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芳姐

村上几个人都过来了。没啥大的问题需要协调解决，主要是帮助造林。

村主任贺立民背着手转了一圈，说还有其他事情，骑上阔气的进口摩托车走了。

老支书转了一会，把烟锅别在腰间，拿起铁锹就要干活。

“老支书，您还是饶了我吧！我可付不起您老人家的工钱。”贺强赶紧跑到老支书跟前，接过了老支书的铁锹。

“你小子，我就栽棵树，要啥工钱啊？”老支书倒也没再坚持。

“老支书，您老人家这么大岁数，又是咱村上的掌门人，万一累出个三长两短，不说别人，我就不行。万一有点事啥事，谁给我做主啊？”贺强笑道。

“你小子搞的这么红火，栽的又这么规矩，能有啥事？”老支书把烟锅拿了出来。

“您抽我这个旱烟，有劲的很。事可多了，之前您办过好多事情，以后肯定还得麻烦你老人家。”贺强掏出自己的烟袋给老支书烟锅装满，又掏出打火机点着。

“嗯，确实有劲。行了，你们都去干活，我到处看看。”老支书砸吧着烟锅，慢悠悠的走了。

“强子，给我一把苗子，我跟文涛栽会。”穆芳挽起袖子。

“就是，咱们也赚点酒钱。强子，别人多少钱我不管，老子一个坑得一块钱，一分都不能少。”秦文涛拿起了铁锹。

“别说一块，一块一都行。但有个条件，那就是保活。只要活了，分文不少。死一棵扣十块，死两棵扣二十。达不到验收标准全部扣光，还要赔偿老子的损失。”贺强贼兮兮的笑着。

“这苟日的，讹老子啊？赶紧去拿苗……算了，还是我去拿。这小子不地道，我担心使坏。”秦文涛掏出一盒烟扔给贺强，朝存放苗木的地方走去。

“强子，栽的这么规矩，还浇了这么多水，肯定没问题。就是代价太大了，造林款恐怕剩不了啥。”穆芳看着栽过的柠条，放心的点点头，同时也有点担忧。

“芳姐，已经干开了，就不能考虑太多。何况原本就没想在造林上挣啥钱，先把事情干成，把沙子治住再说。”贺强吸了一口烟。

“不挣钱你干啥啊？吃啥喝啥？将来拿啥娶媳妇？”穆芳抬头看着贺强。

“芳姐，这个……只要沙子治住了，还怕没吃的吗？至于其他的，到时候再说。”贺强看着丰满的芳姐。

想当年，芳姐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漂亮姑娘。虽然书没念成，但家境比较宽裕，穿衣打扮也比较时髦。

当时芳姐的追求者很多。不过大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再就是城里的小伙，包括不少中专生，甚至还有大学生。

然而，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芳姐嫁给了村里一位小伙子。这位小伙是名退伍军人，家里特别穷，一点退伍费全都填了家里的窟窿。

两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众说纷纭，并没有确切的版本。不过，都是一个村的，还一起念过几年书，这事也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结婚时，芳姐彩礼什么的统统没要，还给小伙贴了不少钱，就连小伙结婚的衣服都是她给买的。

典礼那天，小伙把队上毛驴全凑了起来，还从其他队上借了些毛驴。他跟娶亲人赶着十几头毛驴去了芳姐家，让芳姐骑上毛驴，送亲的家眷也都骑上毛驴，然后牵着毛驴，浩浩荡荡回了家。

贺强当时还在学校，没有赶上芳姐的婚礼。不过，这事传的很远，他很快就知道了，也特别佩服芳姐，觉得芳姐这境界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内心也跟芳姐有些亲近了。

