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结抗日（5）

“你吃了这碗馄饨就离开吧，”国言指着侍应生送过来的一碗馄饨，“虽然没有得手，可你不还是拿到了10块钱嘛！也不算少了，足够你回去有个交代了。眼下，国难当头，即便是无法从军，多做点有利于抗战的事情也好啊。”

“是是，公子的话在下记住了，今后我一定痛改前非，为国家做点事情…”

“酸，是听演讲学来的吧？来，快吃，吃饱了，给自己找个地方歇歇，那个大官估摸是要在南京下船，他旁边的那些人你无妨去关照一下，无碍的。”

小偷感激的点点头，立即唏哩呼噜的把一碗混沌吃光了，然后起身，向国言作了个揖，穿上旁边的西服离开了。国言也吃完了馄饨，掏出钱准备去结账，可侍应生告诉他，刚才离开的人已经把账结了。

国言为什么先打后放呢？其实，国言一开始就没准备为难那个小偷，正是小偷的一些反常举动让国言想得多了一些，结果，他发现，那个油头粉面的中年人来头可能不会小，晚上回到自己的舱房里肯定能发现自己被盗了。一旦发作起来，全船的人都麻烦了。

船上的警察不一定多，可是这船可以在下一码头靠港后，让码头上的水警过来进行大搜查，而且，万一那个包里有啥重要的文件……国言从王民生陈应楚那里可是听过不少白狗子黑狗子祸害百姓的故事，平时，这些人但凡有一点借口，就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会把船上的乘客全都洗劫一遍。

当时也是事急，国言都没来得及细想，就把小偷放倒了，谁知，那小偷居然反应那么快，这让国言想到小偷可能还有同伙，正在想如何对付，没想到徐良才也不是善茬，立马就回怼起来，那时，要想把小偷给威慑住，就是点破他，所以，国言才开口叫徐良才提醒船上的人，而他则是盯着小偷，怕这小子搞栽赃陷害，同时，脑子里思索着如何最后了结。

看到小偷把钱包扔到了甲板上，国言就知道再去抓小偷就不可能了，所以他才开口说出了那句“可能，也可能”。只要是在外面常走的人，其实都听明白了，那个钱兴湖见钱没有丢，最重要的是包里的几份文件完好无损，他也不想在船上，这个自己没什么人的场合里把事情闹大。

说，钱兴湖难道就一个人出来行走江湖？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他带的人全都在五等舱里呢，几个没有编制的江湖保镖，带的跟包也是在四等舱里，此时早就躺下呼呼大睡了。

当跟包的往往一天下来都会累的转腰子，你想啊，无论干什么，都是跟包安排，一天忙下来，有几个会不累？就盼着老板晚上去了二等舱，自己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要不，第二天一大早如何起得来？

跟包咋不到二等舱陪着呢？那时节，等级观念是很严重的，一个跟包哪里有资格去二等舱住？要是跟老板住到一个舱房里，传出去，打得可是钱兴湖的脸，说文一点是“不雅”，说难听一点就是“主次不分”，甚至会被人说浪费国家公帑，给下人逾制待遇。当然，更大的官如果坐船，那会把上面两层全都包下来，省的麻烦，二三等舱房基本上就是自己的警卫、马夫或司机住了。

国言回到舱房，原来还准备看看书，可船上此时已经把舱房里的灯调整为夜灯了，看书是不行了。看来也只好睡觉了。此时，徐良才却回来了。

“兄弟，今天真要好好谢谢你了。我结识了贵人……”

“嘘……”国言把手指放在嘴巴上，“重要的事情不入六耳，咱们到甲板上去看江景。”

徐良才立即就转身走了出去，国言把藤皮箱里的钱包揣进了口袋里，箱子就不管了，剩下的东西谁要偷就偷吧。这一举动也是做给其他人看的。

“我可能年后不用回湖北了，那个钱长官给我写了个条子，我有可能调到在浦东的税警团里去。”徐良才眉飞色舞的说道。

“恭喜大哥，你今后一定会步步高升。”

“真没想到，你是那么机灵，如果我在那边站稳了，你到我手下干个文书如何？只要大哥我上去了，保证不会让你吃亏。”

“这个我做不了主，我父亲是个郎中，家里开了一个医馆，这些事情我现在也想不好啊。”国言实话实说。

“眼下，正是国府招兵扩军的时候，你就是想在家里，怕也要被征兵的。”

“难道独子也要被征吗？还有，我是学生，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啊。”

“哦！如果是独子可能就不用了，还有，我忘记你是学生了，那也是不用去当兵的，不过，学生可能会被分配到国府的一些其它机构里去，要打仗了，到处都缺人啊。刚才，钱长官讲了很多抗战的事情，看来，这次是真的了。”

“都说了什么？”国言装作好奇的样子问道。

“内战基本上是停了，在陕北的红军已经改了名称，并且同意编入国府军队序列里，虽然许多工作还没有展开，可钱长官说，大势所趋，南京那边这次不会反悔了，现在支持统一抗战的各界势力太大了，有西北的阎老心儿，冯焕张、四川的刘湘、还有滇黔的……”徐良才一口气说了很多。

“看来，几个月前报纸上说的事情还都是真的。”

“几个月前报纸上说了啥？”

“当时说红军改名字了，说他们放弃原来的政治主张，难道这些你没有看到？哦，那个时候你可能刚毕业，没时间留意这些。”

