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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三夜

小说:锦瑟和鸣 作者:六月初七 更新时间:2024/5/12 19:16:09

柔和的光辉飘荡在天空,简单的婚礼在教堂举行着;参加婚礼的只有苏家的仆人们,众人目光一致,看着左右挽着杨越和秦瑟的苏智笑着朝两位新郎走来。

先是欣慰地把杨越的手交到苏枫的手里,朝苏枫点点头,苏智未多说什么,对于杨越和苏枫,他是放心的;再把秦瑟的手交到苏锦手里时,苏智轻微叹了一口气,对苏锦道:“对秦瑟好点。”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不管未来的路如何,都希望你们能相互扶持着走下去。”

这话是对两对新人说的。

各自为新娘戴上了戒指、说了生老病死的誓言,婚礼就结束了。

虽说是简单的婚礼,但到底苏家大院还是张灯结彩,几处深红。

苏枫、苏锦带着杨越、秦瑟去了陵园奠拜他们的母亲。

苏智回到书房拿出与苏辉的照片看着、自语着:“不知这样的安排是不是对的。”

这一晚的上海灯光灿烂依旧,轻柔的微风袭来温润了干燥的秋季,苏锦从卫生间沐浴出来时,吓了一跳,定眼一看,原是不安的秦瑟颤颤地坐在床边。

“你在这里做什么。”

湿发还在滴着水,苏锦却因惊吓立在卫生间门口止住了擦发的动作。

“杨越姐姐说,从今天开始,我要住在二哥房间。”

秦瑟声音越说越小,但也让苏锦瞬间明白:哦,对,他今天结婚了。

继续擦着湿发,苏锦朝秦瑟那边走去,指着床右侧道:“你睡那边。”

秦瑟立马从床边起来,拿着手里的衣服去了卫生间。

一切都在自然而然地发生着。

天刚蒙亮,敏锐的苏锦就被怀里团子轻微的动作弄醒了,他一向自己睡习惯了,便本能地推开了绻在怀里的人。

秦瑟也被吓了一跳,她捂着被子坐起身来,小声说道:“二哥,我在家里时被母亲抱在怀里睡习惯了,半夜大概是睡糊涂了,才会钻进你怀里,以后我会小心的。”

身边有人,以为自己是宿在外面,在瞧见秦瑟那张红润的脸时,苏锦又一次明白:他结婚了。

把脑袋捂进被子里,苏锦又继续睡着。洗濑完后的秦瑟下楼陪着苏智在苏家大院外散着步。

太阳落在了窗口,看着衣柜里一溜粉的女装,有那么片刻叫苏锦分了神,是突兀的感觉,恍然又觉得这种感觉还不错,伸手大致看了看突然多出来的女装,苏锦嘴里滴咕着“丁红玉的眼光还不错”,他目光最终落在一件浅粉色的中式旗袍上,是昨日结婚时秦瑟穿的那件,当时,惊艳了他。

拿出一件深灰色的风衣穿上,苏锦合上衣柜朝外走去。

像往常一样,早饭后苏枫、苏锦离去,杨越回房去睡回笼觉;秦瑟换上襟衫和长裤出去坐上黄包车,在辣斐德路斐邸附近停下,深深地朝秦浣以前的住处望去,再步行至教堂。

今日祷告完,秦瑟没有立即离去,待来祈祷的信徒相继离去后,秦瑟起身离开长椅朝告解厅走去。

静坐一会,告解厅另侧的门被打开,隔着隔板、男人的声音传来,问她要忏悔什么。

秦瑟:“神父,我的哥哥前不久死了,我想问问他在那边的世界可好。”

神父:“他生前可有做过什么坏事。”

秦瑟摇摇头,片刻的沉默后,她说:“自杀算不算对生命的轻蔑,是否是件坏事。”

神父:“自杀分好多种,若是为救人而杀,神会保佑他通往极乐世界。”

秦瑟:“谢谢。”