高中毕业后选择当兵，有没有受芳姐男人影响不好说，但至少有一点深深刺激了他。那小伙跟自己一样穷，当兵回来就娶到了天仙一般的芳姐，这说明当兵的魅力并不比上大学差……

“强子，这苗子不大对劲！”贺强正思谋着，突听有人在喊。他扭头一看，秦文涛抱着一捆苗子走了过来，边走边扒拉着苗子。

“文涛，你小子不懂就别哔哔。那可是种苗场的苗子，你以为老子在林业局白混了？”贺强骂道。

“哎呀强子，你别想当然。这苗子跟刚才栽植的苗子不一样，就不是一块地里挖出来的。”秦文涛继续扒拉着苗子。

“这不废话吗？种苗场几百上千亩苗圃地，也不知有多少块地，每块地长势有点差别这不很正常吗？”贺强很不以为然。

“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你自己看吧！”秦文涛走过来，把苗子递给贺强。

贺强接过苗子，马上感觉到了不一样。他走到刚才栽植的苗子跟前，把手中的苗子放在一起对比着。

秦文涛和穆芳也蹲在跟前，对比着两者的差别。

“强子，确实不一样。你看刚栽的苗子，虽然不高，但很粗壮，颜色黑绿，栽到地里端直的站着。”穆芳指着刚刚栽植的苗子。

“再看这苗子，足足比刚才栽的苗子高了一倍，却只有火柴棍那么粗，很多苗子还不如火柴棍，就跟牙签一样，颜色又灰又白。苗子软的像面条，我抽了三株苗子放在一起都立不住。这种苗子一个坑里栽上一把恐怕都难以成活，弄不好一场风啥都没了。”秦文涛拨弄着地上的苗子。

“还真是的……对了文涛，都是这样，还是只有这一捆是这样？”贺强抬头问。

“都是这样。我还挑了一下，想挑粗壮一点的，可咋也挑不出来。听他们说，先前栽的都是那种又粗又短的苗子，后期就成了这种苗子，还说穆平那边只剩下这种苗子了。”秦文涛拍了拍手。

“强子，不能再盲目栽了。先停下来，把事情搞清楚再说。”穆芳看着贺强。

“好！芳姐文涛，麻烦你们去各栽植点，发现这种苗子先让先停下来。我去穆平那边看看，问问清楚。”贺强骑上摩托车，驶上了新修的大路。

经过一处沙窝时，看见宋紫钰和老支书正在跟几个女人栽植，就喊了一嗓子，让宋紫钰过来，然后带上紫钰直奔海子。

赶到海子边，贺强看见穆平正和贺立富几人吵吵着，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苗子，就停下摩托，跟宋紫钰走了过去。

“强子正好来了。你看看这苗子，能栽吗？”贺立富把苗子伸到贺强跟前。

贺强接过苗子看了看，跟秦文涛拿的苗子一模一样。他没有说话，走到假植的苗子跟前，蹲下身子查看着。

海子边挖了长长的坑，柠条苗子就假植在坑里。所有苗子根部都用沙土覆盖，也都浇足了水。

除了柠条，还有一些毛条和杨柴苗子。另外还有一些杨树榆树和旱柳杆子，根部全都泡在水里。

“强哥，他们用农用车拉来的。上面装的就是先前栽的那种粗苗子，下面就都成了这样。”穆平主动介绍情况。

“其他苗子呢？”贺强抬头看着穆平。

“毛条差不多一半好的，还有一半也是这种情况。花棒和杨柴都是好苗子，乔木树种也都是好苗子。”穆平指着下面的苗子。

“紫钰，这苗子行吗？”贺强问正在查看苗子的宋紫钰。

“这苗子不是种苗场的，种苗场也育不出这样的苗子。”宋紫钰没有正面回答贺强，也可能不好判定到底能不能栽植。

“啥？不是种苗场的？这个……”贺强一时语塞了。

订的种苗场的苗子，也是种苗场送来的，现在又说不是种苗场的苗子，这让人咋理解？

莫非这是脑筋急转弯？还是有啥辗转曲折的故事？

正思谋着，远处传来马达声。贺强抬头一看，一辆吉普车驶了过来，便直起腰身，看着吉普车。

吉普车一直开到苗子跟前停下。副驾驶下来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正是永兴堡乡的王乡长。后面也下来一名中年人，却是林业站周利文站长。

“苗子不少啊？”王乡长走到贺强跟前，满脸的笑容。

“王乡长，周站，你们过来了？”贺强习惯性的伸进口袋掏着，却只拿出来一袋旱烟，又赶紧往回装，想掏另一口袋里秦文涛刚给的纸烟。

“哎，给我卷根旱烟。”王乡长要过烟袋，从里面掏出一小片纸，又掏出旱烟，熟练的卷着。

“老周，你不卷一根？有劲的很！”王乡长朝周利文笑道。

“王乡长，您卷吧，我抽不惯那个。”周利文笑着掏出纸烟散发着。