“哦，你说的是那个啊，我们当时就知道了，我们的教员还说，那是红翡虚晃一枪，说剿匪的任务要从南方转移到西北去，后来，听说西北的马家军重创了红翡，教育长还要我们精诚团结，要积极到作战部队去，我当时就觉得别扭，放着外辱不抵抗，却跟自己人拼个你死我活，没意思。”

“现在不是转变了吗？张汉卿搞的这次兵谏还是很有意义的。”

“那是！换着是我，我也要……”徐良才四处看了看，“我也会搞兵谏，哪有自己的老家被外国人占了不管，却还要下令跟自己人死掐的？毕竟都是中国人嘛！况且，人家红军从南方转移到北方，就是去为了抗日的，自己不抗日，难道还让别人也不抗日？没这个道理嘛！”

“你刚才不是说要以领袖的……”

“嗨！那是官话，在官场上就得那么说，不那么说，立马就会有人打你的小报告，现在，蓝衣社和CC派发展的很厉害，一个不小心就掉进陷阱里了。”

徐良才说的这些蓝衣社什么的，国言还真是不知道，他很认真的听徐良才讲，这个消息对山上太重要了。

“我说的这些你可是要记住了，他们平时是不公开的，都是暗地里下手的特务，许多手段就是从地痞流氓那里学来的，我的一个学长毕业后在下面干的好好的，后来被蓝衣社抓去，说是**分子，最后被打死在审讯室里……”

两个人不知道的是，就在去年底，蓝衣社里有骨干人物在老蒋被扣押期间站错了队，居然支持想趁机上位的何应钦，眼下正在被老蒋整顿呢，到了1938年4月，除了戴笠保留下来成立了军统局外，其他机构全部被肢解，并入其他机构里去了，站错队的人再也得不到老蒋的信任。

“大哥，眼下时局艰难，你我都是小人物，但是，当国家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不能含糊，上面如何斗法我们管不了，也看不明白，但在抗日上，我们一定要团结起来，不管是哪个党派，只要是抗日，我们就可以支持，就可以参加。我这次回去，也是想跟父亲说出这个道理，如果他同意，我会参加军队的。”

“你既然是独子，还是算了吧。”徐良才摇摇头，“无论如何家里不可以断了香火，这可是祖训。再说了，你回去立即学医还来得及，到时候，可以给我们救助伤员啊，这也是抗日。”

徐良才还真是明事理，识大义，说出来的话很实在，两个萍水相逢的人似乎挺有缘分的。两人在甲板上聊到很晚，徐良才的一盒烟都抽完了，国言也是在这晚上，抽了第一口烟，当时呛的咳嗽了半天，眼泪直流。

“什么事情都要有第一回，有了第一次，下次就有经验了，抽烟也是一样。在军校里，我也是第一次学着抽烟，你看，我现在不是抽的挺好？不过学会了，就多了一笔花费，平时我还是很少抽的。”

“这烟的味道一点都不好，这么难受，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抽烟？”

“抽烟还是有好处的，可以解闷，可以集中思考，还可以缓解情绪调整压力。拉进与人之间的关系……”徐良才一口气说了很多好处。

“你说的也是，完全没好处，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抽了，不过，我还是不想学，刚才太难受了。”国言此时说的很坚决，可后来，许多原因使他学会了抽烟。

船到了上海，两人已经很熟络了，相互通告了姓名和家庭住址。

“我要改变行程了，我想拿着钱长官写的条子去浦东税警4团去看看，如果那边接纳了我，我今年可能就不能回家了。”徐良才不无遗憾的说道。

“嗯，不过我想了想，今年你能不能回家决定了你今后对这个团的忠诚程度，我不是挑唆你什么，咱们国人都是讲感情讲情义的。你虽然是半路插进去的，但你不是白丁，不是游兵散勇没人要的军官，相反，你可是炙手可热的陆军军官学校的毕业生，如果你拿着条子去了，你的新上司直接收下你，可却是让你在年关值班，你会感谢他，不过，他这样做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为什么？税警团也是正规军啊，装备比一线的军队还要好，待遇也比一线的高，经常有补贴拿的。”

“你是半路过来的，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你这个人。可你去了就安排你在年关执勤，好好想想，人家看得是那张条子，对你这个人，不过来了个干活的，没有情分啊。”

“刚去嘛，总是要适应一段时间吧？”

“你说的也对，可战争就在眼前，有多少时间让你去适应？这么浅显的道理连我这个学生都看明白了，你的新上司会不知道？”

“你这么一说，好像有道理啊！那另一种情况是什么？”

“另一种情况就是接纳呢，给你安排岗位，可年前来不及了，实际上也不需要，他会让你继续回家过年，过完年就回去报到，在年前，他会让办事的把你的调动手续全都办完，把你回来后要干的岗位安排好，你一回去就能立马上岗，进入工作。这样的上司才是你要效忠的，有人情，有策略，有安排，跟着这样的上司才会有未来，懂吗？”

听国言这样一说，徐良才顿时眼珠子都放光了，“杨兄弟，你年纪不大，可你这脑袋瓜子的确不简单啊，跟我家的妹子有一拼了，她在金华府读中学呢。我要是能回家过年，到时候你回程的时候到我家去，我介绍我妹子认识你。”

“徐大哥，谢谢你的好意！”国言听出了徐良才的意思了，那是要把妹子介绍给眼前这个精明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