起身打开告解厅的门,秦瑟轻轻地走出教堂;身着神父衣裳的中年男子从告解厅的侧门走出来,朝教堂后面而去。

连着好久,秦瑟每天都在做着同样的事,问着同样的话;告解厅的神父每次也都是同样的回答,未曾失过耐心。

又是一个合家团圆的中秋,苏枫、苏锦均平安无事,对苏智来说是最好的;如今两人又娶了妻,成了家,今年的中秋对苏智来说,是格外高兴的。

一家人完完整整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完了饭后相继都去了庭院。

杨越挽着苏枫在庭院里转着,苏锦独自坐在椅子上吃着叶顺准备的月饼,秦瑟站在苏智的身后看着夜空,二人各自想着什么。

日子平淡无奇地过着,与市区不同,上海郊区的清乡运动越演越烈,汪伪政权在清乡地区建立机构控制学校,组织“青少年团“,开展**教育。

入冬的清晨寒风凛凛,但来教堂做祷告的人不少,坐在长椅上看着教堂正中间立着的十字架,秦瑟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众人离开后去到告解厅。

狂跳的心、不安的手,似乎都在告诉她今日要发生点什么,回头朝教堂外望去,依旧是那个很蓝的天空,秦瑟不知自己还会不会看到这么蓝的天空;愣神一会,她起身朝告解厅走去。

像往常一样,静坐一会,隔着隔板、便有男人的声音传来,问她要忏悔什么。

是久久的沉默。

秦瑟没有像往常一样问神父问题。

隔板那边也是久久的沉默,似在等待着什么。

“九月初三夜,真珠月似弓。”

话一出,秦瑟原本紧张的心反而平静了许多。

回答她的是继续的沉默,隔板那边神父的神情,似乎是没想到般的不可思议,又似乎是等待千年般的没想到,他扭头朝隔板望去。

静静地等着的秦瑟,未听到神父的声音传来。

一年了,距离上次收到秦浣的信已经过去一年了;今年,在她生日来临前,秦浣撇下她走了。

凭着记忆里上封信里的信息秦瑟找到了这里,她不知道这里的人是否还像秦浣信里说的那样是他的多年好友,所以她每天都会来这里做同一件事,问同一个问题。她想,秦浣的朋友该是像他那样耐得住性子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秦瑟的心也跟着分分秒秒地跳动着,久久未听到回复的她扭头看向隔板,就这样与神父隔着隔板对视着。

是近在咫尺而又遥远的距离。

那个秦浣多年的好友,该是不在这里了,又或者,他像秦浣一样…

秦瑟不知,她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残阳铺水中,瑟瑟半江红。”

隔壁传来的声音,让秦瑟准备推门的手悬在了半空中。

“下午三点,南京西路同福书店。”

神父的声音再次传来,接着是侧门被推开,脚步离去的声音。

秦瑟推开门出去,却只瞧见身穿神父黑袍衣服的男人朝后堂走去的背影,转眼消失。

秦瑟没有去追,她不确定这个自称神父的男人约她去同福书店的目的,不确定这个男人是否是秦浣信中所说的多年好友,不确定这个好友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她不知下午该不该去同福书店。

如果这个男人和她的哥哥做着同一件事,如果他已经叛变,那么她就是他守株待兔主动送上去的猎物,她会死吗?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若她有事定会连累苏智他们,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静静地走出教堂,抬头朝天空望去,还是那个蓝蓝的天空,真好。

回苏家的路上有个钟表店,让黄包车夫在钟表店附近停下,下车后的秦瑟在钟表店门口徘徊着,正犹豫着是否要进去买块手表时,丁红玉从旁边的裁缝铺走了出来。

同秦瑟招呼过后得知她的想法,丁红玉拉着她走进了钟表店。

仔细挑选了一块女士手表,丁红玉为秦瑟戴上试试,表链有些长。

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圈在秦瑟的手腕上,丁红玉叹道:“你实在是太瘦了,平日要多吃些才行。”

