秦浣说,前几天有两名日籍同志被捕,南京的同志得到消息后让他们迅速撤离,但如果现在他们逃跑,将加重被捕同志的嫌疑,所以不可;他们也没有收到上级的指示,只能坚守。

秦浣与他的妹妹秦瑟道着别,如果他不幸被捕,让她拿着他走时送给她的怀表去城南苏家找位叫苏智的伯伯,他会照顾好她、保护她在上海的安全。

秦瑟握着手中的信打开房门飞快地朝秦浣的住处跑去,少时父亲离去,饥荒母亲离去,如今哥哥再离去,只剩下她孤独地活在这乱事里了。

秦浣被捕了,秦瑟赶到辣斐德路时,秦浣正被特高课的人押解上车;秦瑟惶恐地站在路边看着秦浣被带走,想要开口唤他又不能。

她不能成为他的软肋。

秦瑟想要救秦浣,她抓住身边勿勿走过去的行人,开口问道:“苏府怎么走?”

被拽住的行人害怕地摇了摇头,嘴里说着:“不知道,不知道。”挣脱着走了。没有人愿意回答秦瑟的问题。

城南,城南。。。秦瑟想起秦浣说的城南苏家,拔脚往南边跑去。

与此同时,**多位中心地下情报人员被捕。

1942年7月,因日籍“**”中西功、西里龙夫等人的被捕,**上海情报科全面崩溃。

“**谍报团”事件发生后,**情报人员不畏艰险,继续打入日本外务省情报部门。

天渐渐黑了,秦瑟突然被一群迎面走来的日军拦住去路,她满脸惊恐地看着他们,被吓得不知所措。

随即,一名日军把她拽到跟前,秦瑟大声呼喊着救命,一辆黄包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来一位二十五左右、身着旗袍、玲珑身材、打扮艳丽的女人;她出声喝止住要行不轨的日军,把秦瑟拉到了身边。

原本被坏了好事该是恼羞成怒,但当那些日军看清来人是谁后便殷勤地说着:“原来是沈妈妈。”

被叫沈妈妈的年轻女子正是沈曼,她本是仙乐舞宫一名舞女,因救了负伤的苏锦,得到他的照顾,被提升为仙乐舞宫的大班,手下管着一众舞女。

苏锦本是二陈所控制的中统一员,上海沧陷时奉命潜伏在**身边,现任上海伪保安司令部中校机要科长。

“这位是苏科长的妹妹,你们也敢动。”沈曼信口开河的一句糊弄话,本是想吓唬这些日军,没成想,竟是一语成真。

知道沈曼与苏锦的关系,一听又是苏锦的妹妹,那些日军自是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一味地赔笑着,任由沈曼把秦瑟带走了。

坐在黄包车上的秦瑟右手紧紧地攥着拳头,像是看出她的不安,沈曼开口说道:“平日里我是不管这些闲事的,但今日我心情好,管了你这闲事,就好人做到底,你要去哪里,等我到了仙乐宫门口,就让车夫送你去。”

“我没有钱付车费。”秦瑟垂下脑袋不好意思地吐出了这么句话。

沈曼看着垂着脑袋的秦瑟,笑了笑,想当初自己也是这样干干净净、不谙世故,然而这个乱事都给了她什么。沈曼别过头去,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来又笑了笑说:“我不是说了,今日我好人做到底,这车费我替你付了。”

“谢谢。”

“你去哪里?”

“苏家。”

听到秦瑟说苏家,沈曼有些惊愕,她看向秦瑟,问道:“哪个苏家?”

“城南苏家。”秦瑟如实回道。

沈曼觉得她问哪个苏家真是多此一问,毕竟现在的上海,有名的苏家只有那么一家。

“你去苏家做什么。”

沈曼不自觉地问出了这句话,她心里有隐隐地担忧,担心这个女人是去找那个说要娶她、带她脱离苦海的苏家二少爷:苏锦。

片刻的沉默后,秦瑟开口道:“我的婶婶在那里做帮佣,家里发了大旱,我来投奔她。”

秦瑟在心里对这个救了自己的女人感到抱歉,她撒慌了;秦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慌,但本能告诉她,她该这样回答沈曼。

“若说去别处,我可能不知道,但若说去城南苏家,你今天算是遇对人了。”

秦瑟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沈曼,只听她又道:“苏锦,就是我刚说的苏科长,他是苏家的二少爷,也是我们仙乐舞宫的常客。”

“哦”秦瑟懵懵地点了点头,只听沈曼又道:“他晚些时候会来仙乐宫,你和我一起去仙乐宫等他,让他带你去苏家。”

秦瑟摇了摇头,她哪能和苏家二少爷打照面,若他问她的婶婶是谁,她铁定是答不上来的;秦瑟觉得自己还是应尽快赶去苏家找那个叫苏智的伯伯,她去的越晚,她的哥哥秦浣越危险。

仙乐舞宫门口,让车夫把秦瑟安全送到苏家再回来找她拿钱,沈曼目送着黄包车离去,转身走进了仙乐宫。

特高课的审讯室里,秦浣正受着刑讯逼供,那一件件滚汤的铬铁铬在身上,秦浣紧咬的牙齿缝里发出了惨叫声,但他一直坚持着紧闭门阀,未吐露一字一句。

苏家大门外,秦瑟用力地拍打着紧闭的大门,管家叶顺闻讯而来,秦瑟取下脖子上一直随身佩带的怀表交给叶顺,告诉他她叫秦瑟、是苏辉的女儿,来找苏智伯伯。

叶顺不知道苏辉是谁,但听到也姓苏,自是不敢怠慢,他打开大门让秦瑟进到客厅等着,他则上到二楼,去到书房把怀表交给苏智,转述了秦瑟的话。

听到叶顺说秦瑟是苏辉的女儿,苏智那握在手里的毛笔在宣纸上画上长长的杠,颤抖着手接过叶顺递来的怀表,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年轻的两兄弟的相片;苏智激动地往外走去,一边扶着楼梯注视着站在客厅的秦瑟,一边往下走。

苏智越看秦瑟越能在她身上看到他大哥苏辉的影子,他握住秦瑟的手激动的无以言表,叶顺奉上茶便退了下去。

苏智拉着秦瑟的手坐到沙发上,对她虚寒问暖着,当得知他的大哥大嫂都已去世时,苏智陷入了悲伤;当得知侄儿秦浣也在上海时,苏智急切地问着“他现在在哪里?”

秦瑟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参加过革命的苏智哪能瞧不出秦瑟的顾虑,他带着她去到二楼书房。

书房里,秦瑟没有告诉苏智她的哥哥秦浣是**,只说她去找他时看到日本人把他抓走了,情急之下,只好跑来苏府求助。

秦瑟虽没有说秦浣是**的事,但苏智心里是一清二楚,今日的报纸他有看。端了**在上海的谍报团这种好事,日本人还不拿出来**裸地炫耀。

让下人带秦瑟先去休息,苏智打开书房檀木桌子的抽屉,拿出一个相框,是和秦瑟怀表里一模一样的相片,那是年轻时的苏辉和苏智。

1917年,湘南战事开始,苏辉和苏智在战场上被迫分离,分离前的他们去照相馆合了影,自此就是永别。

苏智在书房里陷入久久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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