钟表店老板说确定要的话可以帮忙改表链,秦瑟问了价钱后连连摆手,生性节俭的她可舍不得买这叫价一万多的手表。

旁边的丁红玉倒是豪爽,豪气道“要了”。

眼瞅着店老板唤着店员把手表拿去后堂改改,秦瑟忙拒绝着拉着丁红玉就要走。

制住秦瑟,丁红玉信口话来:“这是苏锦要送你的,再过几日便是你的生日了,苏锦不知要送什么给你,就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带你去买礼物,我还想着什么时候约你,今日正巧碰上,你又缺块手表,你瞧,这是多好的安排。”

不等秦瑟说话,径自付了钱,丁红玉朝柜台继续看去,在一块男士手表前怔了神,骤地想起她曾对秦浣说过,等她攒够了钱就送他一块德国手表,只是最终那块手表没有送出去。

呆愣在原地的秦瑟看着丁红玉的背影,张了张口,想要问她苏锦怎么知道她何时过生日,她并没有告诉过苏家的任何人,她何时过生日。

在上海,除了秦浣没人知道她的生辰是在何日,秦瑟恍然大悟,对,一定是秦浣曾去找过苏智他们,告诉他们关于她的任何事情。

秦瑟哪里知道,丁红玉之所以知道她的生辰是在何日,是因为与秦浣的过去。

从钟表店出来,丁红玉带着秦瑟去了西餐厅,告诉她既在上海落定安身,就要学会和接受一切对她来说陌身的事情,今日就从放下筷子拿起刀叉吃牛排开始。

苏枫、苏锦中午向来不回苏家用午饭,留得苏智一人在家。自来到上海后,除却上次苏锦带她去永安百货买衣服那日,秦瑟从未在外面用过饭,但今日面对丁红玉的盛邀,秦瑟不忍拒绝。

西餐厅前台,秦瑟拿起电话朝苏家拔去。

电话是叶顺接的。

秦瑟:“叶叔,我和红玉姐姐在一起,中午不回去吃饭了,麻烦你告诉二叔一声,我晚点回去。”

虽已同苏锦结婚,但秦瑟还是称呼苏智“二叔”。

挂了电话,叶顺心里思索着秦瑟口中说的“红玉姐姐”是谁,坐在沙发上看报的苏智见状问道:“谁打来的电话,怎么心不在焉的。”

“是秦小姐打来说跟红玉姐姐在一起,不回来吃午饭了。老爷,这个红玉姐姐是?”

收起报纸、摘下老花镜,苏智想道:“是不是她在教堂认识的朋友,多认识些朋友也好。”话音未落,又想起什么,又道:“你回过去问问这是哪里,让司机去那里守着,认识些新朋友对她来说自然是好,但外面怎么说是不太平,她心思简单,我怕她被有心人盯上,你让司机一路跟着她们。”

回了电话问了前台服务员这是哪里后,叶顺拔脚准备去通知司机,又猛地想起苏锦在虹口北四川路有个叫丁红玉的女人;他顿住脚步,把猜想告诉了苏智。

苏锦在外面有几个女人,都住在哪里,这些苏智都是知道的;平日苏智是不管苏锦这些风流韵事的,只是今日猛地听叶顺提及丁红玉,担心她是要找秦瑟的麻烦,连忙让叶顺朝保安司令部苏锦的办公室拔去电话。

保安司令部中校室,苏锦放下电话,心里纳闷着,拿着电话朝丁红玉的住处拔去,电话那头响着,久久未有人接,苏锦放下电话,拿起风衣外套朝外走去。

苏锦去到西餐厅时,丁红玉正教着秦瑟如何手拿刀叉切牛排,见到他突然出现在面前,两人均是一惊。

秦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脑袋不自觉低垂下去;倒是丁红玉开口问道苏锦怎么来了这里。

在秦瑟身边坐下,苏锦招手唤来服务员,翻看着菜单道:“路过,看到你们俩个在一起就进来看看。”

由于坐在窗边,丁红玉默认了苏锦的说法。

继续翻看着菜单,苏锦漫不经心随口问道:“你们怎么在一起。”

“街上碰着了,她不像沈曼那样傲慢无理,我挺喜欢她的,就约她一起吃个饭。”

没再问什么,点了餐,苏锦朝身边还垂着脑袋的秦瑟看去:“你不吃东西低着头干什么。”

闻言,秦瑟抬起手来拿起刀叉轻轻切着牛排,眼瞅着她笨拙的样子,苏锦忍不住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刀叉、切着牛排,不经意地问道:“手表挺好看的,什么时候买的。”

秦瑟看了看右手戴着的手表,把手放在桌下,低下头红着脸轻声细语道:“是红玉姐姐给我买的,她说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

此话一出,苏锦与丁红玉的手均顿住了。

苏锦朝丁红玉投去疑问的目光,只见她若无其事地切着牛排、放入嘴里咀嚼着,看都没看他。

虽表面平静,但心里却如海水翻滚着,丁红玉掩饰着内心的惊慌,假装镇定着。

收回目光继续切着牛排,苏锦道:“是吗?眼光不错。”

各自无言地吃着饭,苏锦总是有意无意地朝丁红玉看去。

饭后结了帐,让秦瑟坐黄包车回去,苏锦开车送丁红玉。

知道躲不掉,丁红玉未说什么,看着秦瑟坐上黄包车离去,她拉开后车门,坐了上去。

一路两人都沉默着,透过车内后视镜苏锦瞧着丁红玉的眼睛一直都看着窗外,似在回忆着什么。

汽车拐进居民区、在一路口停下,摇下车窗,拿出烟来点燃吸着,苏锦看向窗外:“你知道她的生日。”

“嗯。”是不假思索的回答,仿佛一切如预料那般。

“怎么知道的。”

“以前的男人说的。”

说这话时,丁红玉又重新把目光看向了窗外。

抬眼看向车内后视镜,苏锦没想到丁红玉会如此坦白,他从未问过她以前的事,那时从日本人手里救了她之后她说要跟着他,他没有拒绝,向来没有对女人动过真感情的他,需要的仅仅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女人罢了。

一个名字突然跃上脑海,苏锦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秦浣。”

对秦瑟如此熟悉的人,在上海,该不会有别人了。

透过车内后视镜,苏锦把丁红玉在听到秦浣这个名字时忧郁的眼神尽收眼底,竟不自觉地问道:“为什么分手。”

深吸一口气、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丁红玉看着车内后视镜:“他做汉奸。”

这个答案苏锦倒是没想到,他愣了愣,把目光从内后视镜移开,弹了弹窗外手里的烟灰,收回吸着,未再说什么。

讽刺地笑了笑,丁红玉讥讽道:“没想到救我的也是汉奸,留在汉奸身边讨生活的也是我。真是可笑是不是。”

这句话似在对自己说,又似在问苏锦。

知道丁红玉说的那个汉奸就是他,被她汉奸来汉奸去的称呼着,苏锦也未生气,他早已对这两个字麻木了。

吸掉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向窗外,苏锦问道:“她什么时候生日。”

“九月初三。”

从风衣口袋拿出一叠钱放在车后座上,苏锦回过身来,“不够了给胡有打电话。”

看了看后座上放着的钱,丁红玉拿起推开车门,右半身子刚侧出去,又想起什么,回头对着苏锦的后脑勺道:“她对烟味过敏,你以后别在她面前吸烟。”

直到丁红玉的背影消失在阁楼入口处,苏锦都未发动车子离去。

秦瑟从未对他说过她对烟味过敏,每晚房事之后,他总要靠在床头吸支烟才睡去,她都未曾说过不要在她跟前吸烟之类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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